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风戚染从宫中回来,苏明颜和霍君离都在房中等她。“自是办妥了。”霍君离语气中有些自豪,“不谈收服,我们只是帮忙,他们自然马首是瞻。”“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七哥这棵大树一倒,那些心怀异想的、摇摆不定的也该显出来了,你注意着些,万不可乱了。”风戚染在桌边坐下道。“云胥王那边可顺利?”霍君离见她没有称赞自己的意思,只好转了话题。戚染冷笑:“一切顺利。”她的指尖点了点桌面,想起一件事来:“漠云怎么样?”“无事,已经睡下了。”苏明颜道。“只要是有饭吃,天塌下来也不干他的事。”霍君离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刚想喝却瞧见公主正看着他,手腕一转递到她手里。霍君离这个看眼色的本事还是不错的,戚染接过来一饮而尽,道:“若是顺利,明日晚上连夜离开。明颜你去告诉天琴,收拾行装,但不可为外人知。君离你留一下。”苏明颜答“是”便退下了。
“公主有何事?”霍君离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他饮下这杯酒,风戚染却一直没说话。霍君离拎着酒壶站起身来,踱步来到窗前。他开了窗,明月当空,周围静得没有一丝声音。霍君离斜靠在窗口与这轮明月对望,提起酒壶,清冽的酒落入喉中,“公主不说,我大概也猜得到。公主……是想让我留在云胥吧。”风戚染没有回答,霍君离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上来是自嘲还是不甘,亦或是悲凉,“你让我接手这一切的时候我便隐约想到了,你身边,也确实只有我合适。”他又兀自看了会月亮,喃喃道:“凌墨吟不会杀了我吧。”“不会。”戚染终于出声,那声音离得那么近,霍君离转身,她就近在咫尺。
“君离。”风戚染贴近他,抬起头凝望他幽蓝的眼睛。霍君离听着她用从未有过的语调念着自己的名字,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几欲沉沦。蓦地他抽身出来离开了那扇窗,也离开了让他意乱情迷的那个人,灌了一口酒,霍君离道:“公主不必如此,我自会为你留下,若是今夜……恐怕我才是真的不愿留下了。”“多谢。”戚染冲他施了个礼,这个计划她思前想后,最担心的,便是霍君离是否会同意留下,他已不再是雄心壮志的泠葛王,无心争斗,让他独自一人留在云胥周旋,实为强人所难。她赌的,不过是霍君离对她用情多深。“公主不必对我说这个字,”他将酒壶放在桌上,站在门口背对着风戚染,“我早已是无国无家之人,在哪里都一样。”说罢便抬步离去。走到院中,霍君离忽然停下,朗声道:“公主欠老三的,这下便也欠我的了。若我在云胥呆一辈子,公主便欠我一辈子。”风戚染闻言笑着低头倒了杯酒,再抬头院中已空无一人,她饮下这杯酒,却填不满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心。
第二天傍晚,天琴按风戚染的吩咐寻来了一口能容一人的巨大箱子,箱子里铺满了冰块。风戚染亲自将一卷棉被包着的东西放进去落了锁,“觐见云胥王,就说尧华使团临行前有份别礼送与陛下。将这箱子绑上红绸抬着,使团队伍在宫门口等。”“是。”
那口箱子出现在云胥王眼前的时候,他轻轻皱起了眉,风戚染打开了锁掀开箱子,打开棉被,冰上躺着的正是他少了一条手臂的七弟,君书钰。“他死了?”云胥王有些不快,“外臣可没有说是活的。”风戚染道,“况且死活对陛下来说并不重要。”云胥王不屑的轻笑了一声:“公主当真是无情,妄世人将你和我这七弟传的情比金坚。”风戚染并未脑,笑着回道:“若是有一日陛下和谁当真情比金坚了,可记得告诉外臣,好让外臣瞻仰一番,长长见识。”没讨到什么便宜,云胥王冷哼了一声,将国书递给她,戚染接过国书:“陛下可别忘了,明日早朝昭告天下,外臣的人还留在王府等着驻军抵达。”“公主莫要食言才好。”云胥王一口气堵在胸口。“那是自然。”戚染说完便抬步离去。
出了宫门风戚染上了鸾车道:“快走,赶在宵禁前出城。”鸾车一路飞奔,堪堪赶在宵禁前出了昙城,“玉棋、墨书,你们带着国书快马加鞭呈给陛下,沿路驿站换马或是让手底下人接应,务必尽早赶回去。回去以后告诉皇弟,国书上所提十万火急,不可耽搁。”“是!”二人齐声应下,催马而去。“即是让她们先赶回去,公主为何要连夜赶路?”云画端上一盏参茶,跪在风戚染身后帮她捏肩。“我走的快些,君离的危险便少些,回程拖得越长,君离便越危险。”云画并未听懂,但也不再询问,在公主身边,不可过于好奇。“公主没告诉他?”苏明颜问。风戚染轻轻摇了摇头,苏明颜对面的漠云已经眼皮打架,顾不上他们打的这些哑谜。她挥了挥手示意云画不必捏了,天琴与怜香、舞墨上车来将案几撤下铺好被褥,段漠云几乎是刚沾着枕头便睡着了,苏明颜也很快睡下。风戚染靠在摇晃的车壁上,一夜无眠。
“王爷,前面便是北奕王宫。”胥漓与风颜珹歇在路边的茶摊,胥漓目光中透着疲惫,风颜珹亦是面有倦色。他的衣着虽然不再华丽,却依然干净整洁一丝不苟:“我们找个地方歇下,写封信给阮君寒。”“是。”胥漓应了一声,风颜珏见他什么都没问,便反问道:“你就不问为何不直接进宫?”胥漓笑了笑:“王爷是在等人把我们请进宫,自己进宫和被请进宫,天壤之别。”“如何能把信送给她?”“王城之内遍布北奕王和阮君寒的眼线,自然是和上次一样,等他们的眼线找上门。”“你又如何确定上次那封信阮君寒收到了?”“自从那次被刺杀,王爷交给他们那封信,一路以来再没有丝毫阻碍,便是证明。”“好!”风颜珹不禁称赞,“若不是本王那日过于心急,你我现在已成大事,又何须如此落魄。”“王爷不必自责,是在下的疏忽,未能提醒王爷。此来北奕,必会将功补过。”胥漓低头道。“你不也不必挂怀,本王在北奕,还需要你多多替本王谋划,待本王一雪前耻,你便是尧华第二个tiemaozi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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