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拂柳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房间冰冷的地面上,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可她内心,却是阴暗无边。
她等了一夜,都没等来郦震西和钱碧瑶的消息,不得不派出自己的亲信去前厅打探,谁知,亲信才将离开院子,就被阳夕山逮了回来。
阳夕山很明确的告诉她,钱碧瑶被罚跪祠堂,最少一个月,郦震西也被郦宗南处罚不准踏出房门半步,阳拂柳最后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她知道,事到如今,只有两个人能帮自己,一个是阳夕山,一个是她自己。
可无论她怎么恳求和装可怜博同情,阳夕山都不再相信她,不仅如此,还要跟她划清一切干系和界限。也就是说,阳夕山要彻底放弃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了。任由阳拂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阳夕山仍是面不改色头也不回的走了。
阳拂柳早就知道,阳夕山有重回北辽的野心,而一旦有机会回到北辽,阳夕山如何会带自己这个累赘呢?倘若她还是以前的阳拂柳,那么阳夕山带她回去,还可以借着联姻为他自己铺砖搭桥,可现在自己的名声成了这样了,北辽再民风开放,也容不下自己这般名声进入北辽皇族!她阳拂柳的一切就这么毁了?
彻彻底底的毁了?
阳夕山离开后,不过三五天时间,关于她找小官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的一幕已经成了天桥底下说书的最受欢迎的一个桥段,但凡说到她的故事,来往百姓必定是驻足停留,一定要听个完整过瘾,有些人都听了十几遍二十几遍了,可一旦碰上了,也会立刻放下手上的活计,凑热闹的在听一遍。再加上说书的那张天花乱坠的嘴,简直就将阳拂柳给描述成了一个夜夜做新娘日日换男宠的女人,总之是世人所有能听到的难听的话,都别用在了阳拂柳身上。
更是将阳拂柳之前在凌家书院如何勾搭书院的男学生,又是如何横刀夺爱北天齐,打压李贞福的故事都浓墨渲染了一番,更是将那几个因为阳拂柳而被赶出书院的学生的故事也编了进去,一时间,前几日从说出的口中说出来的还是:北辽娇女阳拂柳,夜深人静思云雨,不带银子只带穴,琼玉楼里走一遭,妄想空手套白狼,谁知朗心只认钱,莫怪扒光扔大街!还是这般开场白呢!
这才过了几天,开场白竟是变成了:一代娇女阳拂柳,闺中寂寞频自摸,自摸不够找小官,小官难解随时火。书院里面声浪起,一浪还比一浪高!一女十男不是梦,梦醒之后身子烂!
这还是说得好听的,至于那些将阳拂柳和青楼小官以及京都其他世家公子,甚至是跟北天齐之间如何洞房的故事编出来,只要想听,多花几两银子就能单独听说书的绘声绘色的讲出来,简直是比身临其境还要来的过瘾刺激。
而说书之人当中,又有那天亲眼目睹阳拂柳一丝不挂在大街上的样子,一边联想着那天的场景,一边唾沫横飞的说着,很快就是一传十十传百,众人都不觉得这是说书的杜撰出来的,都是信以为真。
阳拂柳三个字,一时成为整个京都街头巷尾被提及最多的名字,当然,出的不是好名!
已经在郦家蜷缩了五天的阳拂柳,听着自己的隐卫打探回来的消息,整个人陷入崩溃的临界点。赶走了隐卫之后,她双手捂着脸,每一根手指都泛出苍白森然的僵硬,手背青筋迸射,仿佛是恨不得将手指嵌入自己身体一般。
此刻,屋内所有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砸了个一干二净。郦家之前安排给她的几个丫鬟婆子也悄无声息的被郦宗南撤了回去,偌大的院子,除了她身边的几个隐卫,空荡荡的就像无人住在这里。就是那几个她一手栽培起来的隐卫,这几天看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毕竟,在这之前,无论是在任何时候,任何人面前,她阳拂柳都是一副温婉得体落落大方又高贵优雅的气质,可是现在呢?她的身子早就被成千上万的京都百姓看过了,连琼玉楼都伍紫璃都跟着一同冤枉她,有了伍紫璃的话,还会有谁怀疑她不是去找小官的?
她想要自辩,都没有勇气出门面对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
原以为,抛给郦震西和钱碧瑶一个足够大的诱惑做饵,就能让他们帮自己的忙,将郦长亭也给拉下水来,到时候郦长亭就是帮也得帮,不帮的话她更加有话说了!待事情告一段落,她再制造出关于郦长亭不利的传闻来,人们就会渐渐淡忘她这一出,甚至相信她是被郦长亭陷害的,而转而将矛头对准了郦长亭!
可谁知,事情到了今天,竟是愈演愈烈!
为什么今天成为千夫所指的不是郦长亭?!
为什么不是她?
阳拂柳越是不想想到郦长亭,可偏偏在她眼前,在她脑海里,一遍遍浮现和闪过的都是长亭那张明媚如昔又清冷傲然的面容,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自信洒脱,绝世无双。似是在用那双会说话的清冽寒瞳冷冷的嘲讽她:这世上会有无数个不知死活的阳拂柳,但是注定只有一个绝代无双的郦长亭!
“郦长亭!贱人!你该死!你该死!!”阳拂柳一边喊着,一边拔下头上发簪,狠狠地朝着空气挥舞着,仿佛如此,划伤的就真的是长亭。
就在这时,一道沉闷的声音自前厅一处角落里响起,阳拂柳回过神来,惊惧之余,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自前厅的地道钻了上来。
“这郦家的地道还真难走!拂柳,要不是为了见你,本小姐如何能钻这肮脏潮湿的地道呢!”
此刻说话的正是刚刚从地道钻出来的水笛儿。
很久不见,水笛儿明显变了很多,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情,都多了几分粗俗,市侩,甚至是沧桑风尘。
阳拂柳看着突然出现的水笛儿,愣了半天,却是不忘将手中发簪对着咽喉的位置,佯装刚才是要选择自尽,而不是产生了幻象,想要要了郦长亭的命。
“拂柳!别……别这样!你这样为何想不开呢!快放下!放下来!!”水笛儿一边喊着,却也不敢轻易上前,万一再划伤了她的脸怎么办?国师养父对她已经渐渐没了兴趣,甚至是时常躲着她了,倘若她这张脸再毁了的话,岂不是连养父都不管她了?
“呜呜呜呜……笛儿,你不知道……我现在真是生不如死啊,外面的人都那么看我,其实这根本就不是真的,我是被冤枉的,被陷害的……呜呜呜,我好痛苦,我生不如死啊!”
阳拂柳一边说着,一边将发簪抵在自己咽喉上。
之前,水笛儿看到阳拂柳握着发簪疯了一样四下挥舞,嘴里还喊着郦长亭的名字,还以为阳拂柳中邪了呢,亦或者是想要杀了郦长亭,现在看到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看来阳拂柳不过还是之前那个阳拂柳,善良柔弱,任人欺凌。
“拂柳,你可不能死!你死了,那郦长亭那小贱人岂不得意了?她可就是盼着你死呢!你知道吗?是大夫人暗中派人通知我,让我来劝劝你看看你的,你也知道,邱冰冰和邱铃铃现在自身难保,邱铃铃又坠井溺毙,邱冰冰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只有我还能过来看看你了,你说我辛辛苦苦的爬地道来这么一遭,你如何好让我看到你出事呢?”
不得不说,经过了几个月的改变,水笛儿嘴皮子功夫倒是进步了不少,只是这行为做派却是愈加粗俗不堪,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水笛儿的话正好给了阳拂柳下台阶的机会,她一边哭着,一边顺势将发簪扔在地上,旋即抱着水笛儿放声痛哭。
好在钱碧瑶还记得这个地道,还能联络在外面的水笛儿,要不然等钱碧瑶一个月之后离开祠堂,那就真的什么都晚了!
阳拂柳抱着水笛儿痛哭流涕,似是要将过去几天发生在她身上的坏事全都一次哭出来。可她又知道,就算哭瞎了眼睛,那些发生了的事情也不可能取消,即便她将来能证明她是被陷害的也没用,她的身体的确是被那么多人看见了,而且还有很多人趁乱在她身上腿上摸了很多下,那些人一边摸着一边捏着,还说着各种下流的话。
当时她听到这些话,身上是无数脏手摸来摸去,好几次她差点气晕过去,可转念一想,自己要是真的晕了,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可后来结果又如何呢?就算她没晕,石风堂的人将她从大街上带到柴房,她等来的不是自由,而是京都府尹带人新一轮的折腾。
事到如今,她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
“唉,拂柳,你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吧,事到如今,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也只能过来看你几眼,安慰安慰你了。”水笛儿轻拍着她后背,这一刻,明显是有着同命相连的感觉。
想当初,她不也被扒光了扔在非罗巷上吗?
那般众目睽睽之下不着寸缕的感觉,长久以来,都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值得庆幸的是,她出事的时候并没有到街知巷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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