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馨心中一惊。
要破坏祭祀?
白若因能力之强,非她所能想象,因此她为皇家准备的祈福之事,势必影响极深。弄不好,祭祀失败,只怕受其祈福荫庇的皇帝也会有损害,也正因为这样,白若因才格外重视。
若馨心中怀疑着。
想到了应宁王富可敌国的财富,想到了他种种不为人所知的动向。
应宁王是想谋权篡位?
皇帝与他是一母同胞的兄长,自小对他极好,他又为何要为此事?
难道权利势力当真让人如何疯狂迷恋吗?
她实在是不想搅和进那样复杂的事里头。
看着若馨微微拧起的眉头,应宁王没有逼迫她,只是继续说道:“只要达成我的条件,我便会将镇魂石交给你,至于你还有其他的什么要求,也尽管提来。”
若馨看着应宁王笃定的俊容,突然开口:“那若阿离斗胆再请王爷为阿离找到无念珠与御鬼黑木呢?”
“你要这些东西有何用?”
若馨坦然地笑道:“那日王爷问阿离进王府的原因,阿离曾言,是为了向王爷借一借活命的镇魂石。”
应宁王挑了挑眉,
若馨继续道:“如今阿离寻那两件东西也是同一理由。”
应宁王沉思片刻,抬头说道:“无念珠百年散落民间,如今不知何处。不过玉家商号遍于全国,耳目众多,要找寻也并非难事。还是老话一句,只要你帮本王完成了事情,本王自然会为你寻到你要的那些东西。”
“祭祀那日,本王自会派人将你送去,也会保证你的安全。本王并非喜欢逼迫人之人,否则也不会在此与你好生商量。”若馨抬头看了应宁王一眼,果真不愧是隐藏极深的十三爷,那一张能四通江海的唇舌,一句话软硬兼施,恩威并重,到是将她的前路后路都给封死了,看来以前确实还小看他了。应宁王回视她,唇边笑容笑地蛊惑,“你我各取所需,目的达成,彼此都能得一利。”
虽然不能保证应宁王一定能帮她找到,但至少如他所言,他的势力范围,消息灵通,比她单凭一人之力寻找是要容易的多。如今时间只余六个多月,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她本就不是善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如今秉承人性的自私,也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
只是到时候,乱的是东衡皇族。
若馨沉思片刻,抬头慢慢道:“好,我尽量而为。”想了想,她又笑道:“只盼王爷不要利用完阿离就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
应宁王顿了一顿,深深地看着她,说道:“你知晓本王在利用你,你也不生气么?”
若馨笑了笑,“有什么好生气的。”
人活在世上有哪个不是被利用,只是有人利用地明显,有人把利用暗藏于无形,有人被利用而怀恨在心,也有人被利用得心甘情愿。
利用她的人多的是,她也早已是千疮百孔,再不怕被人多利用一分了。不管是明着还是暗着的利用,只要于她有利,她也不会为难自己。
“更何况,我也并非一无所得,至少事成之后,王爷肯将镇魂石交予阿离,甚至愿意寻找另外两物,说来,阿离还得感谢王爷呢。”
应宁王沉默地看着她许久,习惯性地转动手上颜色墨黑的扳指,深沉地说道:“是该说你为人虚伪,将一切喜怒都藏于心间,不为外人所知的好呢?还是你忍耐心了得,当真不将事情都放在心上?”
“哈哈哈,虚伪也罢,不将事情放在心间也罢,人生短短,何必老记得既成事实无谓无奈之事,那只是为难了自己罢了。”
应宁王倒是没有笑,只是一直盯着笑容满面的若馨。
那样的目光让人感觉心中怪怪,若馨止了笑,抬手低咳一声,再次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问道:“不过,王爷如此直接将事情告诉我,就不怕我将王爷的事情告诉给我师父么?”
“将我的事情告诉给贤王,你料他会给你什么好处?只怕他眼里只有一个卜氏的大祭司吧。”应宁王讽刺地一笑,“你以为贤王就真如你表面所见的一清二白吗?”
瞥了一眼似乎想退出刚才那个问题的若馨,应宁王坏心地又告诉丝毫不想插入皇家事的若馨,“更何况,不用你说,他早就派人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如何不知我的事情?”
“眼线?”若馨眼皮一跳,一个名字陡然跃入她的脑海。
阮夕烟?
“西院夫人?”若馨低声脱口道。
应宁王看她一眼,轻笑道:“你的脑子倒是转的快。可惜,只怕不只一人而已。”
若馨突然有些后悔问出了这个问题,应宁王面上虽然带着笑意,吐露的句句却似乎隐带杀气。
......
一路和应宁王“笑谈甚欢”,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下。出了那个贫民区后便跟随在马车后的侍卫下了马,侍卫长走到马车前,恭敬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到了。”
外头清幽寂静,只是不时有歌女柔转回肠的歌声从远远的地方传来,显然到的地方并非应宁王府。
应宁王掀开车帘,若馨向外望去,只看到一片风景优美的清湖,湖边有一艘画舫靠着岸,应宁王对外头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四散隐秘到附近后,应宁王便回头对她勾唇笑笑,“劳先生陪同本王一路说笑解闷,本王还有美人相约,就不与先生一同回府了。”
若馨垂首,有礼地说道:“王爷慢行。”
看着又恢复恭敬模样的若馨,应宁王轻笑一声,便下了马车。
画舫边上已有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在等待,似乎是传闻中王爷新看上的京城名歌妓。
车夫掉转车头,往回驶去,若馨没有再看。
若馨不知道应宁王是不是来这里风流快活,在知道应宁王面具下的面孔之后,若馨倒有些怀疑了。
......
快到应宁王府的一段路,若馨下了马车,让车夫先行回府,她便在外头走走,而后慢慢步行回去。
放松着心情,若馨踱着慢步,向王府的方向前行着。
冬日的暖阳洒照在她的身上,她看着地上与自己相牵的影子。
孑然一身。
影子的周围没有其他人,没有白容,没有胭脂,没有小四,甚至也没有风华。
她不怕死,只怕走的时候,孤孤单单的一人啊......
快到王府的时候,若馨不经意地抬头,突然在王府的侧墙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若馨顿时停住了脚步,眼睛慢慢睁大,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人。
依旧修长挺拔的身材,依旧俊美坚毅的眉目,依旧散发着旁人勿近的气质。
他身上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长袍,没有多余的累赘装饰,干净利落,身后的长发微微随风扬起,怀中抱着一柄长剑,那样的姿势神态一如当初,一如永远等待守侯在她身边的曾经。
......是白容
白容还没有看到她,只是倚靠在应宁王府的外墙上。因为长久不见日头,他的肤色比过去显得苍白,神情疲倦而虚弱,脸庞也比过去瘦削了不少,却依旧俊秀地让人移不开视线。
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
白容慢慢抬起头来,望向她的方向。
看到她的一瞬,白容漆黑沉寂的双眸微地一亮,而后没有丝毫地迟疑,他站直了身子,向她的方向走来。
若馨静静站着,一直一直注视着白容,没有移开视线。看着白容慢慢走向她,不过眨眼的工夫,却仿佛过了好久好久。终于,白容在离她一臂之遥的地方站定,熟悉的呼唤再次响起,“姑娘。”
真的是他。
若馨走近一步,慢慢地伸出手,轻轻放在白容英俊的面庞之上。
她差点再也见不到这张少有表情的脸,轻轻地摸着他的眉眼,若馨心一酸,她亲眼看着七里坡上满面模糊鲜血的他闭上了眼睛,摸到他的坚毅的嘴角,想起他在闭目前一刻说的让她心痛万分的话。
想到了他那七年的时间不求回报地守护着自己,为自己的不顾安危,甚至是命丧黄泉也未有后悔,那一句黄泉相等,让她允诺了他,也认清了自己的心。
被若馨那样抚摩着,白容微微有些赧然的模样,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直一直看着若馨。
若馨微笑起来,她抬起双手,捧着白容的脸,“白容,我一直在等你。”
话语轻轻,却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感动。
没有多说,若馨直接行动。
她脸上的笑容始终暖暖,知道白容如今的身体不如从前,怕吓了他让两人一起摔了跤,若馨便双手环在他的颈项,将他抵到墙面。
亲密无间的姿势,让白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双目躲闪,又似有些羞窘的模样,但因为眼前的人是若馨,他便什么也没做,静静地任若馨动作着。
因为是她,所以她做什么他都没有关系吗?
“傻瓜白容。”若馨轻轻喃喃,唇边的笑容既心疼,又带着温情。
她将白容的头轻轻拉了下来,而后身子慢慢地倾前。
想来从来没有与若馨如此接近过,白容的呼吸略略不稳,躲闪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移到了若馨面上。
相贴的身子能察觉到白容顿时加快的心跳,看着白容紧张地不停吞咽的动作,喉结一上一下地动着,若馨微微一笑,双唇触碰到他挺拔的鼻梁。
白容僵了一僵,刹时屏住了呼吸。
若馨笑了笑,微哑的声音在他咫尺的地方轻轻说道:“傻瓜,呼吸。”
慢慢的,慢慢的,白容小心翼翼地微微吐露一点点气息,像是怕惊扰到若馨一般。到了此刻还不知道若馨的用意,那双漆黑的宛若最忠诚的小兽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若馨,白容沙哑的声音略带疑惑的问道:“姑娘......”
若馨略带些狡黠的笑意与他的黑眸相凝,双唇慢慢低下去,在白容怔然的目光下,吻上他柔软的唇瓣。
白容像个呆小孩一般傻傻的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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