第九十一章自我折磨
等冷黍离，季怜亭和卿如梦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人围在了那里。
一些胆小的宫女们，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都团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没过多久，沐之离也被长孙凛给抓来了。
“潋卓，怎么会……”
沐之离看到原本一个鲜活生命，此时此刻却是死不瞑目，要第一时间就接受，难上加难。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接下来的交给你了。”
冷黍离同样的惋惜心情，垂下了眼眸。
“照道理来说，潋卓他现在不应该是在太医院吗？”卿如梦走了几步，环顾了一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御花园里面，难道是有人叫他来的吗？”
“如梦，也到我们该干活的时候了。”季怜亭偏过头看着他。
“晓得了，开始吧。”
卿如梦和季怜亭也开始行动，向那些在御花园里面做事的人，询问相关的线索。
过了半刻的时辰，沐之离总算是检查完了，缓缓的站起身转过来，脸上的表情凝重。
冷黍离问道，“如何？”
“潋卓是被人害死的，并非是溺水而亡。他的脖子上一圈都有着淤青，明显就是被人掐着脖子窒息而亡。如果是自己掉入湖中，那么肺部就会有很多的积水，可现在也没有这个特征。”
“我们这边也问的差不多了。”卿如梦也是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宫人们说，他们在这里干活的时候，都没有听到有人喊救命，或者是有重物落在水里面的声音。”
“那有谁看到他，往湖边的这个方向过来吗？”
“没有，他们都说是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湖面上漂着一个人，打捞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也猜想到可能是当时的距离隔得太远，就算潋卓真的求救也没有人能听到，还特地的让怜亭施展轻功，往上游的方向飞了一圈。”
“但是，我并没有发现，哪里的青石板上有积水的痕迹。”季怜亭接着说道，“如果人是掉下去的，一定会伸出手拍击湖面，那么一定会有水溅在岸边。现在还未到谷雨的时节，就算是水汽蒸发，也不会这般的迅速。”
“那么，最后一个见到潋卓的人是谁？”冷黍离环顾了一圈，问道。
“那应该是……”
“是我。”
沐之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一个人悲痛的走了过来。
“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凡羽漪的眸子里面，噙满了泪水。
“那这潋卓跟平时的时候，有没有不太一样？”卿如梦看着他，“或者说是，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呵呵，呵呵。”
凡羽漪没有回答他，而是一步又一步的走到潋卓的旁边，慢慢的跪在地上，抱着他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我，你又怎么会来御花园，又怎么会失足落水呢？潋卓，是我害了你，呵呵，是我害了你。”
“羽漪，潋卓是被他人害死的，你怎么把责任拦到自己身上了？”白兰坠露伸出手，抓着他的肩膀，“我知道他的死，让你很悲痛，可你不要胡言乱语可以吗？”
“院判大人我没有胡言乱语，就算他是被人陷害的，但是也跟我脱不了干系，我是罪人，呵呵呵呵，我是罪人。”凡羽漪越笑越癫狂，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眼泪肆流落在青石板上，“你们，惩罚我吧，惩罚我吧！”
“羽漪！”沐之离见势不妙，赶紧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看着冷黍离，“陛下。”
“之离你先把凡羽漪拉开，等他情绪稳定些，你再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孙凛，季怜亭，卿如梦，你们派人将潋卓厚葬之后，再寻找新的线索。”
“是。”
冷黍离有了打算，不管是不是自己多想，也该去那里走一趟了。
“凡羽漪，走！”
沐之离把他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连拖带扯的带着他离开了。
采绿阁
“小主，小主。”
秋绚音看潋妖娆回来之后，就是一副神游开外，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晃了晃她。
“啊啊啊，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你，我没有杀你！”潋妖娆看都没有看眼前的人，就伸出手死命的要打开秋炫音的手，“你不要来找我，你不要来找我！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小主，是秋儿。”秋绚音越发觉得不对劲，也顾不得她打自己了，伸出手抓着她的肩膀，“小主好好的看看，是秋儿，不是别人。”
“秋儿……”
潋妖娆这才勉强的恢复了一点神智，眼眸里面恢复了一点焦距。
“是。”
“秋儿，秋儿。”
潋妖娆伸出手搂着她就是放声痛哭，似是要把所有的惊慌和恐惧全部都发泄出来。
“小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水韵萍影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小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吗？”
任凭秋绚音怎么问，婀娜多姿只管着大哭，说不出来一句话。
头一回亲眼的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于无形的血腥场面，对于她这样一个深居闺阁的人来说，是一件震撼难以接受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
冷黍离走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场景，眉头皱起。
“陛下，陛下！”
婀娜多姿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的想要起身走过来，却是脚软的摔在了地上。
但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连滚带爬的到了冷黍离的面前，冷黍离往后走了几步，不让她碰到自己。
“陛下，父亲他……父亲他……他杀死了潋卓！”
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把一句话说完，潋妖娆又是泣不成声，俯首在地。
“潋妖娆，你说的可是真实，没有半句欺瞒吗？”
“臣妾不敢欺瞒陛下，是臣妾在旁亲眼所见的。父亲他当着臣妾的面，让人把潋卓活活的给掐死了，又丢入了水里面。陛下，陛下，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啊。”
繁锦辞梦陷入了犹疑当中，原本他来这里只是因为心有怀疑，没有想到……就这样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而且看她受惊过度的样子，也不会是故意说谎话骗自己。
“到底如何，你给朕，好好的说清楚！”
勤政殿
“诶。”
回来之后，冷黍离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自己叹气了。
“计划出现了偏差是吗？”
尘无依就像是知道天命一样，每回都来的刚刚好。
“无依表兄，坐吧。”
冷黍离也不再走来走去，坐了下来。
“诶，潋妖娆当着黍离的面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招了，而且还一直在重复说是潋父在逼他做事的，如果她不这样做，下一个死的人就是她了。”
“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算好了所有，可偏偏算差了潋妖娆这个人，会是一个不定性的因素。”
尘无依也是忍不住的叹气，“这样一来，潋妖娆揭发自己的父亲有功，这次根本就不能动她。可要是继续放任她在后宫，为所欲为，只怕又会出事。”
“这局棋虽然落错了一个子，但是也不代表我们输了。潋妖娆这次虽没有按着计划走，但是如果没有了潋父对她的威胁，她必定会膨胀自满。到时候，再想要收拾，也无需忌惮了。”冷黍离单手玩弄着腰间的玉佩，“这次，我们也并非没有得到好处，起码那些臣子和怜亭如梦就不用委屈演戏了，在人力和时间方面大大的缩短了。”
“接下来，是不是就有我的事情了？”尘无依对他的套路，算是十分的了解了，干脆直接请缨。
“诶，这么容易就让表兄猜到了吗？”
“你哪回会放过我，让我能够清闲一次的吗？”
冷黍离摊手，“没办法啊，谁让表兄是锦王爷，光是身份就可以镇压住一波的人了。”
“又来……我知道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尘无依真的很想打他一顿，不过还是忍住了。
“不过，潋卓这次无辜受到了牵连，送了性命。黍离于情于理，也该给他一个交代。”
“无依表兄为什么就一定要提起伤心事呢？”繁锦辞梦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凝重起来，眼眸里面有着哀伤，“这应该是第二次，在黍离的计划当中，牺牲生命了吧。”
“过了那么久，槐明雪的死你还是一直记在心中吗？我以为你早就放下了，却又忘记了你依旧是你，就没有变过。”
“如果能那么轻易地就看淡他人的生死，黍离恐怕早已不是你们所熟识的黍离了，而是一个冷漠残忍的兵器。”
“你的性子我不予置评，但是有一个残酷的真相，我希望你能够提早认清。”轻舟泊寒冷冰冰的提醒道，“如果想要冷国安稳，不可能没有牺牲。两全其美的事情，在人的一生中，只怕是寥寥无几。”
“可是，黍离就是想去追求两全其美的事情，那又该怎么说呢？”
“愚蠢。”
“呵，是啊，可不就是傻？”冷黍离笑了一下，站了起来，“潋卓如今是孑然一身，再多的赏赐也没有什么用，逝者已矣，其他的都只是做给生者看的。罢了，让杏儿进宫一趟吧，让太医院的人送他一程。对生命，黍离只有无奈和无能为力，因为它用什么都弥补不了的。”
“嗯。”
“陛下，杏公主进宫了。”长孙凛走进来禀告道。
“看来杏儿的消息也挺灵通，长孙凛你看着杏公主，不可让她的脚再出事。”
“是。”
“那我也去回锦王府了，潋父之事，我会办好。”
雨中百味
“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沐之离给他泡了一壶茶，又看了他许久，但是凡羽漪就像是被点住了穴道一般，一动不动，一个字都不说。
“潋卓的死与你无关，是其他人害死的，你为何要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
“呵呵，院判大人只要知道是我间接害死潋卓的，就可以了，其他的何须再问呢？”
凡羽漪总算是抬起了眼眸，脸上是沐之离都觉得陌生的表情。
“就算大人严刑拷打，我也不会说的。”
“你……”
沐之离真是快被他给气死了，失态的一把抓着他的衣领，把他给拎了起来。
“凡羽漪，你觉得这样子折磨自己，折磨别人很好玩吗？要论罪也是要有证据的，你在宫中呆了那么久，还不明白这一点吗！你以为凭你的几句话，就可以下结论，给你定罪就定罪吗！”
“之离。”
玉暮杏原本是打算来找他带路的，结果就看到这两个人之间，充满了火药味，也不管自己的脚什么了，赶紧跑了进来。
“杏儿，你……”缀幽也真的是，快被她气死了。
“诶呀。”
玉暮杏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就要和大地亲密接触了。
“你的脚没好自己不知道吗？”
情急之下，沐之离伸出手把她抱到了自己的怀里面，想都没想就是一顿批。
“不知道慢慢走吗，要是再摔一次扭到脚，我看你在床上呆个一个半月的，还闲不闲的住！”
“沐之离……”
玉暮杏看着他，满是错愕，这好像是有史以来头一回，见到这个大冰块对着自己发火啊。
原来，他也是有气愤的这个情绪在啊，她还以为他就只有淡定呢。
“脚给我看看。”
白兰坠露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失态了，有些尴尬的别过眼。
“没事，不用看。”
玉暮杏从他的怀里面挣脱出来，松开了手。
“玉暮杏，我也真的是快被你气死了。”
缀幽刚准备过来一顿批，结果玉暮杏就用手指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住了。
“你……”
“走，你们都走，离开！”
凡羽漪看到杏儿，就会想起潋卓的死，就会勾起心里面的愧疚和罪恶。
甚至，还有那段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情。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处在奔溃的边缘了，所以他不想再看到她，一眼都不想。
“羽漪。”
秋风画扇看他的样子也不太对劲，就想要上前看他，但是她越是走进，凡羽漪越是失控。
最后，一桌子上面的茶具，全部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碎片。
“你走，走，走！离开我的视线，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看到你！走！”
“他怎么了？”玉暮杏问道。
“我亦不知，不过现在还是让他一个人呆着吧。我们先离开吧。”
沐之离搂着她的肩膀，把她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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