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家的案子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如果是当年立即彻查,想要查出真相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然而时间最是能冲淡一切,这么多年过去,连当年的刽子手都已经死去,要找出证据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纪颜宁早有准备,她也是一心想着要为应家翻案的,只是如果容嶙还在,只怕提到这个案子的人,都会被他直接扔进天牢之中,更别说翻案了。
当年事情本就疑点重重,但是镜渊隐藏得却是极深。
连纪颜宁重生回来,都差点没有看出来他的真面目,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让人抓住他的把柄的。
但是他圈养死士,利用死士谋杀皇帝和容澈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手上的势力虽然难缠,死士很多时候都抓不到活的,但是仍是有漏网之鱼。
这些漏网之鱼就是萧少北他们撬开他们嘴巴的关键。
镜渊以为只要在死士的身上动些手脚,让他们感觉不到痛意,即便是被抓到,也不会轻易地吐露消息。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纪颜宁。
现在他手上能用的人已经少之又少,黔驴技穷。
他想要见纪颜宁,却是屡屡被拒,他的小师妹甚至连见到他都觉得厌恶不已。
只是他又怎么会甘心呢?
拖着受伤的身子,在书桌上写了一篇文章,缅怀自己的师父应巍安,又感叹世事无常,总之文采斐然,又让人觉得用情至深,让人觉得好不感动。
这文章一出来,倒是又拉拢了不少的人心。
他的弟子本来就不少,想要护着他的人倒是更多了些。
不过在查到他的圈养死士,刺杀皇室的时候,那些人又都纷纷沉默了下来。
谁都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和家族开玩笑。
圈养死士,意图刺杀皇室本就是死罪,加上应家的案子渐渐清晰了起来,镜渊是必死无疑。
只是纪颜宁没想到,就在衙门的人将要将镜渊押入天牢的时候,镜渊的宅子就起火了。
“火势很大,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势头了。”锦鹤对纪颜宁禀报道,“不过因为一直有人在盯着,所以周围的百姓并没有受到火势的影响。”
纪颜宁微微蹙眉,在这个时候着火了?
她觉得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这火来得莫名其妙,能将镜渊的整个院子都烧起来,定然是蓄意的。
所以纪颜宁并不排除是镜渊为了脱身诈死的可能性。
难怪他这些日子来都这么安分,原来一直在忍着谋划。
她可不相信,一场火就能将镜渊给烧死。
毕竟她没有动手,也没有让容澈和应文煦他们动手。
听锦鹤的回禀,火是自己从院子里着起来的,那十有八九是院子里的人自己纵火。
也许是为了让镜渊趁乱逃跑罢了。
纪颜宁的面色沉静,看向了锦鹤,说道:“让人盯着,看看这次的事情,有多少人伤亡,还有注意附近的动向和城门的动静,就怕镜渊已经趁乱逃出了原来的院子,最重要的是先把人给找到。”
锦鹤刚想应下,却听到从门口方向传来的声音:“已经找到了。”
纪颜宁看了过去,见容澈走了进来,问道:“找到镜渊了?”
容澈点头,不过看起来有些不解,说道:“找到的是镜渊的尸体。”
纪颜宁惊讶。
她觉得这个纵火的事情,应该是镜渊故意设计,用来脱身的。
可是如果他死了……那就成了是别人动的手脚?
纪颜宁微眯起了眼睛,可是她想不出来,有谁会插手这件事,居然纵火烧死了镜渊。
她抬头看向了容澈,问道:“确定是镜渊吗?”
容澈点头,说道:“是戚提刑亲自验尸,镜渊胸口上被刺过好几刀,有伤,而且大腿也受过伤,所以即便是被烧得面目全非,可是戚提刑还是认出了镜渊的尸骨。”
纪颜宁听了容澈的话,沉默了半响。
容澈见她的心情似乎算不上高兴,说道:“死了就死了,还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我只是觉得,这样死去,太便宜他了。”纪颜宁面色冷静地说道。
当初她有多么信任镜渊,知道真相之后就有多恨他。
他所有的伪装都已经被纪颜宁识破,就算是再怎么装出当初的样子,都已经没有用了。
当年应家和楼家人的痛苦,他应该都要好好的体会一遍才是。
容澈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赞同道:“就应该好好折磨他再弄死。”
纪颜宁微微蹙眉,说道:“还是再让人确认一遍为好。”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毕竟不在自己掌控范围之内的事情,她向来会十分的警惕。
说出来可能有些草木皆兵,可是多着手准备后路总是有好处的,要想到每一件事都有可能的发展,并且为之准备,这是她的习惯。
容澈低低在在她耳畔应了一声:“好。”
容澈的嗓音特别好听,有磁性。
纪颜宁一下子由担忧和不解的情绪之中走了出来。
她吩咐锦鹤再去办,这可不是小事。
当晚锦鹤就回来禀报了。
经过几个仵作的确认,那确实符合镜渊的特点,镜渊是真的死了。
当众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无一不是震惊的。
原本前几日还对镜渊的人品起疑的,现在算是死者为大,一时之间,都觉得大魏损失了那么好的人才。
当然,还有甚者,觉得这整件事就像是一个阴谋,而害死镜渊的,那就成了应文煦了。
应文煦冷笑不已,就算是镜渊没死,他也会下狱坐牢。谋杀皇室乃是重罪,就算是掉脑袋都不足为怪,可是结果他死在了一场意外之之,就成了可惜了。
他还不至于要和这些人置气。
毕竟他们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来评判此事,本就不公平。
镜渊真的死了,纪颜宁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容澈揉了揉她的脑袋,因为刚洗了澡的缘故,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他将丫鬟的干巾接了过来,亲手给纪颜宁擦干头发。
“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容澈一遍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头发,一遍说道,“我也觉得这么就死了,或许另有隐情。可是又想了想,或许是老天也都看他不顺眼,就那么想弄死他也有可能。”
纪颜宁被他的话给逗笑了。
这样的意外还是不少的,说不定镜渊就是这么死的。
毕竟当时起火,他的身体还未全好,走都走不快,更别说要逃出去了。
纪颜宁道:“若是镜渊真的不知情,那就查查,镜渊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是谁送过去的,然后暗中再调查一番。”
如果镜渊不知道起火,那这火也可能是下人受了指使所做的。
镜渊的几个弟子知道他院子里没有下人可以使唤的时候,便给镜渊送了不少的下人过来帮忙伺候。
人多了,就杂了。
联想到镜渊一死风向就转到了应文煦的身上,这像是有人暗中操纵一般,是冲着应文煦去的。
不过这些风向很快就被反扑了,毕竟纪颜宁开着醉香楼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镜渊死了之后,查案进度就快了许多,不出一个月,就已经重新判定了案子,应家和楼家终于洗清了冤屈。
这倒是让人有些惊讶。
没想到新帝会让他们查到这个地步,虽然没有直接点名是先帝的算计,但是只要证明了应家和楼家的清白,纪颜宁就已经很高兴了。
应家和楼家,是清清白白的。
应文煦恢复了身份,照旧在刑部任职,不过因着这应家的事情,新帝为了补偿应家唯一的后代,将他的职务提为了刑部左侍郎,从四品。
镜渊的死到底是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连他最得意的弟子沈青逸都没有去吊唁,更别说其他的人了。
有也是极少的,就怕和这样的人牵扯到什么关系。
解决了应家和楼家的事情,纪颜宁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大抵是因为一直压在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所以不用去担心太多。
只是镜渊宅子里纵火的幕后之人一直都没有找到,按着戚提刑所言,或许是厨房里不甚失火,又无人照看,所以火势蔓延,将整个院子都给烧着了。
纪颜宁也没能查出什么猫腻来。
月底的时候,宫里传来了消息,郭心悦诞下了皇子。
新帝容祁即位之后,郭心悦便被封了后,后宫还没有其他的女人。
不过当初容祁答应过郭家的,自然是会说到做到。
元娇娇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纪颜宁时常会去段府陪着她。
尽管怀着孩子,她还是有些不**分,平日里在府中待得太久了,就觉得有些无聊,段无瑕只能想着办法给她找乐子。
每次逛街都只能亲自陪着,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大理寺的人觉得自家少卿平日里不苟言笑,却是个怕老婆的,平日里审案子疼老婆两不误。
见到纪颜宁,元娇娇自然要好生诉苦一番。
她这副模样,倒是要引得纪颜宁笑了起来,说道:“你还怀着孩子,自然要小心为上。”
“我又不半夜出去扫荡,已经是万分的小心了。”元娇娇轻哼道,“我的孩子哪有这么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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