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煽动啊。御锦佚不过是煽动朝臣之心,而你却让戎可星去煽动民心。”
御弈卿端了杯茶倚在窗边,看着散去的人群,忍不住开口感叹着。
人心向来是把双刃剑,用得好了无往不利,用得不好作法自毙。
这次虽然轻轻松松就让御锦佚给走了,但一位尽失人心的王,想必要不了多久也会渐渐失臣心、失权势、甚至失性命。
而这次之所以让她轻轻松松离开,是因为只想给她个小教训,拉平一下御锦枭和她之间的差距而已。
御弈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纪凰笑着朝他走去,从背后将人搂进怀里。
“提前让百姓看清御天权贵的腐败也好,这样你动手的时候能少许多阻力。”
御弈卿说着,顺势往后一靠,软绵绵地靠在她怀里喝茶。
“知我者,阿卿也。”
纪凰搂紧怀里的人儿,嗅着他发间的药草清香,心里感到满足而又安宁。
“嗯哼。”
听着她的话,御弈卿有些傲娇地应了一声,随即又正经了脸色,开口问道:
“你确定御行符身上的毒只有你能解?”
她给御行符下的毒药他还没仔细看过,不知道是什么毒。但瞧着御行符那个有恃无恐的样子,竟敢明着和她杠上,一点都不像受控于人的人啊。
“确定。我下的不仅是药毒,而且在其中掺杂了蛊毒。”
虽然下的不是活蛊,只取了子蛊炼化成粉混入药中,但母蛊在她手上,没了母蛊分泌的黏液,是做不出完整的解药的。
蛊毒这种玩法,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解药不可复制。如果是活蛊,就必须要按特定的方法引蛊。就算是死蛊入药,也得有特定的药引才能解毒。
纪凰的回答无比笃定,直接告诉了御弈卿毒药中最重要的成分。
御弈卿窝在她怀里点了点头,然后对御行符的迷惑行为更加好奇了。
“莫不是谁说能给她解毒,才让她这么飘?”
他这话也就是随口一猜,没想到纪凰居然还真点了点头,道了句:
“有可能,我派人去查查。”
正说到要派人去办事呢,戎可星就兴冲冲的窜了出来,在门外“咚咚咚”的敲着。
“进。”
纪凰应了一声,抱着夫君不想撒手。御弈卿连着在她手上拍了好几下,才让她把他松开了。
戎可星推门进来时,两人刚刚分开站好。
“主子、主君,事情办好啦!”
戎可星这话刚说出来,那等待夸奖的乖乖笑容还挂在脸上呢,下一秒只听见纪凰启唇道——
“嗯,你再去查查御行符最近有什么异常。尤其是过几天到了她的领药时间之后,仔细盯着她,别出差错。”
啪叽——!
戎可星脸上的笑碎成了几瓣,委屈巴巴。
“是!”这么应着,戎可星耷拉着脑袋转身,准备办事去了。
“等等。”
纪凰突然开口喊住了她,走到门口的戎可星眼前一亮,无比期待的转了回来,等着她家主子说出什么‘多带几个人轮流替班’之类的话。
然而纪凰顶着她这卟灵卟灵无比期待的目光,说出了无比绝情的话:
“顺道也去查一下御叠络。”
御叠络是御行符关起来为她试药的,如果御行符找到人为她解毒,以她那个怂性子,肯定得先让御叠络当试验品。
“……是!”
纪凰的话说完,戎可星简直眼都黑了,噌的一声就跑没了影,生怕纪凰再给她加任务量。
纪凰看着她那逃命一样的背影,低头嘀咕:
“戎可星最近闲得慌吗,怎么听到任务跑得这么快?本来还准备让她叫上电祀一起去查呢……”
御弈卿站在纪凰身边,听着她的嘀咕,默默端起茶嚯一口。
他觉得吧,其实戎可星刚才别跑那么快,应该就能听到想听的话了。
……
御天帝国,帝都,城门。
夕阳西下,初秋的晚霞燃红了半边天,乍一看真像一把火烧在了地平线上。
城外十里亭,三队使臣都停在了这里歇脚,本来还挺大的亭子瞬间被这些人塞满。
“倾尘舅母,风啸、风鸣,好久不见。”
简墨离刚来,看到亭子里的月倾尘三人,自然而然地坐了过去。
月倾光和月倾尘姐妹二人的夫郎是一对堂兄弟,皆是从简氏家族坑回去的。他们二人算是简行冽的族弟,也就是简墨离的族亲堂舅。
那么月倾光和月倾尘,自然也就算是简墨离的堂舅母了。
“哟,这瞧着订了婚的墨离丫头就是不一样!以前冷得跟块冰疙瘩似的,说话时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现在总算是知道多说点话了!”
月倾尘看着简墨离在她身边坐下,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打趣着。
“舅母说笑了。”
简墨离朝月倾尘回了句,然后看向风啸风鸣两人,开口问道:
“那饿死鬼呢?”
风啸、风鸣:……
简少主,请问你还记得那是你小姑子吗?
以后随便告个小状,就能让你好几天进不了房门的那个小姑子。
“主子和主君早上就进城了。”
风鸣开口答着,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摸出袖子里的小荷包递给简墨离。
“这是大公子前几天寄给你的,但他装错了信封,寄到我们那边去了。”
这荷包是她和风啸在出使途中收到的,当时她们两人看着信封里塞了仨荷包,只好每个都拆开看看,然后才发现多的这一个寄错了。
简墨离有些惊讶,立刻伸手接过,打开荷包看了看。
荷包里装着一串贝壳手链,最大的一颗贝壳上刻了‘墨离’二字,确实就是他前几日信上说过的那串手链。
他信上说最近一段时间找不到人出门玩,只能在家乖乖当个待嫁少年。也还好晨伯父最近经常搜罗些有趣的小物件给他玩,才不至于让他在府里无聊。
据他说这手链上的贝壳就是晨伯父从自己的嫁妆里翻出来的,是伯父小时候在晨氏家族里爱玩的东西,一直封存着也没用,便给他玩去了。
知道手链是晨伯父给他的,又是他亲手串的,她自然相当重视。
但她当时看完信之后找了许久,甚至让虹二去把取信时经过的路来回走了十几趟,还是没有找到他说的手链。
本以为东西在路上弄丢了他会非常失望,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回信,谁知竟是他那个小糊涂虫寄错了。
简墨离看着手链,心里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小心翼翼地把手链戴在了左手上,然后用衣袖盖住。
隐匿在暗处围观的虹二:……
所以她那天来回走了十几趟要找的东西,是压根就没在她家主子的信封里?
“哎!未婚夫送的手链就是不一样,宝贝啊!舅母当年给你送及笄贺礼的时候,你可是眼皮儿都没掀两下。”
她就记得那时候她把珍藏了许久的一本绝版兵书送给了这丫头,结果这丫头就看了一眼,只一眼,然后接过书,莫得感情地答了句“谢谢舅母”。
月倾尘放下茶杯,笑着感叹一句。只见简墨离抿了抿嘴,右手摸了摸左手手腕,无声的回答着月倾尘的打趣。
“行了行了,知道你宝贝它!”
月倾尘对这些一对两对的小辈们已经有些看不过眼了,于是换了个话题继续问着:
“墨离丫头为什么喊我侄女喊饿死鬼?”
她刚刚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喊的是谁,直到风鸣答话之后,她才知道这‘饿死鬼’喊的是她家侄女。
不过听这称呼她倒也没生气,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毕竟墨离这丫头心气儿高,不是谁都能让她起外号的,这么喊也是证明她真心与侄女交好。
“她能吃那么多,上辈子肯定是饿死的,饿鬼投胎的。”
简墨离一脸冷酷地说着玩笑话,逗得月倾尘几人都忍不住憋笑。但几人都知道这话一听就是玩笑话,所以也没人当真。
就连简墨离自己都不知道,她随口一句玩笑话,竟然真真就是事实。
纪凰前生可不就是个饿死鬼,直接穿到了这一世吗?
“对了,刚才收到电祀传来的消息,主子早上进了城没多久就当街把齐王世女给弄死了,我们进城之后得防备御锦佚使阴招报复。”
风鸣开口说着,试图引走其余人的注意力,为她家主子挽救最后一点形象。
月倾尘一听她说到这事儿,那简直恨不得拍手叫绝。
“这还不算,主要是逼得御锦佚低头认错,这才是最爽快的!侄女做事简直太拽了!叫人听着都觉得爽快!”
她们月族使团是聚在这里的三方使团中最早到帝都城外的,这事儿她早已经派人进城查探过了。
要不是族人累了需要歇脚,她都想赶紧进城见侄女去,好好唠唠接下来要搞些什么事。
“嗯,是她的风格。”简墨离开口应了一句,然后继续说着:
“进了帝都之后不止要防着御天的人,还要防着单氏余孽以及那些和他们合作的势力。这一趟御天秋狩,真正的大势力都是抱了目的来的。”
御天这块肥肉,不只是纪凰那饿死鬼一人在盯着,其余势力也早就垂涎三尺了。否则区区一场秋狩,何劳几大势力的顶尖掌权人出动?
“嗯,别的不说,就说那东辰的摄政王萧阮琛,就不是个心思简单的。还有段氏家族的族主段宏,这次竟然也是亲自来了。段氏家族与单氏余孽不知何时勾搭在一起了,她们过来必然目的不纯。”
月倾尘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想这些东西都好头疼,正想仰起头看看天的时候,猛地又看到了两支队伍——
“晨氏使团?西玖使团?她们怎么一道来的?!”
她出发前还特地跑去晨氏家族问晨氏使团要不要一起走,结果晨伯母告诉她晨泽泉大半个月之前就出发了。
她还纳闷晨泽泉这次怎么跑得这么早,原来竟然是绕路去西玖了?
月倾尘望着朝这边过来的两队使臣,再看了看早已经挤满人的亭子,起身走了出去。
简墨离和风啸风鸣互看几眼,三人拍拍屁股站起来,跟着月倾尘过去迎接人去了。
“风啸!我想死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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