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冷清的摊位人渐渐多了起来,都在看着纪颜宁能猜出几首曲子。
如今她已经是所有挑战者中猜出最多的,即便是拿不到古琴,别人对她也已经是另眼相看。
珍宝阁里珍宝不少,古琴谱自然是有的,他们所出的琴曲之中大多来自古琴谱,有的曲子寻常人连听都未曾听过,纪颜宁却是对答如流。
“故人散。”纪颜宁已经答道了第十一道曲目。
周围的人全都聚了过来,听闻那凤尾古琴价值千不菲,乃是珍宝阁的镇店宝物之一,连在这花灯节摆了好几年也无人能将它赢走,难不成今日要落入这位姑娘手中?
有人低声质疑她是珍宝阁请来的托,故意透的题,但是看着琴师和商贩苍白的脸色,便知道他们的人也开始慌了。
之所以拿凤尾古琴的名头,就是想着不可能会有人全猜出来。
但是这姑娘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妖孽,居然通通都能答得出来。
商贩朝着琴师使了一个眼色,只见琴师深吸一口气,继续抬手弹奏起来。
他弹了小小的一段便停了手,目光看向了纪颜宁。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也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这回却是蹙起了眉头,深思起来。
“她这是猜不出来了。”
“已经猜出十一首曲名,很不错了。”
“若是猜错最后一曲,那才叫可惜呢!”
“就是,猜出十一首和一首都猜不出来,结果都是一样,什么都没捞到,何必呢!”
“你懂什么,能猜出十一首的,必定是音律大家,怎么能和一般人想比!”
众人议论纷纷,纪颜宁却是没有说话。
琴师开口道“姑娘可猜出了是什么曲子?”
纪颜宁说道:“这首曲子琴师可确保弹对了?若是《无殇》,第四段的‘离’应为徵音;若曲子是《雨中秋》,那六弦开始应为散音。若是其他的曲子,猜不出来我愿赌服输,但请琴师将全曲再弹一遍可否?”
“这……”琴师被纪颜宁说的一时语塞。
没想到确实遇到了个硬茬,他求助的看了一眼商贩。
“她说的对不对啊!”
“该不会是你们不想交出古琴,所以才故意为难人家小姑娘的吧!”
周围的人开始嚷了起来,毕竟纪颜宁猜出了这么多首曲子,在众人眼里那已经不是一般的俗人能比了,她既然说琴师弹错了,那就是有猫腻。
纪颜宁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并不在意其他人的讨论,只是不解地看着琴师。
琴师起身,朝着纪颜宁平手行了一礼:“姑娘之功力,确实让老夫佩服。”
纪颜宁颔首,算是回礼,她转头看着商贩:“如今我可否带走这琴?”
商贩讪笑一声,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也不能出尔反尔,便道:“自然是可以的,我们东家说这琴本来就是属于有缘之人的,只是希望姑娘能弹奏一曲,我们也好给东家一个交代。”
纪颜宁缓缓走上了他们摊位搭的台子,看着那把古琴,伸手上前抚摸着,她用手指轻轻一勾,发出了悦耳的琴音。
她坐了下来,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放在了古琴之上,轻轻的抚琴。
一阵悠扬的琴音从她的指尖流转而出,即便是身处在嘈杂的街道,却削弱不了那曲音。只是她所弹的曲子似乎有些一股淡淡的哀伤,听起来犹如置身于悲凉的秋风中,似有不尽感慨,金黄的落叶被秋风旋转而起,飘零在空中,无依无靠,终是被打落在地上。
曲子越弹越悲凄,仿佛又孤身一人被置身于寒冬,寒意刺骨,那种孤独无力的苍白之感让人感觉到彷徨不已,随着这种茫然,琴音渐渐地缓和下来。
一曲终了,仍身在其中,无法自拔。
“三哥,你们竟然在这里,害我们好找!”沈燕兰的声音让沈青逸回过神来,可是那首曲子仍旧不绝于耳。
他说道:“那姑娘琴艺甚高,便驻足多听了一会儿。”
沈燕兰往周围看了过去:“哪里有什么琴艺高的姑娘?”
沈青逸回头一看,摊位上的人已经不知何时散去,那位弹琴的姑娘也不知去了何方。
沈燕芳说道:“定然是你们嫌我们太无聊了,所以才故意偷偷溜开的,哼,都不帮我们对对联,害我们没拿到那奖励。”
沈裕安就不服了:“你们一早让三哥帮你们便是,非要自己出手,赢不了怎么还来怪别人?”
“我不管,三哥你今儿一定要帮我把东西赢到!”沈燕芳撇嘴道。
沈青逸看着妹妹耍小性子,只是轻笑了一声:“好,兄长帮你。”
此时的纪颜宁带着两个丫鬟正打算往回走,今日收获颇丰,两个丫鬟也拿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莺儿道:“早知道应该带着纪护卫出来了,让他提着东西我们还能有力气再转两圈。”
她正说着,在不远处看见了熟悉的身影,突然眼前一亮。
“小姐,你看!是宝昌记的掌柜和小厮!”莺儿指着不远处的冷清的摊位。
纪颜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掌柜和小厮。
掌柜抬头也看到了纪颜宁,上前给她行了礼:“大小姐。”
纪颜宁看了一眼冷清的摊位,和旁边的热闹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她问道:“宝昌记每年都会参加花灯节吗?”
掌柜如实回答道:“是的,这沧州凡是能喊得出名号的商铺,几乎都会参与,一是为了花灯节的热闹,也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名气,奖励的都是些铺子里的东西,按价格高低来分,参与人数越多的商铺会得到官府的嘉奖。”
纪颜宁往旁边看了过去,那儿倒是放了不少的绸缎。
掌柜解释:“这些用来作奖励的物资每年都有上报,吴大管家准予的。”
“我们这里的规则是什么?”纪颜宁问道,她看见旁边摆着棋盘。
掌柜答道:“就是破残围棋局,这些棋局都是在书上搜罗出来的,按难易程度分了等次,过七关可得普通锦缎一匹,八关得云锦,破九关得云锦蜀锦各一匹,全部破局得我们店内最好的绸缎五匹,价值六百两。”
纪颜宁看了一眼掌柜的设下的棋局,说道:“把棋子都收起来,摆三个棋盘出来,规则改改。”
掌柜虽然不解,但是大小姐既然吩咐下来,他照做就行。
果不其然,这没一会儿就引来一大堆的人。
逛了许久,沈燕兰她们玩得尽兴,渐渐乏了,便想着要回去了。
“那里人这么多,不会又是有什么好东西吧?”沈裕安指了指不远处的摊位说道,倒是没想起来刚才走来这儿的时候奖励是什么了。
沈燕兰看了一眼那排起长队的摊子,说道:“人这么多,不要过去凑热闹了,反正今日我们的收获也不少。”
沈青逸道:“若是乏了,便回去吧。”
原本还有些好奇的只能点了点头,一行人往继续往前走过去。
沈燕兰和沈燕芳一路说说笑笑的,沈青逸在一旁跟随,目光偶尔还在街上的人群中寻找着刚才弹琴的少女。
他还是第一次见琴艺如此高超的人,曲子里的哀愁牵动着听众的心,他脑子里还记得她那双忧伤的眸子。
“诶,你这人好好看路!”
迎面过的一个壮汉撞上了沈青逸的肩膀,两个人转头相视,那壮汉有些不满地抱怨。
沈青逸反应过来,回头行了歉礼:“抱歉。”
见他道歉,那壮汉也不再追究,转头继续往前走。
沈青逸抬起头,却看到不远处的一个熟悉的侧脸。
是刚才的那个姑娘!
沈青逸心中一动,心情突然有些复杂起来。
“三哥,在看什么呢,不是说回府吗?”沈裕安上前不解的问。
沈青逸回头看着他,说道:“我好像见到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你先带着妹妹们回去,我过去打个招呼。”
沈裕安倒是没有怀疑,便应了下来。
看着他们走远了,沈青逸这才转身往纪颜宁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所在的摊位上人很多,原本以为她又是过来赢东西的,结果一问才知道,其他人挑战的都是她。
规矩很简单,交两文钱,只要赢了她,就可以得到价值一千八百两的绸缎。
一千八百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实在是太诱人,所以才引来这么人跃跃欲试。
她同时和三个人对战,输了便换下一个。
如此一心三用,原本以为很好对付,结果去挑战的人输了一批又一批,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赢得了她。
沈青逸在一旁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淡漠,眸子中早已没有了弹琴时候的哀伤,给人一种疏离之感,即便是一人下三局棋局,但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压力,拾起棋子看了一眼棋盘便落了子。
她今日穿的一身白色衣裙,头上是着一支玉兰簪,柳眉弯弯,清尘之姿在这众多的人群之中仿佛是那只可远观的白莲。
不一会儿,那三个人已然落败,又有三人前去挑战。
沈青逸仔细看起了她的棋盘,确实棋艺高超,而且她大多数时候只是将棋盘扫了一眼,便能知道下哪里才是最佳的选择。
他突然很想与她对弈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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