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大智若愚
夜幕降临,远处的灯火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天空中飘散下了一片片的雪花瓣。
但是这也驱散不了大伙过年的激的愉悦心情,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时不时的也能听到小贩叫卖的声音。
玉暮杏独自一人在街上走着,看着远处一朵又一朵在空中绽放美丽的烟花。
“姑娘,不知可否帮一个忙?”
一只手拦住了她,暮杏抬头一看,一愣。
“是你。”
“姑娘,这话应该是在下说吧。”冷云愁笑着,收回了手,“也应该说是有缘,白天的时候,咱们刚在客栈前面遇到。没有想到,晚上在这大街上也能遇到。”
“确实很巧。”玉暮杏也礼节性的回了一个微笑,顺便扯了扯身上的披风,“不知公子,希望我帮什么忙?”
“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我,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冷云愁看她这么轻易就答应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她有趣,想要逗逗她。
“你是吗?”秋风画扇的表情没有变,而是反问道,“如果你是的话,现在难道不应该直接把我打昏带走吗?会这般有耐心的,和我扯这个?”
“哈哈,看来姑娘对坏人的行径很是熟悉。那在下也就直言了,姑娘可看到了那边挂着的花灯?”
“嗯。”
“这个卖花灯的老头很奇怪,不是光付银两就可以买到,而是喜欢以文会友。”冷云愁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很是为难的样子,“在下对诗文之类的,并不擅长,所以想请姑娘帮忙。”
秋风画扇摇摇头,拒绝道,“抱歉,我也不精通诗文,只怕是帮不了你了。”
“诶,这样,可真难办。”
冷云愁本来以为,自己的眼光没有错,因为在‘舍’阁见到她的时候,冷云愁就觉得她的气质不凡。
果然是,天意弄人啊。
“罢了,不管怎么样,还是打扰姑娘了。”冷云愁虽说有些遗憾,但还是笑着行礼,“在下告辞。”
“公子慢走。”
等两个人错身分开之后,一个侍卫装扮的人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冷云愁的面前。
“你至于跑得那么急吗?又没有人追你。”冷云愁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好笑,“我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怕我会丢了不成?”
“王爷……唔唔唔唔……”
侍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冷云愁一把捂住了嘴。
“咳咳,那个大街之上,就不用这样高调了。以后在外面,就直接喊我公子吧。”
“是,公子。”
“走吧,我们回去客栈。”
没错,此人就是冷国的八皇子鼓歇漏依冷云愁,因为在冷黍离几番的书信轰炸之下,才迫不得已的回了京城。
但是,回来呢又不光明正大的回来,所以冷黍离也是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他一点的消息。
而他为什么不住王府呢?这就是他心思的高明了,住王府就会人尽皆知了,知道他回来了。
冷云愁打算在过年的这段时间,好好的在京城里面走一走,体察体察民情,看看他最最亲爱的大哥这几年到底把冷国治理的怎么样。
等到今年的春闱结束之后,再光明正大的回宫去,也算是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而他身边的侍卫,也是大有来历,不仅仅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更重要的他还是云阁的阁主,叫做风信陵。
换句话说,就是源无式当年输给冷云愁的,这段故事,估计在源无式的记忆里面,也是一个不想回忆的黑历史。
“那公子,你可拿到了那个怪老翁的花灯了吗?”风信陵又问,“以公子的才学,应该不成问题。可我看公子手里空无一物……公子。”
“哈,谁说我不想拿到那个花灯呢?听说大姐的女儿找回来了,我还想以此作为见面礼。”鼓歇漏依也是遗憾的用扇子敲着手心,“只不过,今年怪老翁要求的是一对来参与,我自然就输了。”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可惜。”
“其实我真正可惜的,倒不是花灯,而是又遇到了,早上撞到我的那名姑娘。原本我想邀她一起去猜怪老翁的题,但这姑娘并不精通诗书。”
“那倒是真的可惜。”风信陵也觉得可惜,随后又提议道,“公子,那是否要我去打探一下,那名姑娘的背景。”
“哈,陵儿那么快,就想要为我的终身大事做主了?”
“不敢。”
“不必了,说不准只是萍水相逢。”冷云愁拿起扇子摇了摇,说道,“我们,还是走吧。”
“是。”
另外一边,虽然说玉暮杏故意推却了冷云愁的请求,但她对那个以文会友的老翁有了兴趣,便想去看看,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法子卖花灯的。
当她到了那里之后,果然看到了一群的人正围在那里,十分的热闹。
“怪老翁,你今年出的题目太难了,照这样下去,你一盏花灯都卖不出去。”
“是啊,你干脆今年就放宽一点,让我们过吧。”
“怪老翁,看我们也这么用心在答题的份上,你就卖给我们一盏吧。”
“你们自己技不如人,就不要怪老头子出题难。”怪老翁闭上眼睛,挥手赶着他们,“走走走,我这花灯只卖给猜对的人,猜不对,就是没有。”
“这题目出的那么难,谁会猜得到?”
“就是啊。”
“诶,果然是怪老翁,一点情面都不给。”
众人一边看着谜题,一边忍不住的窃窃私语。
“请问,答这里的题目,有什么规矩吗?”
玉暮杏看着这怪老翁的模样,觉得有必要先了解一下,所以就抓了一个旁观的人来。
“姑娘是第一次来这里怪老翁答题吧,你不知道每年他出题目可刁了,而且只有全部答对了,才能从他那里随便的挑选一盏花灯。诶,不过可惜的是,迄今为止,还鲜少有人能拿到花灯。”
“是啊,而且姑娘你看那些花灯一个个的都是精品。”另一个旁人也凑了进来,说道,“每年怪老翁的花灯都做的不一样,谁不想买一盏,只不过可惜的是,这老头偏偏不卖。”
玉暮杏又问,“那剩下来的花灯,他都会怎么做?”
“说到这个,他还真的不心疼,全部烧掉。”
“烧掉?”玉暮杏一愣,对这个怪老头的脾性倒是多了几分的兴趣,“难怪是怪老翁。”
不管怎么样,暮杏都想去试一试,所以就走到了怪老翁的摊位前。
“姑娘怕是第一次来,不了解老头子这里的规矩吧。”怪老翁听到脚步声,半睁开眼睛,“要答题拿花灯的话,必须是一对。”
“老翁既然也选择以文会友,那么又何必在意是不是一对呢?而且你这花灯,可以少烧掉一盏,不也是好事吗?”
“哼。”怪老翁哼了一声,坐起身来看着她,“我这花灯只等有缘人,等不到那就该归天命而去,所以姑娘不用觉得遗憾。”
不愧是怪老翁,想法都与常人不同,看来也是个不好说话的人啊。
不过,不管是不是为了花灯,她都想试试这个怪老翁的题。
秋风画扇有了主意,便故意的说道,“难不成,老翁这是看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就是无才?既然这样,你何必又要要求一对,借男子来讽刺女子呢?我看以后,老翁干脆在这个小摊前面挂一个条幅,写着只准男子猜题,不就好了?”
“小姑娘年纪轻轻,没想到牙尖嘴利,不饶人。”怪老翁站了起来,也不着急,说道,“姑娘,老头子看今日不给你猜题,你也不会善罢甘休,罢了就破例一次吧。不过,老头子有件事情要说清楚,要求一对只是为了成人之美,换句话说,就是让他们增进感情。”
“老翁果真独树一格。”
“好了,多的话不说,你准备接老头子的题目吧。”
说完,怪老翁就把挂在上面的卷轴给解了开来,题目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只见上面写着:
《春晓》
《水调歌头》
《逢雪宿芙蓉山主》
《无题》
《蝶恋花》
《西江月》
题目一出,众人皆是惊讶不已,互相讨论着里面有何玄妙。
“姑娘,题目就出在这里了,要求就是猜一个字,并且要说出作者以及你猜出来的原因。”
“老翁这题目,果真刁钻。”玉暮杏一看到这个题目,也忍不住的眉头微皱,“这《西江月》和《蝶恋花》都是词牌名,从古至今所留下的词也不在少数。”
“哈哈,所以这就看姑娘是否聪慧了。”
玉暮杏也不是一个怕输的人,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开始搜索着相关的诗词,也在思考着那个字,是每首诗当中最有可能出现的。
“哈。”老翁看她的样子,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她能答对吗?这题目比之前的更难。”
“看来玄啊,你看这姑娘都思考了那么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也渐渐的对玉暮杏失去了信心。
就在这时,玉暮杏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老翁果然是奇人,能将这谜语出的这般深奥。”秋风画扇笑着,“确实是要费不少的心思。”
“看来,你已经猜出来了。”老翁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头子果然没有看错人。”
“谬赞。”
“姑娘,到底谜题是什么?”
“对啊,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
“是啊是啊,真的是急死人了。”
玉暮杏说道,“谜底的那个字,是风。”
“风?为什么是这个字?”
“是啊。”
“大家,都不要着急,让这位姑娘慢慢说。”老翁发话了,“你们一直在问,让姑娘怎么回答你们?”
“第一个孟浩然《春晓》‘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第二个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第三个刘长卿《逢雪宿芙蓉山主》‘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第四个李商隐《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第五个晏殊《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六个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说完之后,众人都纷纷的拍手叫好,
“不知老翁,我答的可对?”
“哈哈,其实出处的诗句答案并不是唯一的,老头子我只不过是用了‘风’这个字,作为谜底罢了。”怪老翁心情大好,笑了几声,“姑娘既然猜出来了,那老头子我,也信守承诺。来,挑一盏花灯吧。”
“好,好!”
众人们又是免不了的,一阵喝彩叫好声。
最后,玉暮杏选走了一盏用杏黄色的花纸做成的花灯,外面还贴着一圈又一圈的花瓣。
等人群都散的差不多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摊位面前,轻咳了一下。
“咳咳。”
“公子。”
一改先前的沙哑年迈的声音,这个‘怪老翁’的真面目,原来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怎么样,今年的花灯,有送出去几盏?”那人带着面具,吊儿郎当的站着,打赌的说道,“肯定一盏也没有送出去吧,对不对。”
“公子既然是尚书府的三才子之一,再加上又有那么多的鬼点子,何人能够猜到?不过……公子也错了,今年一个姑娘拿走了一盏花灯。”
“姑娘家?我明明规定的是要一对。”那人伸出手,捶了怪老翁一拳,“怎么的,你放水了?”
“才没有,那姑娘可不是那么好说话,我要是不让她猜,估计会把这一圈的女子都给得罪了。”
“哈哈,难得你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人,运气不错啊。她猜的是哪个题?”
“就是那个答案是‘风’的题目。”
“啧啧,那个是小离出的题,居然也能答出来,真是不容易。”
怪老翁双手环抱,有些自嘲的说道,“嗯,而且我还刁难那个姑娘,要说出作者和出处。不过,她都答出来了。”
“所以你是不是该感谢我,让你出云阁的这一趟?不然,你就真的变成井底之蛙了。”
“我还不如在云阁待着呢……对了,这些花灯还是照旧,送给那些偏远的孩子们吗?”
“嗯,照旧。我走了,剩下来的,就都交给你了。”
“摊上你这么个阁主,我真是悲哀。”怪老翁伸出手扶额,感叹道,“快走不送。”
“真是冷淡,不过有件事情,得纠正你。我现在可不是云阁的阁主了,尘无依才是,哈哈。记得有事情就找他,我还想多逍遥几日呢。就这样,我走了,勿念。”
说完,那人就走了。
“嘴硬,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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