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浅月听她问起这事,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雅儿别胡说,让你爹知道了可不好。”
这一段时间以来,汤氏几乎成了摆设,翻不起什么浪来。虽然如今府里没有女人让她劳心劳力,但毕竟影响夫妻感情,毕竟,那都是陈年旧事,人都不在了,再谈起那些,不是徒惹伤怀么?
清雅仔细审度秦浅月的表情,倒跟顾弘说的有几分相符,她明显看到娘的神色滑过一抹痛楚之色,对顾弘此人更是小心翼翼地不想提及,清雅也不再问她,只是说:“以后若是看到长得像他的人,不要太过惊奇,说不定是老天爷怜你,让你一睹旧颜呢。”
秦浅月掐了她胳膊一下:“小姑娘家家的,胡说些什么?我与老长安侯不过是定过亲,却只见过一两次面,后来又退了亲,形同路人,有什么值得惊奇的?”
清雅不以为然,你当人家是路人,人家却未必也这样想,至少,建业帝就是知情人之一,否则,又怎么会召了她进宫诊病呢?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寒冷,光是暴风雪就肆虐地下了好几回,打上来的井水,刚刚还冒着热气,没一会儿工夫就结起一层冰凌,清雅怕冷,只好足不出户,成天窝在房间里,别提有多无聊了。
顾墨杭跟顾弘父子相认,又有很多繁杂的事情要处理,清雅虽然担心,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她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喃喃道:“孩子,你要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罗妈妈正在一旁和喜鹊分线,听了她这话噗嗤笑道:“夫人,还有三个月小公子就要出来了,您耐心养着吧,很快了。”
清雅撅起了嘴,是啊,还有这么久,她真是恨不得现在就生下来,也不用这样自己将自己关禁闭了。
“夫人是迫不及待想看小公子了。”喜鹊兴奋地道,“奴婢也盼着呢。”
罗妈妈敲了一下她的头,嗔怪道:“胡说什么?要等月份满了才能出来的。”
清雅当然知道这个,只是现在这样带球跑实在不便,她发几句牢骚罢了,作为母亲的,有谁不盼着自己的孩子出来呢,不知道是像顾墨杭多一点,还是像她多一点。
她轻轻抚摸着腹部,感受着时不时的胎动,唇角不禁弯起来。
“夫人,侯爷回来了!”水仙匆匆从外面进来,带来一股寒气,她顾不得什么,直接就跪在清雅面前道:“侯爷身上好多血,夫人您快过去吧。”
罗妈妈一把推开她:“混账!夫人身子重,你这咋咋呼呼的,惊扰了小主子,该当何罪?”
说着上前来扶了清雅,安抚道:“夫人莫急,侯爷一定没事的。”
清雅的确被水仙的话惊住了,罗妈妈替她抚了抚后背,呼吸才感觉顺畅了些。
“侯爷现在在哪里,有谁在身边伺候?”
“回夫人,侯爷回了外书房,听说是孟东和孟南在身边,别的丫鬟和小厮都不让进。”
去了外书房?清雅眼神眯了眯,不过是受伤,怎么不回墨清居来?难道,受伤的不只是他一个?
“妈妈,杜鹃,你们陪我过去。”她站起身来,快步往外走。
“夫人,您,慢点!”罗妈妈年纪大了,动作慢了不少,刚站起来,清雅已经走到门口去了,她跟都跟不上,幸好杜鹃身手快,早上去扶着她了。
主仆三人到了外书房,清雅就让她们在外面候着,上次之后,她就知道这书房重地,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去的,所以也没有让人跟进去。
“夫人!”侍卫恭敬地迎上来拱手道,“侯爷在里面等您!”
清雅点点头,已经有人开了门,她走进去,那门又立刻合上了。
上一次并没有这样,清雅无端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她听到里面传出声音,快步绕过屏风,就见平常顾墨杭小憩的卧榻上躺着一个人,而顾墨杭则坐在旁边守着。
清雅清舒一口气,不是他受伤就好。
顾墨杭眉宇紧锁着,神情十分凝重,连有人进来了他都没有反应。
“墨杭,是谁受伤了?”她轻轻叫了一声,顾墨杭这才注意到她来了,连忙站起来扶她。
“雅儿,小心些。”他扶着她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清雅看到了榻上的那张脸,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顾墨杭看着顾弘血糊糊的脸,表情带着痛,“他受伤了,伤到了要害,还没醒。”
“伤得很重吗?”
顾弘的呼吸十分微弱,可这样的情况下,又不好请大夫,所以才将人弄到这里来了。
顾墨杭点头:“先是受了刀伤,后来被暗器打中,幸好偏了一点,否则……”
顾弘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包扎了,清雅道:“我那里有备好的伤药,你让孟南找杜鹃去取些来。”
顾墨杭也正是这个意思,他知道清雅偶尔没事的时候会捣鼓一些药材,他用过一次,效果比江湖中人的金创药还好些。
他立马就吩咐孟南去取药,回来的时候,见清雅皱着眉头:“是什么暗器,取出来了吗?”
顾墨杭摇头:“靠近心脉,我不敢轻举妄动。”古人多半比较保守,对于开刀都是比较忌讳的,加之顾弘伤的地方比较敏感,一个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他一个大老粗自然不敢动手了。
“你看他脸越来越红,呼吸也重了许多,恐怕有些发热了。”受伤最怕发烧,否则会有性命危险。
顾墨杭多少也知道一些,可是,他的身份太过敏感,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也不敢请大夫。
“我试试吧,你准备一下。”顾墨杭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她竟然要亲自取出那枚暗器,他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你的身子……”
要将东西取出来,就要将血肉划开,血腥太重,他怕她难受。
“这算什么,你又不是没看到我以前的样子。”清雅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发憷,但还是不以为然道。
顾墨杭心想,她连尸体都能一刀刀割开,不过是取一枚暗器,应该没事的吧。看着顾弘脸色越发不好了,他咬牙道:“好,你来吧。”
杜鹃和孟南正好取了药回来,正好打下手,清雅让他们备好器具,一一消毒,将顾弘前胸的衣裳剪开一个口子,就看到包扎得有些不堪的伤处,就像裹木乃伊似的,既笨重又难看。
“裹这么多布,难怪要发炎了。”清雅摇摇头,让杜鹃将布片拆了,就用消好毒的匕首划开皮肉,熟练地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枚比小手指头还小的小铁丸,清雅将铁丸扔到托盘上,迅速地用针将伤口缝合,又撒上药粉,做完这一切,顾弘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出的血也不太多,性命是保住了。
夫妻二人又守了一下午,顾弘才醒了过来,看到他们两个,竟然湿了眼眶。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顾弘无数次在刀口上舔血,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难怪别人都要让儿女绕膝,他从未体会到过这种天伦之乐。
喜欢绝世俏仵作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绝世俏仵作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