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秀眉轻蹙,一脸的认真严肃,不时向旁边助手吩咐一两句,众人都紧张地看着她,静静地候着。
张梓弢有片刻的失神,他见过清雅几次,最开始觉得她跟其他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不同,谨小慎微,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虽然相貌出众,可是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可是后来,平国公夫人受顾墨杭所托,竟然收她为义孙女,还对她大加赞赏,张梓弢其实是有些嫉妒的,祖父祖母对自己都没那么上心过。于是,他故意跟她说些有的没的,原以为她会跟别的女子一般羞怯的样子,可是人家根本嫌他唠叨,看她的脸色,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可是最近,他才发现,她有好几种面貌,跟时下那些刻板的大家闺秀完全不是一个类型。比如此时,面对尸体眼睛都不眨,饶是他一个大男人,心里也有些膈应呢。
与他的魂游太虚不同,关夫人和关语颜主仆则是紧张得心头砰砰跳,虽然知道清雅有几分本事,但毕竟关系到切身利益,如果清雅查不出来,知春就有可能被判有罪,那时候,案子闹得这么大,母女两个也会成为京城的笑柄。
时间仿佛停滞了,清雅依然忙碌着,张正有些紧张地攥着拳,手心里隐隐泛着细汗。
终于,清雅直起身来,脱下手套,众人连忙奔过去,关切地问:“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张正颇有些紧张地看着清雅凝重的表情,虽然曾经见过一次,但清雅毕竟不是专业的仵作,他其实并未抱多大的希望。
清雅一张小脸极为严肃,看着张大人一字一句地说:“大人,我仔细查验过了,死者身上只有一条伤痕,从伤口的形状和宽度来看,该是剑一类的利器刺穿咽喉毙命,伤口齐整,凶手应该是身体魁伟高大,力量很大之人。”
“那就是说,知春的嫌疑排除了?”关语颜有些兴奋地道。
张正点点头,“照这样看来,凶手应该是壮年男性,你们看这伤口的走向,该是从上而下刺进去,凶手应该比赖三身材高大,这样身材的女子极少,更不可能是知春姑娘了。”
关氏母女松了一口气,一颗心重重地放到肚子里,“多谢大人,多谢侄媳妇!”
现在,知春的嫌疑是完全洗清了,像她这样柔弱的女子,莫说一剑刺穿咽喉了,就是要拿起刀剑杀人,还不吓得瑟瑟发抖?
没有了嫌疑,张正就让她们退了下去,眉心依旧没有舒展:“依夫人所言,赖氏的嫌疑莫非也能排除了。”
张梓弢在一边道:“叔父别忘了,知春仅仅是一个丫鬟,赖姨娘却不一样,她在关府连关夫人都忌惮几分,差遣几个身强体壮的人办事,还不是小事一桩?”
张正暗想,自己怎么糊涂了,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不过为谨慎起见,他还是没有下结论,而是询问道:
“依夫人看,幕后主使是赖氏的可能有几分?”
清雅摇摇头:“我只是对验尸有点兴趣,断案之事,可不敢在张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她不禁腹诽,这个张大人还真是条泥鳅,她有什么能耐判断谁是凶手?如果她定了赖氏的罪,将来若是弄错了,他就可推卸个干干净净,到时候,关府那位宠妾如命的关大老爷,还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张正呵呵地笑了,案件没有朝他们想的那样走,一时有些一筹莫展,脸上堆了笑道:“照这样看,这件案子一时不能结案,恳请夫人能协助下官跟踪调查,一定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清雅犹豫了片刻点头答应了,她不想一个人呆在侯府里,白天顾墨杭不在家,晚上回来两人也相敬如冰,倒不如找点事做。
张大人命人暂时将尸体抬下去,两名衙差领命,弯腰抬起门板离去。
忽然,其中一人身上有一样东西掉落,他连忙放下门板伸手去捡,另一个衙差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猝不及防间,门板砸到了脚,抱怨了两句。
“阿旺你今天怎么搞的?魂不守舍的?”
那叫阿旺的衙差连忙赔笑讨好道:“兄弟对不起,我不是不小心吗?对不起对不起,待会儿请你喝酒!”
那人满脸的不高兴,嘀咕道:“被死人砸到,真是晦气!”
两人吵吵着抬着门板出去。
清雅若有所思地看那两个衙差争吵,而那个叫阿旺的刚刚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过后脸上明显有些慌乱,心头一动。立即喝道:“站住!”
阿旺本就心虚得直打鼓,猛然间听到清雅的呵斥,直接手一松,门板再次落地。
可怜的另一个衙差,再次被砸到痛楚,抱着痛脚哎哟连天地叫唤,痛苦不堪却再也没有力气叫骂。
清雅走到阿旺跟前,指着他的手问:
“你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是什么?”
阿旺下意识地攥紧手,眼神闪烁不敢看清雅,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见到他的反应,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他手里一定有猫腻。
“阿旺,你手里究竟有什么,拿出来本官看看。”张正说道。
平日里阿旺是决计不敢不听张大人指挥的,可是现在,他握着手里的那个物什,只觉得像烫手的山芋一般,恨不得扔了,却又不敢公之于众。
“大人……我……”他犹豫不决,思忖着要是拿出来,会不会被认为是杀人的凶手,这个罪名他可承担不起啊。
张梓弢没什么耐心,一个箭步过去,捏住阿旺的手一用力,阿旺痛呼一声,本能地张开手心,赫然是一块金黄色的物件。
“这是什么?”张正一惊,意识到此物有蹊跷。
“大,大人,不、不是小人杀的,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阿旺情急地解释,舌头却像打了结说不清楚。
“你没有杀人,那为何这么慌慌张张?”张正板着脸道,“快说实话!”
阿旺顿时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刮子,都是他自己不顶事,若不是因为急急忙忙的没把东西藏好,又怎么会掉出来?就不会被大人怀疑了。
他后悔死了,极力想解释清楚:“大人,这个东西是我从死者身上拿的,是府尹那边送过来时,忽然从死者身上掉下来的,小人想着看着挺值钱的,就昧下了,真的不关小人的事,请大人明鉴!”
“死者身上的东西,为何仵作验尸的时候没有发现?却被你看见了?”张正抓住他的漏洞。因为府衙那边转交过来的卷宗上并无此物的记载,张正记得很清楚。
“小人冤枉,大人,死者被送过来的时候,手里就紧捏着这个东西,小人见钱眼开,却不想死啊,小人决无虚言,您饶过小的吧。”
阿旺直打颤,样子不像在说谎,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了。
“看来,范大人根本就没有查验过尸体。”清雅可以肯定,范府尹是收了赖姨娘的好处,想草草结案,后来知道被送到了大理寺,更是什么都不管了,以至于死者手上的东西都没有看到,真对得起他头顶上那顶乌纱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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