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初冬的夜里，星星不多。夜风呼啸，从几乎掉光了叶子的树枝间刮过。

　　好在小山背风面的山腰上，风小了许多。切西盖好毯子，望望星空，听着四周和头上的风声，觉得自己今晚的临时卧室格外静谧。这令他微微一笑。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格林童话》来，用了个速速放大把书复原，再给自己的双眼来了个视物如昼——他承认今晚自己有点无聊，居然幻影移形出来看星星！

　　不过没关系。只要切西愿意，他一向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检查了一下保暖咒，然后是周围的大风止息、来客即醒、画地为墙、非请莫入、视而不见，确定它们会一直起作用到明天早上，切西安心地翻开崭新的书页。

　　“小红帽。从前，有个可爱的小姑娘……”

　　……

　　故事念到一大半的时候，切西听到向风面有脚步声。小山实在太小了，他的耳力又很好——他现在的身体虽然不像以前那样，但二十几年来，一直被他合理使用。

　　来人踉跄着爬到小山山顶，脚步仓促，喘息声又粗又急。隔了这么远，夜风呼啸的间隙里，居然能够隐隐约约听得到。

　　这令切西忽然生出了好奇心——难得的好奇心。

　　所以，切西决定去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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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黑袍子、鹰钩鼻的年轻人站在那里，胸膛起伏，手里紧紧攥着魔杖，像是在等什么人。

　　一个形迹隐没，加一个猫之优雅。切西走过去些，挑了个树影藏好自己，饶有兴致打量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他不停地四下张望，顾盼间动作有些僵硬。他虽然站在那儿，但四周一旦响起稍大的动静，脚下就会不自觉地移动一小步。

　　这一切令切西微哂——难不成他还约了条龙？

　　哦，龙血酒……切西舔舔唇。

　　等到切西琢磨到龙肉的第四不知第五种吃法的时候，一道犀利的眩目白光破空飞来，是个距离挺远的移形换影。

　　切西庆幸了一下自己挑的好位子，同时鄙视了一下来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是没学好移形换影，就是在虚张声势。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但年轻人显然不知道。因为惊恐，他双膝跪倒在地，魔杖也脱手飞出。

　　“不要杀我！”

　　“我并没想那么做。”

　　来的是个白胡子老头。他站在斯内普面前，袍子后面被吹得鼓了起来，从切西这边看过去，就像个点缀着一撮奶酪丝的面包。

　　切西认出他是邓不利多，霍格华兹魔法学校校长。虽然切西一直对巫师世界的社会主流没有兴趣，但酒馆里总是不缺报纸和消息。

　　“那么，西弗勒斯，伏地魔大人有什么口信带给我吗？”

　　切西单手捂住额头——为什么近些天他总遇到凤凰社和食死徒之间的蠢事？！这些无聊的巫师！除了这些他们就不能干点别的吗？！

　　“不……没有口信——我是为自己的事来的！”

　　切西松开手，眨巴眨巴眼——听起来，好像没白来。

　　年轻人……哦，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扭搓着双手，散乱的黑发在风中飞舞，他看上去十分激动，几乎有点癫狂。

　　“我，我来是想警告，不，是请求——求您——”

　　邓不利多轻弹魔杖，虽然叶子和树枝一直在夜风中作响，但他们面对面站着的那块地方却十分安静。

　　“一个食死徒会请求我做什么呢？”

　　“那个，那个预言……特里劳妮教授说的那个预言……”

　　切西趁西弗勒斯暂时性结巴，琢磨了一下邓不利多的防风术——巫师世界实力为尊，有机会当然要取长补短——然后继续偷听。

　　“啊，对了，”邓不利多说道，“关于那个预言你告诉了伏地魔多少？”

　　“所有——我听到的所有！”西弗勒斯说，“这就是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个——他想要莉莉.伊万斯！”

　　“那个预言没提到女人。”邓不利多说道，“只提到一个生于七月末的男孩——”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他认为那就是她的儿子，他要去抓她了，然后把他们都杀了——”

　　“如果她对你来说这么重要，”邓不利多说道，“那伏地魔肯定会饶了她，你能不去为她求情吗，以她的儿子为交换条件？”

　　“我做了——我是这么求他的——”

　　“你让我恶心。”邓不利多说，声音憎恶。

　　西弗勒斯颤抖了一下。切西轻蔑地看了一眼邓不利多——这位白胡子校长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事实上，至少对一个试图保护自己心爱女人的年轻人，他并没有憎恶和鄙视的资格。

　　“你不关心她丈夫和儿子的性命吧？”白胡子老头句句紧逼，“他们死了，你就得到你想要的了？”

　　切西嗤之以鼻。正常人会去关心自己的情敌么？对心爱女人和别人的孩子么，忽视和避之不及是最常见的，厌恶嫉妒和下黑手的也不是没有。至于占为己有……也在人之常情的范围里。

　　西弗勒斯什么也没说，只是直直看着邓不利多。然后他开口了：“那就把他们藏起来！”他嘶哑着声音，“保证她——他们的安全，求您了！”

　　“那么作为回报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呢，西弗勒斯？”

　　“回……回报？”西弗勒斯张口结舌的看着白胡子老头。

　　唉，小子，这才是邓不利多关心的重点。切西同情地看看西弗勒斯，并开始数秒。

　　过了六秒半，西弗勒斯说：“任何事。”

　　Anything。

　　尽管这是预料中的答案之一，切西还是感到了意外。

　　西弗勒斯太年轻了。

　　绝大多数人在他这个年龄，都无法拥有这样的果断与残忍，为一件事——无论那是什么——如此迅速地作出决定，决定牺牲自己。

　　没有试图抗议，没有试图挣扎。

　　切西目光恍惚了一下，然后他笑了起来，取消了形迹隐没。

　　“谁在那儿！”邓不利多喝道，一个昏昏倒地随之飞来。

　　同时飞来的还有除你武器，那是西弗勒斯。

　　“哈哈哈！大灰狼！小红帽！哈！”切西用了个移形换影，大笑不止，高声冲他们喊道，“喔，别介意，我只是路过！”

　　同时他抚上了护腕，那是他小木屋的门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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