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昏昏沉沉,来自于睡梦中那双若有所思的深紫色双瞳,冷冷的看着她,恍惚中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而他的心思,无论怎么摸索,都如同那朵颊边黑色的花朵,在夜色中盛放,让人远观却不敢靠近。
反反复复的折磨,让她整个夜晚都无法安睡,天际蒙蒙亮的时候才勉强有了丝睡意,偏偏在有礼的敲门声中再一次被吵醒。
“怜星妹子起身了没?”娇嗲的声音传来,让怜星伸向门闩的手一顿。
是她?
自己在魔界没有什么相识的人,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脑海中一转,立即浮现出一张娇媚的容颜,依偎在冷曜痕的怀抱中示威似的看着自己。
那个叫艳遥的女人,昨天自己差点栽在她的手上,如今大早上门拜访,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昨天她瞧出了什么?带着冷曜痕找上门来了?
在忐忑不安中,怜星拉开房门,迎面对上的,是一张笑意盈盈的美艳容颜,娉婷的身影在怜星的分神间已自行踏入了门内,自顾自的巧笑着,“哎哟,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么早过来打扰,妹子竟没有起身呢。”
怜星远远的站着,杏眼盯着艳遥,想要从她的神色中探索出什么。
“哎呀,妹妹干什么这么生份啊。”艳遥的纤纤玉指伸向怜星的手腕,“姐妹好好的聊聊天啊。”
不着痕迹的一挪,怜星小心的和她保持着距离,“你,你想聊什么?”
“聊什么?”娇媚的面容一整,突然变为了森寒阴冷,“昨日我在你手中好像看到了什么,不知道是什么秘密,能不能分享呢?”
“什么?”装着傻,怜星的心顿时掉到了谷底。
本以为冷曜痕没发现,一切就算平静的遮掩过去了,没想到她昨天只是碰了下自己,居然发现了灵鹤的所在。
眼睛下意识的撇了眼门口,没有其他人,那么证明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没有告诉冷曜痕,现在不过是在诈自己。
“你以为我是在诈你对吗?”对面女子的娇笑一口道破她的心思,“我如果说,从那东西飞出来到落在你身边,被你收入袖中,我都看的清清楚楚,你觉得还有抵赖的必要吗?”
“什么?”怜星的呼吸开始急促,身形晃了晃。
这个女人从开始就看见了灵鹤?难怪她出现的那么及时,难怪她对自己表现的那么热情,原来她笃定,一定能将自己抓住。
可是,为什么她不告诉冷曜痕?
艳遥慢慢的靠近她,雪白的手指上猩红的指甲艳丽的有些刺眼,她细嫩的胳膊,娇软的身躯看在怜星眼中,却别有一种威胁感。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告诉君上吗?”她微笑着,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笑意,“我本想借那个人的手,知道如何操纵你们七宗的传讯之物,然后传出假的讯息,引诱你们来魔界……”她手指轻飘飘的绕着衣带,表情上尽是可爱,可说出的话却让怜星越来越冷,“没想到居然还抓到了你,没想到啊,没想到。”
被衣袖掩盖着的手指慢慢的握成拳,沐怜星激动的心情开始归于平静,思索着。
既然她说了不曾告诉冷曜痕,那么也就无人发现这个秘密,只要自己能将她杀了,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别人,就算自己拼个和她同归于尽,至少保全了那个人。
艳遥的脸伸在她面前,看上去没有任何防备,“不如你告诉我怎么放那只鹤,我只和君上说那个人,从此你我配合,怎么样?”
“你说真的?”眼中露出挣扎的神色,怜星轻轻踏前一步,“我如果说了,你就放过我?”
“当然……”艳遥不自觉的露出得意的笑容,“只要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和君上说。”
“其实很简单啊。”沐怜星的手腕伸出,飞速的结印着,一只小纸鹤轻灵的落在掌心中,手指凌空虚画,一个个凌空的字被打入灵鹤身体内……
艳遥脚下微移,靠近着沐怜星,想要看的更仔细。
“最后一步,只要将灵气灌入纸鹤身体里,就行了。”沐怜星似乎根本没发现她的靠近,手指尖拈着晶亮的光球,“就这样……”
话音未落,光球飞向灵鹤的方向突然一变,直冲向艳遥的面门。
艳遥脚下一错,人影飘飞而起,匆忙中想要躲避开怜星的攻击,刚晃开螓首,面前的光球竟然也同时换了位置,竟然已经提前等在她要躲闪的方向,散发着炙热的光芒,燃向她的脸庞。
“呵呵,不愿意合作就罢了,何苦下狠手。”艳遥手指连点,几道散发着蓝黑色的劲道点上怜星的光球,人已倒飞掠向门口。
只是她人影刚到门口,雪白的身影已经在门前等待,衣衫在鼓胀的劲气下飘飞扇动,黑色的秀发张扬飞舞,怜星的表情森寒恐怖。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能利用的功力只有沐清尘给她的那一些,当这些劲气用尽之后,别说伤人,自己体内乱窜的邪气她就无法支撑了,她只能选择全力一击,不是艳遥死,就是自己亡了。
金光中,劲气化为剑,怜星整个人揉身而上,无数剑影暴涨,将艳遥的身子笼罩在剑气之下,“梵音平静荡心魔!”
“啊!”艳遥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丝慌乱,不敢碰撞剑锋,指尖突然一动,飞快结着印,口中叫声连连,“妹妹,你真要杀我吗?”
“今日留不得……”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发现,艳遥手中结着的结印熟悉无比,正是自己刚才结的七宗结印,只是她明显非常熟练,就连自己刚才故意结错的地方她也错,显然不是跟自己学的。
“你!”惊怔之下,她猛然的收回劲气,强大的反震在胸口荡漾,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差点喷涌而出,怜星煞白着脸,指着艳遥,“你,你……”
“我怎么啦?”艳遥歪着脑袋,依旧吃吃娇笑着,樱唇一动,手指弹处,纸鹤顿时化为雪白灵鹤,翩翩落地,小脑袋蹭着怜星的腰际,红红的尖喙叼上怜星的袖子,瞪着圆圆眼睛,小爪儿挠着地面。
“砰!”大门在怜星飞速的动作中被关上,她依稀听着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幕,“昨天是你,是你放的灵鹤?”
依旧是那娇娇媚媚的软态,艳遥的手指一动,地上的灵鹤低鸣着,再次幻化成纸鹤飘落她的掌心,手指一招,白光从怜星的胸前射出,昨日被她偷偷藏起那只纸鹤凌空飞出,被她拈在指尖。
不会错了,只有结印成鹤的人才能召回,原来昨天的人真的是她,无怪乎出现的那么巧合。
可是她的身份……
似看穿了她的想法,艳遥幽幽的在椅子上坐下,“除魔卫道,舍我一人清白之躯,又有何妨?”
在怜星震惊的目光中,她轻叹着,“你不用惋惜可怜,这是我的选择。”把玩着手中的纸鹤,“其实你和我的目的一样吧?百年前苦智禅师驾鹤西去,七宗一直未曾有过行动,师父让我暗中探查一切,却让我碰上了你,从你来的那天起我就隐约感觉到了,只是不敢贸然亲近,昨日看见妹妹招鹤,正想出来相认,却没想到……”
拍着胸口,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我看那情形,本以为君上会让我搜搜,那我自然睁着眼瞎说么,不过……”她嘴角微翘,下面的话在笑意中沉没。
“你查了我师父的事?”一听到苦智禅师的名字,怜星扑倒在她面前,长跪着拉扯她的衣角,“姐姐,你告诉我,快告诉我,我师父是否是冷曜痕杀的?”
艳遥一声冷哼,“我不过是他身边宠幸的女人而已,这样的消息他是不会透露口风的,不过……”她低下头,小声的凑近怜星的耳边,“你知道魔界的禁地吗?”
“知道!”被刻意警告过不准靠近的地方,她怎么会不记得?
“冷曜痕绝不是安于平静的人,最近三教的联系出奇的密切,总觉得不日就要有大事。”艳遥忧心忡忡,眉头紧锁,“那个禁地中,一定锁着什么秘密,师父已来了话,叫我务必探听清楚。”
“既是禁地,不能鲁莽。”怜星握上她的手,不赞同的摇摇头。
艳遥绝美的笑容,看在怜星的眼中却有无尽的苦涩,“死又如何?原来留着命是为了替师门尽心,现在有妹妹在,我便赌上一赌,拼了这条命去探探。”
“不行,冷曜痕的功力太可怕了,你探禁地会……”怜星的坚持在艳遥决绝的目光中渐渐松懈,化为无力,“姐姐,你要我怎么帮你?”
艳遥慢慢站起身,“妹妹,姐姐求你,今日晚上替我缠着他,只要他没有空闲,我自然不会危险,为了七宗,为了大义,妹妹委屈一夜可否?”
一夜,陪冷曜痕吗?
怜星的心头激荡起千层浪,闭上眼,掠过的是沐清尘清俊优雅的容颜,睁开眼,是艳遥苦苦哀求的脸。
终于,她轻轻点了点头,“姐姐肯为七宗牺牲一切,为了姐姐,无论什么手段,我都会留他,留他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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