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渊这一走,就得走大半年,直到九月才回得来。慕绾绾心里有些舍不得,这些时日人一直跟前晃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又事事贴心,一想到他要去那么久,慕绾绾便觉得闷闷的。
乔明渊看出来她的心思:“舍不得我走?”
“嗯。”慕绾绾掰着手指头跟他算:“二月走,九月回,要去七个月呢。”
“要不然你跟我到洛平府去?”乔明渊揽着她的肩膀,侧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我其实也放不下你,总担心你在老家被人欺负了去。”
“哪个敢欺负我!”慕绾绾嗔笑着:“我一手术刀下去,扎他个半身不遂!”
“真不去?”乔明渊凝眸。
慕绾绾其实很心动。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通山书院不允许陪读,去书院读书连个书童都不能带,哪还能带家眷?要是住在城里,乔明渊也是不能出山门的,两人见都见不着,何必多添挂怀,让他不能专心做学问?
慕绾绾摇摇头:“不去了,去年的买卖铺得急了一些,今年趁着这个机会,我把生意做踏实了,想办法多挣点钱,秋闱要是中了,咱们还得进京赶考呢。”
“我会给你写信,一月一封。”乔明渊跟她保证。
慕绾绾又乐:“你倒是能写,不过找谁给你送?通山书院那边能找到商队帮忙带信吗?”
“这……”乔明渊愣了。
时下书信并不十分方便,要写家书需得找商队的人帮忙带信,辗转奔波方能到家人手里。要是遇不到愿意带信回家的商队,就只能托付给官驿,不过官驿一般只给官家送信送物,也有私下接送寻常人家的家书的,但要价高,且只送到地方驿站,还需得自己去取,麻烦至极。
慕绾绾想到这一点,乔明渊自然也想到了。
他说:“找不到商队就找官驿送,总归要让你知道我的音讯才好。”
两人就此说好,一月一封,写到七月就可以,之后的事情等乔明渊考完亲自回来告诉她。
很快就到了二月。
丁宝林他们果然来了府城。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丁宝林不是带着四个学生来的,他这趟出门还带了夫人和女儿丁诗华一同。到了府城之后,仍旧是住在江上人家后面的小院,丁诗华是女子,便同乔明丽住了一屋,丁夫人则跟乔松月一屋。
丁诗华跟慕绾绾熟悉,却没见过乔明丽,经慕绾绾引荐,两人也很快熟悉起来。
几人闲聊得知,丁诗华这次跟着父亲来府城并非是为了去洛平府,而是来府城议亲的。
丁家同府城的田家自丁诗华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定了娃娃亲,如今丁诗华已经十七了,田家却不曾上门提亲,且每次丁家去信都推三阻四,丁宝林这才决定带着妻女过来讨个说法。
安顿好之后,丁宝林就带着夫人去了一趟田家。
丁诗华送父母出门,俏脸红彤彤的,回转后便显得有些局促和不安。
慕绾绾私下跟她聊过,知道她的心思,丁家追上门来议亲,显得跟倒贴似的,让丁诗华心里不太舒服。她家也算世代书香门第,这么多年来,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清贵气,她不愿意低这个头。
可父母看重,她也不好说什么。
丁宝林夫妻这次去田家议亲走得早,本以为他们怎么也要过了午饭才会回来,不曾想一个时辰就回转,回来时,夫妻两人的脸色很难看。
“这分明是作践诗华,都怨你,当初为什么要给诗华结这门亲!”丁夫人憋了一路的眼泪,坐下就开始哭。
丁宝林闷声不说话。
慕绾绾小声问了,才知道田家那边不愿意跟丁家结亲了,定亲的信物也退还了丁家,说什么家里儿子不愿意,要闹着离家出走,他们做父母的总不好逼迫太过,希望丁家能理解他们。又说是田家对不住丁家,愿意补偿他们五十两银子,以后就别再提这件事,全了两家的颜面。
丁家夫妻的脸被人打得生疼。
不但退亲,还拿银子侮辱人,田家做事当真是缺德!
丁宝林一声不吭。
当初定这门亲事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那姓田的原是他在平遥府府学的同窗,两人一道考上了举人后喜不自禁,平日里又关系极好,才说下了儿女亲家。可世事难料,之后丁宝林回了清水镇继承家业做了馆主,人又清高不愿收那每一年的作保买卖,日子越过越穷。田家却不一样,田举人靠着作保赚了个盆满钵满,不但从乡下搬到府城,如今还养着一家米粮行,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人有了钱眼光就变高,田举人原本没说什么,家里婆娘却觉得丁家穷,丁家的女儿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枕边风吹得多,田举人就改了主意。
其实婚事一拖再拖,要是寻常人脑袋就转得过来,知道是要作罢了这门婚事,可丁宝林是个实在人,承诺的事情不愿反悔,才有了上门问事的这出。
他纯良至善,落在田家就是不识抬举,田夫人恼怒之下话说得重,又拿了钱,真正是损了人的颜面还将人的自尊心放在脚底下踩。
也是因为这,丁夫人才那么生气。
倒不是气男人不争气,她气的是田举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折辱了她的相公和女儿!
她哭得伤心,丁诗华神色也十分郁郁。
跟乔明丽又不同,乔明丽是被人恶意中伤,杨家一开始误会了她才退了婚。她却是连误会都没有,人家摆明了就是嫌弃她。
被人嫌弃的滋味到底是不好受!
丁诗华转身跑进屋子里,闷着被子就哭了起来。
慕绾绾和乔明丽忙跟了进去,丁诗华哭了好一会儿,哭得喘不上气,两个闺中有人轮番相劝,乔明丽连自己被退婚的事情也说了,都没能阻止丁诗华伤心。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跟着丁宝林前来府城的几个弟子的耳朵里。
林则惜挽着袖子:“老子这就上田家去,揪那小子出来打一通板子,再押着他到老师和师妹跟前来赔罪!”
“胡闹!”乔明渊拉住他:“你动了手就触犯了律法,是想跟着蹲大牢,还是不想考个举人回来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林则惜不忿。
沈秋池横他:“咽不下这口气,那就憋回去,要出头也不是这个出头法。”
“秋池说得对,直愣愣的打上门自然不行。”乔明渊眼珠转了转:“我有个法子……”
…………
平遥府的二月并不怎么好过,屋子里暖和,外面的风却跟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这一日乔明渊四人结伴出去,说有友人相邀,要在春风楼上小聚饮酒,丁宝林等人也没问是谁,就放他们去了。
临走时,乔明渊特意叫了鸣回,说带他一个孩子去,吃些酒好借口孩子要休息早些回来。
鸣回很高兴,蹦蹦跳跳的同他们一道走了。
等上了大街,乔明渊就将鸣回拉到一边说话,鸣回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越听越兴奋。
到了黄昏时分几人才回来,个个神采飞扬,也没什么酒气,进门就开始哈哈大笑,鸣回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乔松岳等几人问他们发生了何事,几人也不说话,只彼此看看闷着偷笑。
慕绾绾等人无不好奇。
晚间问乔明渊,他笑道:“你再两天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
过了没两天,事情果然明朗了。
那田举人家的少爷在酒楼惹了了不得的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腿还受了些伤,大夫说要在炕上养几个月,也不知道秋闱时能不能赶得上。
“是你们干的?”慕绾绾问乔明渊。
鸣回偷笑:“胡说,怎么会是我们干的,明明是他自己嚣张,非要惹高家的公子,高家公子教训他,管我们什么事?”
“不说实话,晚些的脆饼就没了。”慕绾绾对付鸣回招数实在简单。
他舔着唇,一时很心动,瞥了一眼乔明渊。他答应过他们,不管谁问起都不说的,虽然脆饼很好吃,可他不能忘了誓言!
乔明渊将慕绾绾拉到一边,小声的说了过程。
原来那几天他早出晚归是去查了田公子的行程,知道出事那天他要去酒楼,故意邀了几个跟高家走得近的友人一起去了酒楼。作为院试案首,高家也愿意跟他结交,所以虽说没请高家人,高家的公子却是到了,正跟田公子在酒楼上偶遇。鸣回身怀武艺,做了些手脚,便叫田公子一杯酒泼在了高公子身上。
高公子在一群秀才跟前丢了颜面,当即就恼怒动手。
全程他们几人还假意劝了几句,其实全是在看热闹,田公子挨了教训,他们则两袖清风半点不沾血腥。
“会不会出人命?”慕绾绾有些担心。
乔明渊摇头:“都是皮肉伤,要不了命。”
慕绾绾这才坦然。
消息传到丁家人耳朵里,丁夫人仍旧是气的:“让他们田家不做好事,活该!”
“就是可惜了咱们诗华。”
她看着美丽的女儿,越说越生气:“诗华都十七岁了,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儿家都嫁了人,这时候才开始议亲,难免被人挑挑拣拣,一辈子说不定都被耽误了,只打他一顿便宜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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