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闹之后,齐皇和皇后没了兴致再继续主持。各家权贵也都只怕在非常时期触怒龙颜。宴会很快就此散去。
出宫归去之时,齐馨才好不容易看见了慕晴。她上前过去搭话,却见慕晴比先前更没了心思在这儿,一副寡欢的模样,步子只着急忙慌地急着上车。
想来她本就是被逼无奈的,此番宴会上定是又受了些什么不开心的。齐馨宽慰两句,也没再多问。让她回家好生歇歇。二人道别,分道而去。
那剪影早在听说了宴会上出人命之后便也没了心思和慕离争抢,两人一道回了大殿。只是一直徘徊寻慕晴不到,散场时在门外守着,才发现了慕晴神色阴沉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问些什么,慕晴也并不说话。剪影只以为是自己离开得这段时间主子受了委屈,心中一片自责,便不再说话只好生随着。
一路马车匆匆回府。慕晴这番状态是少见的。
她面色冷淡阴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散发出来。脚步却急切而快,似是慌乱着什么,又沉重只如气闷一般发泄。
众人皆未曾多见过慕晴这般模样。一路从正门到含芳院的路上,就吓退了三俩丫鬟小厮。剪影慌慌地跟着。裁衣打开院门,面对着如此的慕晴满脸困惑不知所措。
剪影本以为慕晴要一把推门而入,没想她依旧是稳稳地开了门,连门框反弹在墙上的声音也都未听到。
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来喝,慕晴不说话,她俩个也自不敢问。那魏嬷嬷听到动静出来瞧望,见慕晴回来,就到门前问了个礼“您回来了。”
慕晴没有功夫应付关注魏嬷嬷此刻如何。只罢罢手就打发了她下去。又命剪影关了门。屋里安静了下来。
就这么喝了三杯的茶水,慕晴总算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她面色又淡了好些,仿佛又恢复了那个任何心事所想都敛于心的慕晴。沉吟一会子,她对裁衣道:“你去调查调查朝中刘太傅家。务必把刘家的内里内外都探清楚了。第一时间给我回话。”
裁衣应了没有多问。一旁不知详情的剪影却升起了一股疑惑。她心道,这刘太傅家,不就是今日在殿上闹了笑话,又死了女儿的那一位吗?剪影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怕会碰到慕晴什么不该碰的底线。
翌日,慕晴特意吩咐剪影她们不要叫醒自己。果然前一晚的失眠都换成了次日早晨的懒睡。直到临近中午,慕晴才唤来了剪影洗漱伺候。
前脚剪影端了水盆近来,后面裁衣就拿着一封请柬随了近来。
“小姐,这是韩国夫人今日刚派人送来的请柬。说是要邀请您去那边坐坐。”裁衣伸手递过了请柬。
慕晴拆开来看。想到唯有这位姑姑对自己是份真情意,纵只当散散心也是该去的。想着,慕晴便同意了这份邀约,命人打发了小厮去韩国夫人那里回话。
而直到进了韩国夫人的府邸坐下,慕晴方才明白这邀约所在的意义。
本以为只是姑侄儿二人的相约,亦或只是场家宴。慕晴只简单一件水蓝基调的襦裙,一个散发发髻,就来应邀了。
可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和对面皱着个脸却一身精致打扮的何于归,慕晴心中略有惆怅,面上也只能无奈一笑。
何于归并没有什么好态度,甚至连一句正经问候都没有。慕晴也不细究,只句句应着韩国夫人的寒暄。
韩国夫人瞧着今日应邀前来的慕晴,和自己多年未见归来的儿子。只觉这两个人年纪合适又郎才女貌,真真登对的很。一时都笑弯了眉眼,拉着两个人的手,说了好些的贴心话。但大意,也绕不过想要撮合慕晴他二人的心意。
“于归常年不在家中。你此番游学归来,也该定一定了。看看你这位妹妹,人家可是琴棋书画的才女。你那些在外的趣事见闻,都可以同晴儿你两个说谈说谈。你不是向来喜音律?她有过人的琴技,届时你还要想人家虚心讨教些才好。”说着,韩国夫人大方地笑了出来。给慕晴夹了块菜。又瞥了何于归两眼。
没想那何于归倒也好大的架子,韩国夫人一番好言,他只低头机械地吃着饭菜,嗯了一声便再无回应。
慕晴倒是并不介意,她自然知道何于归为何是这副态度。若论平时把位置放在了亲戚这一层上,何于归自然犯不着这么小家子气不理人。可韩国夫人却要把他两个放在姻缘撮合上。连慕晴也有些意外不好招架,又何况这何于归恐怕也是被逼过来的。
慕晴只佩服何于归有这个胆子当面驳了他母亲的面儿,心中对他对慕宛如的心意也敬佩了几分。看来倒不只是儿戏的。只是不知,韩国夫人又知不知道何于归心里的心有所属呢。
韩国夫人略有些尴尬,埋怨地看了何于归一眼。慕晴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过尴尬,就又拉扯奉承了两句。
“姑姑,你府里的厨子手艺倒是真不错。我在那府里吃的多了,也还是第一次见这鱼有这种做法的。味道是当真不错。”慕晴说着,又夹了一块那鱼肉放在碗里,还给韩国夫人也夹了一块。
韩国夫人见慕晴这般通情,心里又是一阵满满地喜欢:“菜都和你口味便好。厨子没什么金贵,你若喜欢,我派了他到你那里教会那边儿的便是。倒是你这般大度的心性儿,可比你这哥哥好的多了。瞧瞧他,这才几年不在家里,竟连从小的教养礼数也给忘了。连个回话问礼都不知道。”韩国夫人这欲扬先抑使得很好。慕晴笑了,也只得跟着说下去。
“哥哥常年在外,习惯了随性些也是会的。毕竟游学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总不比家里面面俱到的。不过该是能学好多东西了,不然姑姑也舍不得哥哥去吧。”慕晴道。
韩国夫人笑着说了是啊。又在餐桌底下用手轻推了推何于归,叫他顺着这游学的话题说下去。没想何于归再次驳了韩国夫人的面,又只嗯了一声,连手里的碗筷,也有要放下的意思。
慕晴只做什么也不知道,低头吃自己的饭。那边韩国夫人忍着怒气只好作罢,给何于归夹了一口菜,示意他继续多吃点儿。
他若是一放筷子,这饭可就真的不好吃下去了。
这饭,还是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吃完了。任那边她母子二人如何,慕晴只当是吃了一顿有人陪着的饭,全程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话说话,无话吃饭。
何于归最终也没同慕晴说上什么,不过是些嗯、恩,啊之类的单声应答。吃到最后,为了不尴尬,韩国夫人甚至不再将话题引到何于归的身上,只自己与慕晴寒暄着。
临走,韩国夫人知道这顿饭并不如意,虚留慕晴也没什么意义。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给自己这么大一个难看,慕晴好好的一个闺女受自己所邀跑来这里,却被何于归这般冷待。心有愧意,走时便赠了慕晴好些的礼物,只做些许弥补。慕晴客套不过,只好收了带走。
而慕晴前脚刚走,韩国夫人就又立时命了人将何于归在房里禁足起来。任何于归如何反抗不从,韩国夫人只扔下一句“你好好反省反省罢。”就转身而去。今日二人所举,禁足点起何于归心中的怒火,怠慢却也惹着了韩国夫人对儿子的包容。
含芳院里。这些日子,裁衣亲力亲为操办慕晴交代的事情,出府去探那刘太傅家的底细。
裁衣是楚洛轩训练出来的好手,办事向来得力又省心。不出三日功夫,裁衣便来了消息回话。
原来那日死的刘若云虽是刘太傅家的大小姐,那刘夫人却并非是刘若云的生母。据说当初是刘若云的生母病逝,这才有了现在的刘夫人和刘家的二小姐刘若雨。她们姐妹两个只是同父异母。继母自私,妹妹骄纵,这中间多少故事委屈可想而知。
慕晴听罢,只觉得这刘若云的出身处境与自己相似无二,简直是就另一个自己的故事。她恍然,自己怎会疏忽了这些?那日事发说的好听,可真凶又真的会和刘若云这继母妹妹分得开关系吗?
想到这些年和那苏如兰慕娴之间的斗智斗勇。想到在自己李思思的身份还未到来时,这位‘慕晴’所受的苦,遭的罪。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这般智谋,是否下场早就与刘若云一般?
是了。可不是吗…那真正的慕晴,这身体里真正的原主,可不就是那般被她们母女欺压至死的吗?若不然,又怎能有自己得了这个便宜占得身体。
慕晴感到内心一阵沉重。这些年为了安稳自己的生活,也为了一报还一报,让奸人自食其果。她费了多少的心思,下了多少的功夫。无数次,分毫算错,她就可能已经命丧黄泉。这靠自己苦苦挣来的安稳。是多少心血换来。
看着另一个自己刘若云只能这样被人活活治死。那股当初和苏如兰她们之间较量的劲气又瞬间翻涌了出来。她不爱多管闲事。可她无法不同情刘若云,那些委屈她可想而知、感同身受。她决定要为刘若云报仇。用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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