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如今司徒翼高飞跟朗月走到一起,相亲相爱,每次一提起南宫睿,司徒翼便骂自己是贼。朗月看他仍放不下,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温和的劝:“我们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不爱我,这一点足够让你觉得你这么做并没错。”
当然,还有丽芳是他放不下的,“不知她现在怎样了,我想,我得去看看?”
“谁?”
“丽芳。”
“她是我的恩人,而我,还没有报答她什么。”司徒翼扪心惭感道。
“可她是我的仇人!”朗月静静的望向长空。
司徒翼大声发作:“我说过,那件事不是她的错,是南宫睿,或许,只是一个意外!月儿,既然走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记恨那些做什么?南宫睿不是你的了,那个孩子,也早就不是!”
朗月怔怔的直立着,喉嗓深深哽咽,眼眶通红:“问题是,连你也响着她,口口声声念着她,说不定有一天,你会跟南宫睿一样,抛妻弃子!”最后一句,锋利的目光转换一个角度。
司徒翼忽的抓起桌上剑,丢下一句“不可理喻!”摔门而去。
朗月追不上,心亦碎,把泪流淌,把唇咬破:“甄丽芳,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惑乱男人,该死的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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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睿于丽芳一道在宣月阁坐,内监进去通报,一时回来,传唤:“陛下应了接见甄丽芳!”
南宫睿大急,抓住她的衣袖,深深地凝视:“我与你一块吧!”
她温和浅笑,推开他的手:“没事的,我要了东西就来。”抽身随内监觐见。
南宫砚听她回来,大喜过望,恹恹的精神一下子全好,正装候在太和殿。旁边的人都暗暗纳罕,皇上一向病中蹉跎,今儿忽然容光焕发,好不稀奇!
她款款移至殿前,恭敬施礼:“民女甄丽芳给陛下请安,陛下万万岁!”
南宫砚喜悦的面容忽皱了一下,如梦初醒,她不是芳妃了?!
她一身寻常家的富贵着装,出现在眼前的一刹那,他几乎没认出,她不是那个丽芳了!她没戴脚链,没有以往那种凄惶的神色,恍然有点认不出这个容貌秀美的女子是谁。
血液如同倒流,南宫砚白生生的沉着脸,一对幽光径直投她身上。
她起先就等不及的把他瞄了一眼,脸色很正,雄姿勃勃,一如往昔。看来外界传闻不可信,他没有病的多糟糕,活的很滋润呢。
他迟迟不说“平身!”呆坐在那儿。肃静异常,张公公看着不对劲,低声提醒了一句,他回过神,颤巍巍走下龙椅。
“爱妃,朕……”失意当中,一切都那么脆弱,说不到半句,就咳的面红筋粗。
丽芳紧张的搓揉着手里绢子,看样子,他并不是很好。
“陛下,民女有两个要求,若陛下成全,民女感激不尽。”僵僵的喷发出来。
周身似明灭燃着诸多火炉,而不是在太和殿,否则不会这般熬人。
他不需要什么感激不尽,但她虽然近在咫尺,却感觉中间隔着千山万水。“什么要求?”他变冷了。
热汗自她鬓前渗落,之前鼓起无数次勇气,当下怎的越发气馁?
“第一,把秀文放出宫,她是我的陪嫁丫鬟,我有权带她走!”硬起气来,不失掉仅有的尊严,在他面前,总觉某种眼目不见的气息压迫的人抬不起头来,“第二,民女既不是妃子,也不是官家女,是老百姓,而现在并不是自由身!陛下……”
不等她说完,南宫砚沉沉的发音:“你想要什么?”
看着他的眼睛,掩饰内心不安,为了南宫睿,也为了后半辈子,必须说:“休书!民女想,无论什么婚姻,跟谁成亲,分开后都应有这个东西的,否则,它就像一双无形的手束缚着我,走到哪里都不自由!”
他害怕的到底是发生了,亲耳所闻,她真的不打算回来了!这不是把他推下无底洞么?
忽然,他笑起来,笑的怪异,笑的人心惶惶。
“陛下,望陛下成全!”她恳求。
那南宫睿在宣月阁坐立不安:“怎么还不回来?”盯着她走的方向,手心握出汗。
一内监路过,他抓住就问:“皇上有没有为难丽芳?”
内监道:“咱家不是内殿的,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南宫睿慢慢的松开,内监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他一下,走了。
秀文每一分每一秒都祈祷主子逃走后能好好活下去,锦屏秀春也一天到晚的上香,求菩萨,希望她早日归来。
对于这件事,足见南宫砚还算仁义,丽芳一个“谢”字没说出口,就给他堵回去:“你走吧。”
丽芳被兜头泼了盆冷水似的,走了一两步,又回过身。跟他说话的时候,她已察其言观其行,看出他得的症候。
“陛下得的是心病。”久久的,她喃喃出声。
“这种病有没有处方?”算她慧眼,一语道破自己的机关。
她垂眸略思,叫人拿过纸笔,写下几行字,递与南宫砚:“陛下按民女的处方,不出三天,便有好转。”低头告退。
南宫砚看了处方,怅然一笑,眉心跳跃着惊奇。
她被内监领去紫霄殿的路上,怕南宫睿着急,对内监道:“公公,这路我认得,南宫睿在宣月阁等待良久见不到我,怕是急了,你过去告诉他一声我马上回去怎样?”
内监不放心,看在她以前是妃子的份儿上,打发了两个小太监告诉南宫睿去,仍往紫霄殿。
几个丫鬟遵从皇上吩咐,每日把紫霄殿打理的一尘不染,跟丽芳在的时候一样,秀文为此心怀感激。主仆团聚,丽芳第一句就问秀文伤势,秀文热泪滚滚,相互拥抱:“吃了娘娘开的药,已经转好,可以重新为娘娘效力了!”
丽芳擦去她脸上泪,含泪笑道:“我不是娘娘了,从此以后,再不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秀文等人不解的望着她,又互看一下,懵懂的样子。
秀文自是幸运,可怜锦屏和秀春,她们走的时候,二人大哭,丽芳在宫中没地位没身份,想为她们说情也很难,万分惭愧,倒是锦屏识大体:“我们从小就进宫当丫鬟,适应了宫里的生活,不像你们,外面住惯了……只是我们怕再也遇不到娘娘这样好的主子了……”
“若有缘,一定会再见的,且这宫里,并不见得我是个好人,像我这样的人,还是少些为妙。”为她们少流些泪,丽芳竭力扯出一个笑容。待到这时离别,一草一木,那些她曾没有认真看过的,都成了弥足珍贵的。
拿到休书,又带出了秀文,南宫睿觉得在没什么可以阻挡他们在一起了。丽芳四面张望,南宫睿拉她一步,才走一步,秀文拿手在她眼前晃晃:“小姐,说到永远离开皇城,是不是有些舍不得?”
她低下头,一声不响,她想看最后一眼的那个人,莫非被关在牢里,甚或是杀死了?不敢想吗,甩甩头,把不吉利的念头抛开。
南宫睿走快两步,赶在她们前面,如若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分钟,最后的耐力也会给蒸发掉。
他们已有夫妻之名,因丽芳临时想起自己跟南宫砚法律上并没有摆脱干系,磨到现在,终于迎来无忧无虑?
秀文直盯着南宫睿看,他一身布衣,一脸平和,真的是四王爷?他不是充军去了?暗牵丽芳的衣襟,悄声问:“小姐真的跟四王爷在一起?”
她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勾住秀文的手指,秀文顺势握住她。
等秀文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亦喜亦悲,跑到一个角落偷偷感伤;丽芳怀孕的事,她更忍不住猜:“按日子算,应该是皇上的!否则的话,呃……”掰着手指数日子,八十天前,南宫睿早遭贬谪,而丽芳神秘失踪,跟南宫睿在一起好像是不可能的,唯一就是南宫砚了。再不然,有别的男人!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立刻打回去,胡乱叫道,“不对不对,司徒翼和白世贤都在牢里呢,不可能有别人!”
丽芳从房里走出来,看她在那里自说自话,驱鬼似的,好奇地问:“在做什么?”
秀文指着她说:“王嬷嬷告诉奴婢小姐怀孕了,奴婢欲问详情,她让我自己猜。我便在这儿东猜西揣,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是对的。”
丽芳白面生出几朵红霞,暗垂双眸。给这丫头说实话谁道会生出怎样事端,南宫睿听见不免难受,便圆满的说:“当然是他的,要不然,你道是谁?”
真不该凭她乱猜,秀文狐疑的轻声呢喃:“奴婢算了日子,那个时候小姐和王爷可谓咫尺天涯,最大的可能是皇上!”
丽芳忙握住她的嘴,眼神充满忌讳,秀文领会,使劲点点头。
右面是花园,林荫重叠,花影闲弄,假山和鱼池,都是南宫睿精心设计的。
丽芳在石桌前坐下,桌上摆着各色果品,一应茶具,弥漫着清幽的香韵。
秀文欠身坐她对面,探着脖子神秘的问:“小姐,那段时间,皇上到底把你怎样了?如果再不说,奴婢大概会为这件事疯掉!”再也不能迷迷糊糊地,不帮她分担心事,分担忧愁,浑身不自在。
丽芳自有难言之隐,敷衍道:“好吧,坦白说,这个孩子是南宫砚的。但现在他是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离开了那个地方。”
“小姐,之前,皇上找过我,他说……”秀文咬住牙关,吞吞吐吐,丽芳眼光更在她身上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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