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完了俞馥仪后,司马睿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说道:“侍卫不便进后宫,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闹出幺蛾子来,这回是你命大,才没被牵扯到,下回可就未必如此好运了,故而朕从锦衣卫里给你挑了四个女人,往后不管去哪儿,都带上她们,晚上安置时,也让她们轮流值夜。”
俞馥仪惊讶了一瞬,随即问道:“是单臣妾有呢,还是其他姐妹们也有?”
司马睿不屑的撇了撇嘴:“其他人能有这么大脸?”
俞馥仪皱眉,无语道:“其他姐妹们都没有,单臣妾一人有,您这是把臣妾架到火上烤呢?只怕不等刺客再次闯进紫禁城,臣妾就先被烤熟了。”
司马睿瞪圆了眼,一伸手将俞馥仪的脸蛋捏在手里,一边使劲拧她一边骂道:“朕是那等没成算的?一早就跟司马舆打过招呼,让他将她们的名字记到档子里,如此一来,她们就只是被内务府分派到你宫里的普通宫女,任谁也说不出半句不是来。”
先前虽有惊无险,但俞馥仪到底给惊着了,见他安排的妥当,哪肯拒绝这番好意,忙站起来蹲了个身,真心实意的说道:“多谢皇上想着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司马睿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哼,你知道就好。”
*
因是除夕,司马睿要忙的事儿多,也不能在俞馥仪这里多待,稍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去了。
过了盏茶的工夫,赵有福亲自带着那四个宫女打扮的女锦衣卫过来了。
锦衣卫升职快待遇好,世家大族想方设法的将家中子弟往里头塞,而女子,受时代限制,别说世家大族,但凡能吃上饭的人家,也绝对不会将女儿往这里头送,故而仅有的十来个女子,都是自育婴堂抱来的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执行特殊任务时才会用得上她们,其他时候都在做洒扫浆洗的活计,此番被派来给俞德妃当护卫,她们自然无有不乐意的。
“给德妃娘娘请安。”学习了三天宫规,礼仪虽不十分标准,但也勉强过得去。
“起来吧。”俞馥仪点点头,随口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赵有福笑着插嘴道:“带大她们的赵婆子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能给她们起什么像样的名字,说出来只怕污了娘娘的耳朵。如今她们跟了您,您就是她们的主子,还是您给她们重新起一个吧,也好让她们沾沾您的福气不是?”
主子给下人起名似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俞馥仪也没推辞,指了指左边第一个跟第二个,说道:“你叫夏至,你叫冬至。”
见俞馥仪只起了两个便停下来,半晌不言语,赵有福腆着脸皮问道:“这两个呢?”
“这两个我准备送给三皇子使唤,待三皇子从慈宁宫回来后,由他来起。”俞馥仪端起盖碗来,轻抿了一口茶,似是才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那人道:“你们可愿意去伺候三皇子?”
三皇子是目前最有可能登临大宝的皇子,她们如何会不愿意?两人齐声道:“但凭娘娘吩咐。”
“这……”皇上还等自个回禀呢,德妃娘娘突然来这招,这可叫他回去如何交待?赵有福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打发她们来是给娘娘使唤的,娘娘却分了一半给三皇子,皇上若是知道了,恐怕会龙颜不悦。”
皇帝驾崩后,有皇子的妃嫔跟着皇子出宫荣养,有公主的妃嫔迁到寿康宫,傍着太后过活,既没皇子又没公主的妃嫔,要么去给先帝守皇陵,要么到天水庵出家,这两条路哪条都不好走,所以司马琰这个她后半辈子的依靠跟她的命一样重要,是绝对不可以出事的。
俞馥仪哼了一声,强硬道:“既然皇上把人给了我,那我就做的了主,你回去如实禀报便是,若皇上龙颜不悦,就请他将人收回去,我不用了还不成?”
赵有福讪讪的退下了,半晌也没有再返回来,想是司马睿默许了她的做法。
司马琰回来后,俞馥仪跟他说了,他这个年纪正是崇尚武力膜拜强者的时候,当即高兴的不行,缠着她们指点自个功夫,还应景的给她们起了“飞花、逐月”的名字,惹得俞馥仪掩唇直笑。
正闹哄哄的呢,小满进来禀报道:“娘娘,颜采女求见。”
“颜采女?”俞馥仪茫然的问了一句,随即想起小年在万寿亭遇到的那个穿杏红绣折枝海棠圆领袍鹅黄马面裙的采女似乎姓颜,便点头道:“请她进来吧。”
“嫔妾请娘娘安。”颜采女进来后冲俞馥仪福了福身,又对着司马琰一礼:“三皇子。”
“他小孩子家家的,快别折煞他了。”俞馥仪抬手阻了一阻,随即转头对司马琰道:“别在这儿打扰我们说话,带着飞花、逐月回你自个那儿吧,四点钟再过来跟我一块去赴宴。”
“儿子告退。”司马琰朝俞馥仪跟颜采女作了一揖,领着人退了出去。
俞馥仪朝炕床边上一张太师椅抬了抬下巴,说道:“坐罢。”
“谢娘娘赐座。”颜采女在太师椅上斜斜的坐下来,一脸感激的说道:“那日亏得娘娘相帮,嫔妾这才免了更多的皮肉之苦,嫔妾心里感激的紧,一直想来向娘娘道谢,只是嫔妾出身低微,入宫后又没什么体面,手上实在拿不出件像样的谢礼,也只一手针线活能勉强见人,赶了四五日工,好歹绣了条裙子出来,这才厚着到娘娘跟前来。”
说着接着身后宫女手里的包袱,将其打开,取出条光华闪烁的裙子来。
饶是俞馥仪见过不少大世面,也差点被这条裙子闪瞎狗眼,她往前挪了挪身-子,细瞧了下,见这条裙子是用浅粉跟浅绿两色布料做成的间裙,这倒不足为奇,虽是二十多年前流行的样式,现今也还有人在穿,最出奇的是上面的折枝牡丹绣花,浅粉的花朵开在浅绿的底色上,浅绿的枝叶又蔓延在浅粉的底色上,对比鲜明却又颇为不俗,深得现代服饰撞色的精髓,令她一下就喜欢上了。
“这宫里有个绣技高超的常美人已经了不得了,不想又来了个不输常美人的妹妹,这可叫我们这些粗粗笨笨的怎么活?”俞馥仪做了个苦瓜的表情,随即朝东梢间喊道:“谷雨,别在那折腾柜橱了,你来瞧瞧这条裙子搭配什么衣裳合适,回头家宴时我要穿呢。”
颜采女是诚心诚意来道谢,但也知道俞德妃地位尊崇又深受太后、皇上宠爱,便是接受了自个做的裙子,要么打赏给宫女,要么丢到角落里生灰,必定不会穿出来,不过走个过场罢了,不想她不但乐意穿,还是在今个这么重要的除夕家宴上穿,如此自个也能跟着露个脸,虽未必入得了皇上、太后以及其他贵人的眼,但宫人们投鼠忌器,自个日子也能好过些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朝俞馥仪深深的一福:“娘娘如此抬举嫔妾,嫔妾,嫔妾铭感五内,往后娘娘有用得着嫔妾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嫔妾定效犬马之劳。”
俞馥仪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裙子比自个柜橱里的好看,若是不穿的话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不想她却误以为自个要提携她,不过俞馥仪也没有开口解释,横竖这裙子自个一上身,实实在在的好处她就能得到,便是误会了又如何?
“呀,好漂亮的裙子。”谷雨从东梢间一出来,就瞧见了这裙子,忙不迭的抢上来,捧在手上端详了好一会,才嗫嚅道:“衣裳应穿的素淡些,如此才不会掩盖了这裙子的光华,月白色正合适,可是今个是除夕,穿月白色未免太不吉利了些……那便鹅黄吧。”
嗫嚅完放下裙子便冲进了东梢间,不一会捧了五六件鹅黄锦袍出来,在俞馥仪旁边的炕床-上一溜排开,说道:“娘娘,您觉得哪件与裙子最搭配?”
“我哪懂这个。”俞馥仪嗔了谷雨一眼,对颜采女道:“你觉得呢?”
被问到的颜采女一脸受宠若惊的站起来,往炕床的方向走了几步,瞧着炕床-上的衣裳,斟酌了片刻,指着其中一件说道:“嫔妾觉得这件好些。”
“这可是巧了,奴婢也觉得这件正好呢。”谷雨喜滋滋的笑了一声,将衣裳拢到怀里,往东梢间去了。
见她这般实诚,俞馥仪投桃报李,想到李元宝四处打听来的其他妃嫔装扮的情况,提点她道:“晚上赴宴时,莫穿紫色、桃红、烟霞红的衣裳。”
这是提醒自个别跟其他高位妃嫔撞衫,免得碍了别人的眼,颜采女心下感激,却又开始忐忑起来,唯恐犯错,一脸小心的问询道:“嫔妾准备了粉色圆领袍米色马面裙,不知是否会冲撞到各位娘娘?”
倒是个聪慧的,知道几位高位妃嫔都有了一定的年纪,又身居高位,爱端架子,必不会穿粉色这种年轻小姑娘才会钟意的颜色。俞馥仪点点头,含笑道:“妹妹放心,她们都不爱这些个粉-嫩的颜色。”
“嫔妾省得了,多谢娘娘提点。”如此已是交浅言深了,颜采女不敢再待下去,忙起身告退道:“娘娘事多繁杂,嫔妾就不多打扰了。”
俞馥仪点了点头:“嗯,你去吧。”
待她离开后,谷雨走过来,禀报道:“奴婢挨寸布料摸索了一遍,未发现异常,又拿去给听风姑姑瞧了瞧,她说未闻到香料跟药材的味道,想来是没在上头做手脚。”
俞馥仪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笑道:“她一个采女,还想傍着我往上爬呢,要动手脚也不是现在。”
谷雨扁了扁嘴,哼道:“明知道要傍着您往上爬,您还顺水推舟的帮她,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你也说是顺水推舟了,又不用特意做什么,还能结个善缘,我又何乐而不为呢?”俞馥仪站起身,掩唇打了个呵欠,说道:“晚上要熬年,一整夜不得睡,这会子我先去躺一躺,回头西洋钟敲三下的时候,喊我起来盥洗梳妆。”
想了想,又吩咐道:“使人去跟三皇子说一声,让他也躺一躺,不然回头别个还精神着他先犯了困,少不得要挨皇上的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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