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相见流泪
周围的市井百姓看到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玉暮杏没有丝毫慌张的神色,手里面紧紧地捏着药包,足尖轻点,一个个旋身过后,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吁。”驾车的小厮,这才稳住了奔跑的马匹,依旧是心神未定。
坐在马车里面的冷别韵,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响,等到马车停下来之后,才下了车,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无妨,夫人无须挂怀。”玉暮杏大方的行了一个礼,略有愧疚的神色,“相反的,倒是我刚才出神了,才惊扰到了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姑娘,倒是知书达理。”芍药无格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因为心中记挂着冷黍离之事,所以也没有多问,转身走上了马车之前,又回头看着玉暮杏,说道,“后会有期。”
看着马车离开之后,秋风画扇也没有多想,拿着药包走了。
马车一路驶进了皇宫内,冷别韵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之后,才发现梨娘就站在前面等着自己。
“梨娘。”她声音微颤,掩不住如今心里面的波动。
“参见长公主。”梨娘只是露出浅笑,随后带着自己身后的宫女,跪在地上,恭敬地喊道,“恭迎长公主回宫。”
“免礼。”冷别韵急忙上前,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梨娘,双手紧紧的握着梨娘的手,眼泪抑制不住,簌簌的掉落下来,“十六年未见,梨娘也沧桑了许多。想当初在玉府的时候,若不是我执意的要求,梨娘怕是早已回宫了,又怎会受到这样的苦楚。”
“韵儿,说什么傻话。”梨娘的眼角也泛起了泪花,“照顾小公主的这段日子,是梨娘觉得最有意义和价值的日子,哪怕一辈子都愿意。但是,梨娘还是有愧于你,我明明答应你要好好照顾小公主的,可是结果确是……”
梨娘低下头,死死的抑制住自己的情感。
“梨娘,你不必对我感到歉疚。”芍药无格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世间因果循环,都是上天安排好的,那孩子跟我无缘,也是强求不来,所以一切都看开吧。”
梨娘岂会不知道她?当初写信告知她杏儿被玉临风打的半死,生死未卜,下落未明时,她正在书案旁抄写经文,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情绪太过激动,导致气急攻心,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宣纸。
好不容易被救了过来,醒来之后,却是一个人跪在佛前,没有任何的言语。
但是,谁都知道,她的心如同刀割,尽管她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女儿,玉暮杏。
“长公主,太后知道您回来了,所以让奴婢请您过去。”红袖迈着莲步,走到冷别韵的面前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满含笑意,福礼说道。
“我知道了,不过许久没有回皇宫了,有劳红袖带路了。”
“长公主客气了。”红袖往前走去带路。
‘梨娘,你也与我一道吧。”芍药无格牵起梨娘的手,往凤鸾宫而去,“我还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好。”梨娘无奈的叹息,收拾了一下心情,“韵儿想知道什么?”
“你从来都没有告诉我,我的女儿名字为何?”
“秋风画扇玉暮杏。”
“暮杏?”冷别韵一愣,停下脚步,看着她,“暮杏,毋信,是这样吗?”
“是,长公主当年为情所伤,如今也是深有感触吧。”梨娘点了点头,“梨娘只是希望小公主,长大之后,在自己的感情之上,不会有这样子的经历。”
“是啊,母后说的有理,情最动人,也最伤人。我这辈子经历过这样的苦楚,也是对我年轻时,冲动的报应,我认了。”
“韵儿,你变了。”
“常年的青灯礼佛,磨洗了我的棱角,也消磨了我往昔的任性,韵儿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韵儿了,她,长大了。”
凤鸾宫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双眸一直看着门外,露出了她对韵儿的思念,和急于想见到自己孩子的心情。
“太后,长公主到了,红袖打着帘子,走到太后的面前禀告道。
“快宣。”
“是。”
当冷别韵走进房门,熟悉的场景,让她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当初离开的情景。
而她的母亲,一直包容她,忍让她,为了自己操碎了心,为了自己寒了心的母亲。
如今虽然位于所有女人的最高位,却也是双鬓添白,尽显沧桑了。
“母后。”冷别韵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不顾一切的跪在太后的面前,就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想求得母亲的原谅,或者又是在外漂泊许久的浪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自己希望已久的温暖。
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她,眼泪弄湿了太后的衣裳,“母后,韵儿错了,韵儿错了。”
“孽子,你现在才知道要回来吗?”太后也是老泪纵横,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一只手握成拳头,狠狠地捶着她,“才知道要回来吗?”
之后,两人便陷入了一片的沉寂,只顾着让眼泪宣泄自己的情绪,纵凭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道从而说起。
红袖在一旁看着也有些动容,偷偷的拿着手绢擦着眼角的泪花。
梨娘却是出言,温和的安慰两人,“太后,长公主,终于重逢,不该让眼泪占据了时间。
“对,梨娘说的对。”太后这才擦干了眼泪,把冷别韵从地上扶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抓着她的双手,仔仔细细的看着,“让母后好好看看,这些年,也苦了你了。”
“禅音,禅意淘洗人心,韵儿不觉得苦。”她摇了摇头,“反倒是让母亲,为韵儿操碎了心,韵儿真的是不肖。”
“如今回来了,能够陪在母亲的身边,那就已经是最好了,不必再说些有的没的了。”太后又看着红袖和梨娘,吩咐道,“你们二人,去御膳房传膳吧,多准备一些韵儿喜欢的吃食和小点心。”
“是。”二人领命,纷纷退了出去。
“韵儿以后都会陪在母后的身边的。”芍药无格又靠在了太后的怀中,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好好。”太后伸出手搂着她,抚摸着她的黑发。
在芍药无格回宫后的几日,她都在自己原来的寝宫里面,用着上好的云锦和金线给冷黍离缝制大婚时的礼服。
而冷别韵回宫的事情,冷黍离一直都不知情,所以冷别韵也让人瞒着他,打算在他大婚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相比较冷别韵的清闲,尘无依倒是陷入了万难。
如何才能让慎王爷和慎王妃答应认冽风瑶为女呢?
最终,尘无依还是打算赌一把,攥紧了衣袖,到慎王府跑了一趟。
因为在冷黍离大婚之后,源无式就要离开冷国,所以这几日,他都会乖乖的呆在自己的府中,陪着自己的双亲。
今日,三人坐在一处小亭子上,源无式和自己的父亲在棋盘上厮杀的不亦乐乎,而慎王妃拿着针线做着活,是不是笑意浓浓的看着这对父子。
“世子,老爷,夫人,锦王爷求见。”一个小厮走进了亭子通报。
“是无依。”源无式把棋子往棋盒里面一丢,“请他进来吧。”
“每回都是输,也不知道,你就这点本事了,还是故意让着我。”慎王爷也把棋子丢进了棋盒里面。
“爹,你到真的是高看我了,我本来棋艺就不咋滴。”
“以前让你跟着你爹好好学的时候,你偏不要,现在自己看到结果了吧。”慎王妃笑着指责道,“所以你输也是情理之中。”
“娘,我可是知道,当初你会嫁给爹也是因为棋。”源无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之后,饶有兴趣的说道,“当年你们俩对弈,有一个赌约,输的人要为赢的人做一件事情。最后你输了,却是很惊讶爹提出来的要求是娶你为妻,啧啧,那个时候,爹对你情根早种了,也只有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是这样。”慎王爷点了点头,看着慎王妃的时候,满眼的慈爱,“当时也只是幻想,没想到你娘也会同意嫁。”
“老两口了还这样。“源无式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别了眼。
“无依见过慎王爷,慎王妃。”尘无依走进了亭子里。
“锦王爷,快快请起。来人,在添一杯茶水过来。”慎王爷说道。
“轻舟泊寒,好久不见了。“源无式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毫无形象,大大咧咧的拍着他的肩膀。
“源无式,好久不见了。”尘无依只是淡淡的回应他,随后切入正题,“慎王爷,慎王妃,无依有一事相求。”
源无式见他对自己冷淡,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又坐了下来,把棋盘上的棋子,收拾到棋盒里面去。
“锦王爷,直须讲来,若是我们帮的上忙,一定尽力。”慎王妃温柔的含笑,点了点头,“现在,先坐下来,喝杯薄茶吧。”
一盏茶过后,轻舟泊寒缓缓的开口,“皇上即将大婚,众所周知,而皇后,冽风瑶的家门在十年动荡的时期不幸被灭,所以要是贸然的嫁入皇宫,只怕会引来非议。”
“瑶儿这丫头也怪可怜,大婚了也没个亲人,送她出嫁,诶。”慎王爷很是同情,“你也说的对,没有家世背景,就这样子母仪天下,也的确不妥。”
“所以,今日无依前来,也是希望二位能够认冽风瑶为女,让她名正言顺的嫁入皇宫,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尘无依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对这件事情也没有把握,生怕得到二人拒绝的答复。
“诶,无依,你也是一个王爷,就不能收冽风瑶,做你自己的女儿啊。”源无式双手环抱,幸灾乐祸道,“这样的话,也不用冒着被我爹娘拒绝的风险了,你说是吧。”
“源无式你别胡闹,瑶儿今年芳龄二十,无依今年二十五,你让无依收瑶儿为女,你自己说,你是何居心?”慎王爷很不客气的伸出手打了他一下,险些被他气死,“你这几年的圣贤之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还说的出这样的混账话。”
随后,他又看着尘无依说道,“无依不要听他胡说,既然皇上有意向需要无门的帮助,老夫愿意收冽风瑶为女。”
“多谢慎王爷。”尘无依行礼,甚是感谢。
“呵呵,锦王爷或许不知道,我家老爷,早就想要一个女儿伴在膝下了。”慎王妃拿着手绢掩嘴轻笑,“今日倒是圆了老爷的心愿了。”
青城酒客听完,很没有形象的躺在了地上,一脸的哀怨,“完了完了,原来早就嫌弃我了,那瑶儿来了,我在这个家就一文不值了。”
“你小子,还不快点从地上起来?这个样子,真是丢脸面。”
“反正爹你以后有瑶儿了,管我干嘛?诶,我还是安心的做我的孤家寡人吧。”青城酒客干脆闭上了眼睛,晒太阳。
轻舟泊寒自然知道源无式的脾性,也没有理他,“慎王爷,既然你愿意,那明日我便带着瑶儿来府上拜访,可好?”
“自然是好。”慎王爷点头。
“那。无依先告辞了,明日再来叨扰。”尘无依站了起来,打算走出亭子,看着源无式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假寐,也不客气的从他的身上踩过去。
“啊,尘无依你还真狠啊。”源无式发出凄惨的叫声,捂着肚子从地上坐了起来,“你不知道这会疼的吗?”
轻舟泊寒只是往前走去,没有回头看他,随后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源无式,无依不会记仇,但不代表不会报复。”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哼。”
“你还说人家。”慎王妃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锦王爷没有当时报复你,已经给足你的脸面了,你啊,也该改改你这性子了,也是二十岁的人了,还这样。”
“娘,冽风瑶也是二十岁,那按照月份来算的话,谁长谁幼?”
“原来也在意这个?“慎王爷白了他一眼,“瑶儿是在深秋时节出生的,你是在腊月出生的,你自个估量吧。”
“哈哈,这么说来的话,冽风瑶应该是我的义妹。”
“你有打什么主意?我警告你,最好把自己的坏心思都给我收回去。”慎王爷又不客气的打了他一下,“别欺负瑶儿,不然家法伺候。”
“诶呀,这就开始偏心了。放心放心,我不会这么干的。”源无式露出真诚的微笑,施展轻功,从湖面上滑了出去,不见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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