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邪风
天气已然入春, 哪怕头顶日头, 这山间也寒气略重，阮屏玉下意识裹了裹自己的衣衫, 却留意身边的安雅一身薄薄的青衣, 冷风吹衣角，十分显清瘦，却丝毫没有冷意。
“你还真不怕冷。”
安雅看了她一眼, 笑了笑，又看着前方弯弯曲曲的上山路，“这路修的倒是有趣。”
“因为是龙首山，这弯曲的形状，俯视酷似龙身。”叶灵雨解释完, 并让店小二在这里等他们，若明日一早还没见她们三人下山, 就去找镇守到龙庙去寻她们。
店小二虽然担心, 但也无力干涉, 只在心中默默祈祷三位平安归来。
安雅此时已经踏上了石制的台阶, 嘱咐阮屏玉要牢牢跟在自己身后, 叶灵雨跟在最后, 三人开始上山。
……
另一边, 安轻与赤绯带着梵殷游历在外, 走哪里梵殷都无精打采, 安轻让她决定一处, 便是回阴阳阁旧址看一看。
这提议的心思二人都懂, 不过是想看看阁主是否曾经回来过。
满山的春意，层林尽染，一条条阶梯直通大殿，迈入结界便可看见缭绕在云雾间若隐若现的阴阳殿，这里对于三人而言，有着不同的意义。
这天下，谁还记得曾经闻名的阴阳阁？
在梵殷眼里，这里的一切都未曾改变，但自己熟知人，总是抱着自己的凌冬哥哥的笑脸，就出现在阶梯之间，还有筠笙姐姐教自己的规矩，宿梧哥哥练功时的认真，井青姐姐端着自己喜欢的食物时的笑容。
他们……都不在了。
包括她，子卿。
梵殷掩去眼角的泪痕，闷声跟着先生与赤绯破开结界，走进阴阳阁前殿，闻声的小五与小八出现在三人面前，两个傀儡见到梵殷纷纷上前行礼。
这里因为它们的存在，始终一尘不染，也正因为是傀儡，无论外面的岁月如何漫长，这里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梵殷上前一步，询问道：“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可曾见过其他人来过？”
小五与小八相互看了一眼，摇摇头，示意并没有人来，不过小八意识到了梵殷所问，放下手里扫地的东西，示意她跟着自己。
这场面安轻与赤绯还是第一次见，虽然知道梵殷学了偃术，制造出的傀儡能比真人，却没想到还能为主人分忧。
二人好奇的也跟了上去。
在整个阴阳阁，能让三人驻足的地方，只有一处，那便是阁主的居所。
小八站在门口，轻轻一推便将门打开，欠身示意梵殷可以前往。
是啊，如今早已没有阴阳阁，没有阁主。她们自然不用守礼，可是心里的敬畏，就像这道门槛，迈过去需要一些勇气。
当三人迈进去没走几步时，就感觉到一阵阵强风。
穿过别院就是一座人造湖，梵殷记得这里，远处极为精巧别致的水阁，名为“玲珑阁。”
湖面下仍有水妖若隐若现的身影，不过因为岁月的变化，影子比之前所见宽了许多。
三人跟着小八站在湖边，看着玲珑阁内那团黑色的邪风，眉心微蹙。
“先生，”梵殷转身看向安轻，“这是为何？”
“此邪风更像是通往黑暗的泉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安轻随手拿出一道黄符，朝着邪风一甩，黄符在邪风外以倍数扩散，又随之消失，只留下一张回到了安轻手上。
“先生？”梵殷满目期待的看着安轻。
“这邪风通往的地方是长安以北，具体何故我亦不知呀。”安轻回答完，看向梵殷，继续道：“阿殷这未必是寻找阁主的地方，可能此地存在天谴的危机，据我所知，三青算可算天下事，但却无法推测出天谴之地，而阁主却可以。”
赤绯听出了安轻的话，点头道：“是呀，阿殷，你要冷静。”
“可先生也曾说过，万般皆有可能，不去看看又怎知不是呢？”梵殷迈前一步拉住安轻的手，仿佛有关阁主的一切线索，她都要追赶过去，一探究竟，“先生，我想去看看，哪怕没有阁主，我也想去看看。”
“这……”安轻明白梵殷的心思，也不敢肯定这所指的地方就存在天谴，可是这邪风很煞，危险的可能性很高，“去可以，必须有我陪同。”
没等梵殷笑容浮现，赤绯就打断了她们的对话，“那我呢？”
安轻知道赤绯的小心思，解释道：“这邪风只是一个镜像，不会出现很久，所以你要在这里帮我盯着，如果邪风的密度越来越大，你再来寻我们也来得及。”
赤绯还是不太放心，虽然这世间能动她们分毫的人几乎不存在，可是但凡能碰她们的存在，亦不简单。
稍有不慎，便是……
“你在这里看着，我陪阿殷去。”赤绯提议。
安轻自知赤绯的担忧，强调重点，“听我说完，如果这邪风并非天谴，可能存在某种风险，留在这里反而更危险，我们三你身手最好，这样危险的事，自然由大祭司来承担了，听话……我陪阿殷只是去看看，不会有危险。若真是天降之谴，我们自然不会插手。”
“当真？”
安轻点点头，看着已经迫不及待的梵殷，“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嗯。”
赤绯目送二人离开，回看那团黑色的邪风，总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答应安轻留下并不是真的信这里会有危险，她实在是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如果这里存在危险，她才不会留下自己。
难道说，她还算到了别的，不能马上告知的事吗？
赤绯思考着留意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傀儡，眨了眨眼睛，真不知道之后的几天，由它们管着会不会不自在？
……
龙首山顶，等三人徒步爬上山时，日头已成斜阳，叶灵雨的气息还好，苦了阮屏玉这双腿都走的酸胀了。
特别是看着大气都不喘一下的安雅，真是佩服习武之人的体制，“等回去，你教我功夫可好？”
这话从何说起？
安雅察觉到阮屏玉紊乱的气息，白玉般的面颊上透出一丝红晕。也是，自从离开长安城，她就在自己那四方天地，完全没有加强体质的机会。
“等处理完这里的事，这一路上，倒是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基础。”
阮屏玉轻轻咬了咬嘴唇，用来抑制自身的呼吸，“嗯。”
龙庙前不远处有块儿小小的石牌，上面记载着龙庙的传说，叶灵雨虽然熟悉这里，但是龙庙还是第一次来，在两个人交流时，她已经细细观察了好一会儿，见二人过来，才道：“一直以来，都以为龙首山不过是以讹传讹的存在，给人心中一份信仰，没想到……还有这等故事，只是为何我从未听人说起呢？”
“会不会并没有人在乎这个故事的真伪？”阮屏玉盯着石碑上的故事，看了看又觉得哪里不对，“你们看，这石碑……周围的土。”
不愧是医者出身，观察就是细微，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这土有被翻新过的痕迹，既被翻新过那么就是有人后把这块儿石碑放在这里。
目的呢？
空气一片沉寂，三人陷入沉思。叶灵雨思来想去，看着远处的龙庙，惊讶地转头道：“难道说……是这里作怪的东西在搞鬼？”
安雅观察四周，很显然这里虽有阴气，却没有远远看着那么重，是为何呢？
“这故事说的是千年前，这里本是一修道之人的住所，却因龙气过盛吸引了邪魅，弟子不敌死于邪魅之手，他一怒之下将妖邪捉住震宇山下，用此山龙气来震慑这邪魅复生……”后面的内容埋与土下，阮屏玉想着死者皆为男性，“难道说，这石碑是邪魅所留？”
叶灵雨并没急着开口，而是时不时留意安雅的目光，通过前面所看的方向，不愧是同道中人，她所留意的地方，正是龙首山阵眼所在，而此阵所收拢的乃是天地之气。
就算这山只是普通的山，因这阵眼也可改之天地精华所在。
“我有一种预感。”安雅朝着北面的那座山望去，“或许第一个死的人，跟这里有点关系，但是后面死的人，恐怕并非什么邪魅，而是人为。”
这话说出了叶灵雨之前的疑惑，“我也觉得。”
站在二人身后的阮屏玉见她们俩人都这么说，倒觉得有些奇怪了，“那石碑？”
“这石碑确实有千年之久，恐怕并非是在此处，而是有人想借这传说把杀人的罪名转移罢了。”安雅抬手一指，“答案或许就在那儿。”
这山与山之间的距离，看似咫尺，走起来怕是要三四日的脚程，既然答案不在这里，又是人为的话，叶灵雨便没了兴趣。
毕竟人世间的事，自由它的循环，与她们无关。
阮屏玉看着有打算的两个人，“那我们……”
“先回我那儿，明日我们出发去对面的山。”叶灵雨说着看了眼安雅，她虽没搭茬，安静便是默许。
这一趟算是白来了，但想到那条上山的路，阮屏玉抿了抿唇，闷声跟着安雅身边。
这表情自然被安雅捕获，想着身边有叶灵雨就这样带着她下山，确实不妥。
“我有些累了，要不这样，你先行下山，晚些我们回去再议。”安雅对着叶灵雨道。
身为生意人自然要学会察言观色，更何况叶灵雨天生就会如此，看了眼阮屏玉没有多言的点了点头，“这样也行，我怕晚了会引来没有必要的麻烦，不过二位万望小心啊！”
“有她在我自然没事，稍作休息我们就会下山，不会太晚。”
阮屏玉看着这两个人，就像是写好的戏本一唱一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二人认识的更久。
等叶灵雨离开之后，安雅拾了些木柴找了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生火。
阮屏玉伸手烤了烤火，“累的明明是我，为何说是你呢？”
安雅看向她，神色看似淡然，眉宇间早已稍添了些疲惫，反问道：“既是累了，为何不跟我说呢？万一我看不出来，硬拉着你下山，后果可想过？”
“我……”
安雅捋平腮边垂下的发丝，一脸严谨，“任何事你都可以跟我说，隐瞒才是大过错，毕竟你我体制不同。”
“那你呢？”
安雅看向她，“什么？”
“你会对我有所隐瞒吗？”
这话倒让安雅愣住，“不一样。”说罢，她起身看了看四周，回望远处的龙庙，特别是门口内一闪而过的黑影，“走罢，我们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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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听到你们嗷嗷叫的喜悦之声吧！
……
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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