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之后,中元之前,又是一年七月九。
这一天,不只是西玖帝都灯笼高挂一片沸腾,就连整个西玖帝国都是祥庆安乐香烟袅袅。
寻常百姓家里都挂着那么几幅战神画像等着今天上香祈福,祈祷上天护佑她们的战神王爷平安康健,护佑西玖帝国蒸蒸日上百姓安乐。
大户人家家里更是做得气派,什么寺庙祈福啊、舞凤舞狮啊、义赈穷困啊……反正只要是稍微和纪凰沾点关系的事,她们都能干得出来。
举国上下皆是如此,那帝都的繁闹自然是更胜一筹。
……
西玖帝国,帝都。
今天的帝都简直是比年节时更加火爆,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图个喜庆热闹,更有甚者还在门窗上贴上了纪凰的画像,那叫一个追捧啊!
至于是哪里先开始带头贴的?
呵呵,纪凰看着满街都贴着自己的肖像画,只想把她那群下属们全部丢到炼狱里去训几天。
马车从邪王府一路直通皇宫,在路上随便一掀车帘就能看到满街都是自己的肖像画。
姑且不谈那些良莠不齐的画技,就单说这种视觉震撼,是个人都吃不消吧?
……
帝都,皇宫,凰栖宫。
……
“哎!一转眼凰丫头都已经及笄了,还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其实以凰儿如今的能力,我都有些不太相信她只是个今日才及笄的孩子。”
“是啊,当初凰儿交给我时,还是那么小小软软的一个糯米团子,一转眼竟是从女孩成了女子了……”
“那小兔崽子,如今翅膀也硬了,且随着她去吧!早点及笄,也让我少操点心!”
……
凰栖宫里,早早就聚集在这里喝茶聊天的一群家长花式感叹,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着纪凰成长论之一二三。
在下方和沐梓昕一起逗着沐梓佑玩的纪宁撇撇嘴,内心疯狂哔哔着他家口不对心的母王大人。
明明前两天还在府里转的像个陀螺,担心各方使臣中有人对凰儿不利来着……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念叨,要是真说出来被他家母王逮着就凉凉了,前两天禁闭的事还是凰儿给他圆过去的呢。
想到这里,纪宁再次感谢了一下他家金大腿妹妹,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绒毯上,和小小一只的肉乎乎沐梓佑抢玩具。
那欢脱的模样,不忍直视。
沐梓昕捂了捂眼,随后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沐梓泫和苏品映,柔柔伸手抚上苏品映微微隆起的肚子,小声朝着他家姐姐姐夫开口问道:
“几个月了?小宝宝刚刚好像在踢我!”
沐梓泫和苏品映相视一笑,开口答道:
“六个月了,是有些胎动。再过三四个月,咱们小昕和宁儿可就要当舅舅了呢!”
舅舅……?
舅舅?
舅舅?!
沐梓昕还没啥大反应,坐在地上的纪宁蹭的一声窜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苏品映……哦不,准确来说是盯着苏品映的肚子。
殿内众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着了,正当他们都以为纪宁要干啥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时,只见纪宁神色严肃的摸了摸苏品映的肚子,煞有其事的开口道:
“嗯!虽然你是小辈,但舅舅在饭桌上是不会让着你的。”
……
“噗!”
“噗!”
“噗……!咳咳咳!”
大殿内,接二连三的喷水声和憋笑声响起,还夹杂着不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
有纪宁这么个见食忘义的舅舅,足以想象未来苏品映肚子里的小皇孙出生后会被带歪成什么样。
他们此刻仿佛就已经预见了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大一小两个人瓜分餐桌,对着盘子里最后一个红烧狮子头斗智斗勇的争食现场。
“邪王殿下、邪王君驾到!!!”
就在殿内气氛极其诡异的时候,宫侍一声超高分贝的激动禀报,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殿门口,逆着朝阳的方向,一对风姿绰约的人儿携手走了进来。
女子一身潋滟银袍寒光凛冽,凤眸中暗敛的锋芒哪怕是不经意间释放,也足以让人心神错乱。就仿佛尊贵疏离的神明,唯有在望向身旁男子时才有了柔情千转。
男子一身雪白锦袍纤尘不染,星眸中氤氲着一片缥缈淡漠,唯有望向身边女子时才好似有了生机。明明于人而言近在咫尺,却好似横亘星河。
这样的盛世风华,硬生生让铺洒在她们身上的阳光都沦为陪衬。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呛水声。”
纪凰牵着御弈卿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抽空顺口问了一句,似笑非笑的眼眸中倒还真的有点好奇。
御弈卿也懒懒掀眸,眼眸里是和纪凰神似的好奇。
闻言,沐梓泫毫不客气的出卖了她们宁儿表弟,一字不落的把刚刚的事给纪凰两人讲述了一遍。
嗯,然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纪凰听完之后不仅没有加入嫌弃纪宁的大军,反而与纪宁一样,转头朝着苏品映隆起的肚子煞有其事道:
“虽然你是小辈,但姨母在饭桌上也是不会让着你的。”
御弈卿:……我就知道是这样。
纪宁:呜呜呜!还是凰儿懂我!
众人:……默。
还在苏品映肚子里没生出来的小皇孙:……我能不能不出生了?
……
好了,怪异的话题就此打住,以下才是金字塔顶层人员的聊天记录。
“辰时开始各方使臣就会陆续进宫,午时准时举行加袍扣带之礼,礼成之后还会有祭祀大典。这过程有些繁琐,凰儿可得耐住性子。”
纪宸竹的一番话成功换了个话题,就连向来闹腾的纪宁也听得认真。唯有身为当事人的纪凰一脸头疼神游天外,甚至有点想打瞌睡。
纪宸吟气急的瞪了她一眼,沉声开口道:
“你这小兔崽子!舅舅说的话好好听着,及笄可是大事,你敢胡闹一个试试?!”
真是平日里放她野惯了,面对及笄的大事也这么散漫。
哎!若是夜儿能看到小兔崽子及笄,怕是在天之灵也能安歇了吧……
纪凰无奈的耸耸肩,在御弈卿身边乖乖坐好,一副“你们尽管说我都听着呢”的架势。
看她难得认真了这么一点点,纪宸吟和晨泽语也不含糊,嘴像连珠炮似的轰炸了整整一刻钟,终于在纪凰强撑精神几欲睡着的状态下说完了。
“对了,今日是凰丫头及笄的大日子,把那些使臣们都看紧点儿,别让有些人影响了正事。”
沐瑾宣难得的认真起来,跟纪宸吟和沐梓泫不放心的交代着。
“明天就是天牢里那些人的处决之日,今天想要太平怕是不太可能了。”
纪宸吟摇了摇头,用杯盖拂开茶水上方漂浮的茶叶,喝了口茶后长叹一口气。
就在几人心情不是那么明媚的时候,纪凰无所谓的耸耸肩,端着一副纨绔子弟的嚣张姿态开口道:
“那便随她们闹去,不闹起来怎么知道是哪些人躲在背地里使阴招呢?”
……
帝都,大理寺,天牢。
一阵阵尖利刺耳的哭嚎声冲刷着森冷的牢房,让看守牢房的许多士兵叫苦不迭。
哭的跟鬼嚎似的,一个接一个不停的嚎,嗓子嚎哑了歇会儿再继续嚎,是个人都受不了啊!
偏偏这些人还是明天就要被处决了的人,拿什么话都威胁不了他们了,真是嚎得人脑仁疼。
特么的早知今日,你当初干嘛去了?!
是你们自个儿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还不知足,非要上赶着作死,如今把自己作死了能怪谁?!
“她娘的!都给老娘闭嘴!嚎什么嚎?!”
领兵看守天牢的侍卫长忍无可忍一声怒吼,鞭子猛的甩在地上,震起一地灰尘。
一排排牢房里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偶尔有那么一两声抽噎,听起来无比滑稽。
“娘的!马上都要死的人了还不安分!有这力气还不如多看看身边的家人!”
侍卫长斥骂一声,随后收好鞭子走了出去,留下一排排士兵严加看守。
然而就在她走出去的下一瞬,牢房里又先后穿来了各式各样不同音色的哭嚎声,逼得人烦躁到大动肝火。
……
“嫣桐,你没事吧?来,喝点水。”
众多牢房里的其中一间,胡笛捧着碗里剩下的半碗清汤寡水,一点点顺着沐嫣桐的嘴灌了下去。
而他怀里的沐嫣桐紧闭着双眼,整个人颓靡到毫无生机。要不是还有呼吸还有心跳还能进食,恐怕旁人都以为她是死了。
胡笛费力的伺候着她喝水,看她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这副鬼样子,心里自然难以抑制的生出了几分厌烦。
若非念及着沐嫣桐身上那北霄皇室的血脉,恐怕他早就没有现在这么多耐心了。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承受着胡家九族所有人的斥责、谩骂、甚至是诅咒,心理上早已经渐渐扭曲,只是未曾表现出来罢了。
旁边许多牢房里不断传来胡家族人难听至极的咒骂,胡笛攥紧的手掌骨节苍白,低垂的脑袋一动不动,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
“大哥!大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宁愿去继续给胡帷那贱人守墓!对……求求你求求你!你去求求纪凰,你去求求她!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关押许家人的一排牢房里,一名披头散发的男子紧紧抓着牢门,神色疯癫的朝着对面牢房里的男子开口吼叫。
这名披头散发的男子,正是当初在伊珀湖杀害了胡笛的弟弟胡帷、然后被送去给胡帷守墓终身的许家二公子——许梦忆。
许家满门收押抄斩,许梦忆当然也逃不过。原本以为守墓生活就已经足够让他对人生绝望了,可没想到现在他的人生竟然要被直接了结。
不!
不可以!这绝对不可以!
纪凰手上的权利那么大,她一定可以赦免他的,一定可以的!她之前那么喜欢许梦诺,只要许梦诺去求她,他们就有活路了……
对!只要许梦诺去求她,他们就有活路了!
许梦忆此刻就像一个掉进沼泽不断下陷的人,抓住了一根轻飘飘的稻草,却当做自己抓住了生的希望。
那么多年的苦苦追求,哪怕纪凰如今娶了王君,也不该把许梦诺忘得干干净净才对啊!
哪怕纪凰心里只有那么一点点的余情未了,都足以换回他这一条小命了!
只要不死,哪怕是发配边疆,他也都认了啊!
许家的人闻言都起了这个心思,哭闹着求许梦诺去和纪凰求求情,更有甚者还跪下磕头了。
顶着这么多人的疯狂乞求,许梦诺甩袖缩在墙边,双臂抱紧大腿哭了起来。
他们以为他就没想过纪凰吗?!
从许家被收押天牢监禁的那一刻起,纪凰就成了他心底最期盼看到的人!成了他活命的唯一希望!
可那日她随女皇和凰王一同前来大理寺审案时,他费了多久的口舌才说服看守天牢的士兵向她通禀一声,可那士兵回来时只带给他一句话——
不相干的人,值得本王浪费时间?
哈哈哈哈!
不相干的人!
当初他弃如敝履的废材,竟然现在连求她来看他一眼都成了浪费时间?!
哈哈!
是他当初没有珍惜!
是他活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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