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伤心事
不知为何,罗烨对黄汐话语中那股哀伤有些感同身受,不禁在黄汐身边坐了下去,支着腿看着黄汐说道:“姑娘也是归云国人?既然我们同是归云国来南阳国在这郡王府之中讨生活的人,不如姑娘与我说说这伤心之事吧。一直憋在心里,久而久之便会积劳成疾,不是什么好事啊。”
黄汐扭头看了一眼罗烨,此然虽然一脸横肉,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疤痕,面相骇人,但是黄汐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淡淡的哀伤和对亲人的思念,应当也是为性情中人。黄汐看着罗烨问了问题道:“不知这位兄弟公子家中可有旁人了?”
“没有了,突遇山匪,我家一家上下被杀的干干净净,只有一名弟弟却是生死不明。”罗烨摇摇了头,看着火盆里的火光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烁。
“是啊,若是父母双全,家人健在,谁还来这山高水远的南阳国讨生活呢。不过你还有个弟弟,虽然下落不明,但是好歹有个盼头。”黄汐说到这眼睛里有开始弥漫着雾气,“我却是孤身一人,再也没有任何盼头了。”
“在下愿意听姑娘慢慢道来。”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罗烨轻轻拍了拍黄汐的肩膀以作安慰。
黄汐将她与她哥哥的经历一股脑儿的和罗烨哭诉道:“从我出生起便没有见过父母,像我这样无父无母的小孩村子里还有几个,村子里的人心善,不愿见我们挨饿受冻,哪个人家里办了喜事都会叫我们去吃上一顿饱饭,平日里也会送些吃食过来。我与村中另一名孤儿,关系最好,我们二人便拜做异姓兄妹。等我们渐渐长大了些,便明白了不能在吃村子里的白食了,于是便和村子里其余几个孤儿一同去镇上要饭,当个小乞丐。虽然要不到多少钱,但是聊胜于无啊,也可以为村子里的人们减轻些负担,毕竟大家都是靠天吃饭,挣不到多少钱。我们长大了吃多了,偶尔一顿算不了什么,久而久之便会给不富裕的大家增加麻烦。”
“你们挺懂感恩的啊,你怎么又成了孤家寡人来到了南阳国呢?”罗烨看着黄汐问道。
“等我们再大一点便不能在要饭了,有手有脚的做点活便能养活的了自己了。哥哥和我要饭攒了点钱,我们买了套最便宜的还算得上得体的衣裳去了皇城,想着皇城里赚钱的机会多,给的月钱肯定也比镇上的高,多攒些银子回镇上做些小买卖。哥哥运气很好,刚好望江楼里缺一名后厨,哥哥便被叫去坐了帮工一个月二两银子包吃包住。我一个女孩子,找活儿实在不容易,好不容易碰到了个牙婆,说是肖侍郎府在招丫鬟,还是短期的,包吃住,月钱二两银子还可以月结。于是我便相信了牙婆的话,随着她去了肖侍郎府按了手印。”黄汐说到这,罗烨大约知道了什么,这个姑娘大约是被牙婆给骗了,这皇城之中,掉一块砖头都能砸到五个当官的,那里会有府里会招来历不明的短工当丫鬟呢,还只给二两银子,就算是他还是罗将军时,将军府里的粗使丫头都有三两银子一个月,更何况是那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肖侍郎呢。
“我与哥哥在皇城的这段日子,虽然清苦,但是对生活还是充满着阳光。如果不是肖江,没有肖江这个王八蛋,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黄汐双眼通红恶狠狠的说道:“那是风晴日里的一天,我正在肖侍郎府中做工,哥哥派人给我传信说是晚上喊我去望江楼小聚。我以为哥哥是许久没有见我,有些想和我说什么体己话,于是便兴冲冲的去了。那天哥哥为我烧了一大桌子菜,有鸡有鱼,都是些平日里我们都舍不得吃的菜。哥哥兴奋的告诉我说,他被望江楼的掌勺看上了,要收做亲传弟子。那可是皇宫里退下的御厨啊,我打心底的为哥哥高兴。哥哥说他以后的月钱就涨到五两银子一个月了,若是有机会成为掌勺便是十两银子一个月。哥哥哥哥他还说,等他攒了些钱便将我接出来,在这皇城之中租一间小房子,让我安安心心的学一些琴棋书画。以后去江南开一家小饭馆,为我寻一门好亲事,将我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说道这里,黄汐情绪激动终于忍不住捂着双眼,趴在自己的腿上,又呜呜呜的哭泣了起来。罗烨这辈子是最见不得女子哭的,他本就是在沙场之上驰骋着的将军,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些糙汉子,战场之上哪怕是缺胳膊少腿,有兄弟丢了性命,大家也很少流眼泪。如今碰到这水做的女子,罗烨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他将黄汐拉了起来,平日里也没有用手绢的习惯,只是轻轻用手指将黄汐脸上的泪珠抹了去,罗烨轻声问道:“这肖江又是怎么会是?”
肖江,罗烨还在归云国的时候是听说过的。肖侍郎的独子,花名在外,不学无术,却因为是肖侍郎唯一的儿子,肖家全家上下都对他宠爱有加。可以算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就是肖家这样的宠溺,将肖江宠成了一个纨绔子弟,自小便出入青楼等地,更是狐朋狗友一大堆,可以称得上是无恶不作了。罗烨看看黄汐梨花带雨的面庞,估计这肖江又是黄汐的一桩伤心事了。
“呵,肖江那个人渣,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来止心疼之恨。”黄汐冷笑了一声道:“那晚我与哥哥小聚之后,便独自回到了肖侍郎府 ,因为天色已晚我不好从大门回去,便绕道了小门,准备从小花园穿过去回卧房睡觉。谁知道我刚走到一半,便碰到了肖江,那个贱人一直想对我行不轨之事,终于被他碰上我了。还是在月黑风高,无人问津的小花园里,肖江自然不会放过我,我趁乱摸到一根很粗的树枝,便假装顺从趁机将肖江打晕逃走了。第二天一早,肖侍郎便将我叫去了书房之中,问我昨晚发生的事,我才知道我签的契约,不是什么短期,连长期都不是,是终身的卖身契。只要我不死,这辈子都将是肖侍郎府的奴才,是他们的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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