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帝国,帝都,城郊军营。
“电祀将军!人马已集结完毕,请将军检阅!”
一名御天将领走到电祀面前,毕恭毕敬地开口请示。这态度,不像是御天的兵,反而像是电祀的兵。
看来一年多的蛰伏,让电祀在军中建立了很高的威望啊。
电祀跟着那名将领走到军前,认认真真巡视了一遍,然后开口道:
“女皇荒淫无度、齐王草菅人命,所行所举罄竹难书!太女年幼怯懦,任由苏家盘于掌心!五皇女勾结东辰欲图大位,实是引狼入室!
如今御天数百年基业,眼瞧着毁于一旦!我等身为御天将士,当为国而谋持枪而起,择一明主以侍,以保我御天基业不断!
今十三皇子携大势而归,又是正统皇脉,我等当为十三皇子赴汤蹈火!剿除逆党!安国兴邦!”
这一番话,尽显逼宫之意。
御锦枭和御锦佚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被御天臣民看在眼里,一个荒淫无度险些把自己累死在床上、一个放任女儿欺女霸男草菅人命。
这样的当权者,其实早已经让百姓心中有所怨言。
“为十三皇子赴汤蹈火!剿除逆党!安国兴邦!”
“为十三皇子赴汤蹈火——!!!”
“剿除逆党!!!安国兴邦!!!”
早已经被电祀策反的将士振臂高呼,军营里三万大军涌入帝都城,七万大军围剿皇家猎场。
现在,才是御天秋狩真正的开始。
……
帝都,城郊,皇家猎场。
几名士兵从密林里急急忙忙跑出来,冲到御锦枭面前禀报着:
“报!启禀陛下,欧阳家族使臣遇害,无一生还!”
“启禀陛下,段氏家族使臣遇袭,伤亡过半!”
“启禀陛下,秦尚书与苏太傅,遇袭身亡!”
“什么?!”御锦枭拍桌而起,刚才还好好的酒宴氛围,现在瞬间凝固。
“鸣金召集各方使臣回来!”御锦枭脑袋热得不行,感觉气血上涌,头都要炸开了。
“是!”
整个猎场乱作一团,也没人注意到一支五万人的大军,已经包围了猎场。
……
“怎么这么乱啊?”单倾颜坐在地上嘟囔一句,继续从食盒里端出一盘盘糕点,摆在他和御弈卿中间。
“别管她们,不知道在闹什么呢!”单倾颜赌气似的说着,然后朝御弈卿笑道:“我们吃我们的,本君发现啊,御天的这种桃酥可好吃了!”
说着,单倾颜把手里的一盘桃酥端到御弈卿面前,一双眼单纯无害地盯着御弈卿。
御弈卿看他一眼,伸手捻起一块桃酥,吃了两口之后就放下了。
“不好吃吗?”单倾颜有些失望地问着,然后自己伸手拿起一块桃酥,吃得满足的眯起了眼,继续开口道:“挺好吃的啊。”
他都这么热情的和御弈卿交朋友了,御弈卿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呢?不开心吗?不兴奋吗?
“太甜。”御弈卿开口回着,脸上的表情平淡到让单倾颜想要发狂。
“哦!”单倾颜开口答了一句,把桃酥咬得咔嚓脆,一个人愣是吃完了一整盘桃酥。
“……”御弈卿眼角一跳,莫名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和他互耗真的好幼稚。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单凡突然朝着这边走来,凑到单倾颜耳边说着:“王君,刚才有士兵来报,说邪皇遭人袭击,中箭跌落山谷了!”
这声音说的,不大不小,却刚好够让御弈卿听到。
御弈卿的心跳乱了一拍,随即恢复平静。
单倾颜看向御弈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差没直接给纪凰哭个丧。
“萧王君与本君聊得够久了,是否该回去了?”御弈卿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好像在强忍什么。
单倾颜抿着嘴,恰好看到有些男眷从这边路过,于是柔声对御弈卿道了句“节哀”,然后带着单凡离开了。
不能亲眼看着御弈卿死,好可惜啊好可惜。
但是没关系了,走远一点,免得御弈卿死后还给他招来一身腥。
单倾颜两人跟着人群走远,御弈卿那压抑的神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脸色淡然地拂了拂衣袖,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跟了他一天,又是下药又是交朋友,就为挑动他的情绪,让他暴毙身亡。这个箫河,对他这条命还真是执着啊。
幸好那天洗掉了玉凤菊的花粉,否则刚才陡然听到那消息,他还真不能保证情绪稳定。
御弈卿一路走到猎场外围,趁没人注意到他,运功离开了皇家猎场。
……
宴台上,御锦枭看着一具具尸首被抬出来,心都凉了许多。
尤其是在听到纪凰的死讯时,她简直不敢想象弈凰帝国会对她进行怎样的报复。
“踏踏——!”
混乱的马蹄声响起,一队士兵冲了进来,将宴台四周死死围住。
“你们……放肆!朕未曾下令,你等竟敢擅离军营?!”御锦枭看着那些御天帝国的士兵,感觉自己的皇权受到了蔑视。
而那些士兵听了她的话之后毫无反应,这是根本就没把这个女皇放在眼里。
“陛下,苏家已经倒了!小太女殿下实在难当大任,微臣斗胆,请陛下立五皇女为皇储!”
本该在密林里参加狩猎的御锦佚不知怎么出现在军队中,一身征南大元帅的盔甲,看得御锦枭气血上涌。
“御锦佚!当着各方使臣的面,你这是要行大逆不道之事吗?!”御锦枭怒火冲天的质问着,感觉呼吸都不太畅通了,伸手抚着胸口。
各方使臣这时候齐齐装傻,并没有要为御锦枭出头的意思。
她们手上连兵马都没有,而御锦佚带着数万大军前来,傻子才会冲上去拿鸡蛋碰石头。
“今日猎场失事,实是陛下监管不力。正是为了给各方使臣一个交代,微臣才斗胆引兵来此,请陛下退位让贤。”
御锦佚这话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让围观的各路使臣都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尴尬。
“你!噗——!”
御锦枭猛然吐出一口血,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强行续命的药一旦到了时限,就会变成催命的剧毒了啊。
御锦枭这口血吐的,不知道还以为她要碰瓷御锦佚呢。甚至连御锦佚本人都觉得,御锦枭是不是在演苦肉计坑她。
然而御锦佚的思虑还没持续多久,御锦枭又是几口血吐出来,直挺挺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御锦佚:……?
在场士兵:……?
各方使臣:……?
这是……什么情况?
“母皇!呜呜呜呜!母皇您怎么了啊?!”
“母皇您醒醒啊!母皇!”
“母皇!呜呜!”
闻讯赶来的一群皇子扑到御锦枭身边,哭得那叫一个真切。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现在的荣华富贵都是御锦枭给的。一旦御锦枭倒了,他们就全完了。
几人围着御锦枭哭了好一会儿,见御锦枭半点动静都没有。其中一名皇子颤巍巍把手伸到御锦枭鼻下,半晌后被刺一样缩回了手。
“怎、怎么会……母皇!!!”
那名皇子凄凉的哭喊着,围观者也都震惊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地上的御锦枭。
帝国女皇,就这么……死了?!
“齐王殿下,弑皇乃是谋逆大罪。当众气死御皇陛下,您这次做得着实不妥啊。”
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月倾尘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响亮,二话不说把御锦枭的死扣在了御锦佚头上。
御锦佚一口气憋在胸口,简直是百口莫辩。
她怎么知道御锦枭竟然这么不经气!早知道这样,她还谋划这么多干什么?!干脆早些年就几句话气死御锦枭算了!
“哟!这是做什么呢?朕是不是错过了些什么?”纪凰的声音响起,惊的御锦佚瞪大了双眼。
只见纪凰骑着她的漆黑战马,慢悠悠的朝这边过来。
战马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长串血红色的马蹄印,甚至还能隐隐闻到铁锈味,不难想象这匹马刚从怎样的地方走过来。
“你、你……行符呢?!”御锦佚心里有一个让她感到恐惧的想法,她不敢仔细去想那个可能。
“行符皇女?”纪凰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声,然后拎着灰兔的耳朵,把手里蹬着后腿的灰兔提起来,笑道:
“朕只是去打猎了而已,行符皇女在哪里,齐王不是应该比朕要清楚吗?”
御锦佚感觉自己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断开了,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冻结。
刚才行符打到的第一只猎物,就是一只灰兔。她亲眼看到那只灰兔被行符射死,但现在纪凰却提着一只活的灰兔出来……
该死的活着,那该活的……死了。
她的最后一个孩子,死了。
御锦佚死死盯着那只灰兔,眼里早就没有了焦距,也根本没感觉到超这边奔袭而来的数万大军。
“齐王御锦佚,以下犯上弑皇夺位!众将听令,与逆贼决一死战,为陛下报仇!”
“末将遵命!!!”
电祀带着七万大军和御锦佚的军队战在一起,两军一时间战得难舍难分,百里猎场尸横满地。
兵戈相碰的声音响起,御弈卿一马当先,提剑朝着御锦佚攻去。
御锦佚还沉浸在后嗣断绝的悲痛之中,根本没想到御弈卿竟然带着大军过来拿她。
她和御锦枭之间的争斗,竟然让御弈卿坐收渔翁之利,有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取她性命!
该死的!
御锦佚急忙拔剑应敌,但是她毕竟多年未曾征战,一身武艺早就荒废得差不多了。
而御弈卿,那可是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练剑的人,那可是在浮生城摸爬滚打建立血宫的人。
这两人对上,谁胜谁负完全没有悬念。
“嗤——!”
短短三个回合,御弈卿一剑刺入御锦佚的左胸。
为了御天皇位谋划多年的御锦佚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有朝一日会死在御天的一位皇子手里,而且还是最不受宠的皇子。
御锦佚的尸体倒在地上,双目瞪着天空,久久不能合上。
见御锦佚倒下,她带来的那些士兵纷纷停手,被缴了武器带下去看押。
“御天朝臣,再有祸乱朝堂者,这便是下场!”
御弈卿跨坐在战马上,看着猎场内的混乱景象,一剑插进御锦佚旁边的地里,声音夹杂着内力传了出去。
场内还活着的御天朝臣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恭敬答着“是”。
御弈卿扫了她们一眼,转而看向场内的各方使臣,继续开口道:
“此次乱党作恶牵连颇多,如今乱党之首已经伏诛,请诸位使臣放心,今日且在猎场歇息一晚,明早启程返回驿馆!”
明明猎场里的人大多都是纪凰派人动的手,但现在御弈卿说是御锦佚,就必须是御锦佚。
失败的死人,是没有话语权的。
四周的使臣都被御弈卿的铁血手腕吓得不轻,看了看御弈卿,又看了看全程远观的纪凰,纷纷开口向御弈卿道谢,脚下抹油似的回了自己的营帐。
单倾颜看了眼御锦枭和御锦佚的尸体,再看了眼马背上的御弈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被萧阮琛揽着肩膀带下去了。
今日之事,已成定局。
御天兵权旁落,大半个帝国,俨然已是纪凰和御弈卿的囊中之物。
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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