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岸心里也有自责,只是他没有当着阮袭晨的面表现出来。他将小灰兔身上的血迹擦洗干净,然后将它轻柔地放进菀丝的床上,用厚厚的棉被覆盖。
做好这一切,他又下楼准备回家拿些换洗的衣物过来,他要寸步不离地守护她。
他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寓,一路上回想着这些天以来的经历,宛若梦境一般。菀丝出事,他也难逃干系。
米萱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事情他比阮袭晨跟安如艳都先知道。
事情要从几天前他跟踪安如艳去找刘远那一次开始说起……那天,他意外发现自己有一个同伴,那就是米萱。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从她阴霾的气场里感觉到一种杀气。直到在跟踪安如艳的时候与她再次见面。
米萱主动自报了自己的目标是安如艳,如有兴趣可以合作。他答应了,是他建议她先去安家踩点的……
所以他只将安如艳去找即将出国的刘远一事告诉菀丝,关于米萱的事情,他却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对菀丝保密,他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为了复仇,他不惜一切代价,但他万万没想到菀丝会差点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那天,他们在一家隐秘的咖啡馆里,米萱对他讲了自己所有的事情作为让他放心与她合作的条件。
米萱在十七岁那年突然离开江邢,是因为她妈妈嫁给了意大利黑手党的一个神秘领导人物。她的人生从那一刻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来不及做出什么抗议,人就已经在意大利一处隐秘的庄园里了。
她妈妈在她十九岁那年因病去世了,她想要在那里生存下去必然其就成为了该组织的一个秘密杀手。她这次回来,是为了执行一个任务——杀死安如艳。
从前她每次杀完人,都会留下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江湖人称百合杀手。却依然很难判断她是男是女,因为那些见过她真面目的人都死了。她一直在这种嗜血生活与对江邢的思念里度过每一天。只有杀安如艳的这一次她没有留下百合,因为那是她自己给自己规定的退役前的最后一次任务,因为她又找到了江邢。
于岸问她为什么要杀安如艳,米萱说那是组织上下的命令。关于详细原因,因为米萱的特殊身份,她倒是知道的。
事情要从阮袭晨的父母说起。当年他们所坐的那架飞机之所以会出事,就是米萱的继父为了狙杀飞机上的两个人,而误将他父母杀害。最后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狠辣黑手党直接将那架飞机引爆。
这就是阮袭晨以为的飞机失事。
事情真相只有安如艳知道,她当然会去报仇。她曾经在意大利将米萱的继父打成残废,只差一点杀死那个人,不过她杀死了他唯一的儿子一记那个引爆飞机的手下,还顺手拿走了他们珍藏多年的一枚蓝宝石,以及总部许多财产。
但是那一次,安如艳也没受到重创,功力大量消失。而黑手党一直不知道她是个妖精,只以为她是个会中国功夫的女人。也一直没敢轻举妄动,这深仇大恨却是这样结下来了。
所以安如艳才会带着阮袭晨从国外回到国内,定居在这个偏远的西南城市。
最后还是被黑手党的人查到了她的下落,他派出自己最得意的杀手百合来执行这个复仇任务。可是,他也叮嘱了她,那个女人不简单。
米萱已经回来了好多天,她没想到组织要她解决的人就在自己遥远的故乡。那里,曾经有一段干净的爱情,那个人是江邢。
他……竟然会出现在那个女人身边?
那天,江邢跟阮袭晨陪着第一次去安家的菀丝,恰好被小百合在另外一幢别墅里用高倍望远镜看见了他们在客厅沙发上卿卿我我的那一幕。这些都愈发加深了她对安如艳的仇恨。
所以米萱不等任务结束,就再度出现在江邢面前,她为自己找的借口是为了更好打入目标者的圈子,而她本可以在深夜一枪结果安如艳的性命,她选择了这样迂回的方式,难道不是心里还对江邢有所怀念?
然后她就遇见了同样对安如艳怀着仇恨的于岸。她没有问他为什么想要安如艳死,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理由。
但是,米萱参观别墅的那一天,她不知道安如艳接到的电话正是她派去监视刘远的人打来的。米萱继父的手下绑架了初到意大利的刘远,本没想到安如艳真的会亲自来救他,也就没通知米萱。
于岸完全能够联想到枪击事件的经过——米萱自以为掌握了安如艳的生活规律,她急不可耐地在午夜潜入她的房间,随着床上的人一阵乱射,可是那人却是菀丝……她喜欢单独行动,甚至没有告诉于岸这个临时起意的合作伙伴。
于岸想到这一切,都不禁感到懊悔与心惊,如果菀丝有什么差错,他绝对不能够原谅自己。他更没有想到米萱对于菀丝这个的敌意,恐怕当她知道她误杀了菀丝,也不会觉得全无用处吧。
他没有去联系米萱告诉她她杀错人了,相信很快意大利那边就会通知她。他目前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必须将菀丝照顾好。
想到这里,他打了电话取消了最近所有的工作,然后去超市买了生活用品以及许多食物,他打算寸步不离地守着菀丝。
是夜,月明星稀,秋天难得的清爽夜晚。月亮像温柔的女神抚慰着世间万物。阮袭晨早早吃过晚饭,轻轻抱起叫菀丝的小灰兔,坐到阳台上。
他将她放在双腿上,让她完全沐浴在柔和的月光里,一面帮她把毛发整理柔顺。菀丝像陷入冬眠的小虫子,蜷缩作一团,没有动弹,只有那小小的心脏在微微跳动。
于岸专注地凝视着这只小灰兔,观察着她哪怕一点一滴的变化,菀丝的身体在月光的照耀下,逐渐通体像罩上一层白雾,闪烁着象牙白的光晕。他看得有些痴了,她即使变回一直普普通通的小灰兔,也是这样美好。
她温顺地躺在他的腿上,于岸像怀抱着最心爱的女人,那一刻,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充实。他想要这样静静地深情地望着她,直到天荒地老……当他发现自己这个念头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他一夜未曾合眼,直到月亮被云层遮蔽,东方隐隐现出微微的青白色光芒,他才起身抱住菀丝将她又送回床上,以棉被包裹住羸弱的她。
疲倦像是一根木棍,结结实实给了他一记,他就躺在菀丝身边沉沉睡去,梦里,依稀见着那个齐眉刘海,俏皮短直发的姑娘在对他微笑。
菀丝也在做梦,她的梦里是一片月光的颜色,她在梦里见到了师傅见到了成烟见到了她在凡间认识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对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她都不记得了。唯一感受真切的是,她一直被人温暖地抱着,就像阮袭晨自游泳池里将她抱上岸来一样,结实有力让人温暖到心肺里的拥抱。
她像一叶扁舟在这温暖的海洋里飘荡,前方是无边无际的海水,她不知道何时能够靠岸。
于岸在下午的时候醒来,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在菀丝的床上睡着了,他有多久没有过这样安然的睡眠了呢?这一觉,踏实安稳地彷佛死去了一样。
不过唯一的不同是,他还是醒了过来。他迅速去梳洗了一下,草草吃了些东西,又要开始准备带菀丝去阳台晒月光了。
于岸如是照顾着菀丝过了四天,她还是没有要醒来的征兆,只是浑身的毛发不再像之前那样黯淡,渐渐有了缎子一样的光泽。那些血淋淋的窟窿在毛发的掩盖下,看得不甚清楚。
他在第四天的时候,微微撩起她的皮毛,查看了一下,好像已经开始结痂,可是那些弹头不是还留在她身体里的吗?
于岸对她将如何恢复过来感到心焦,其间,阮袭晨打过电话来,问菀丝情况怎样了。
于岸问他安如艳回来了没有。阮袭晨有点沮丧地说还没有,不过他想过来看看菀丝。于岸阻止了他,说还是等安如艳回来了,叫她来救救菀丝,等菀丝恢复了,再见面吧。
最后阮袭晨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自从菀丝出事后就盘桓心里的问题:“于岸,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米萱干的?”
“我不知道也不能告诉你,自己用心去观察体会吧!”于岸实在不想再提及这件愚蠢的事情。
“怕是暂时见不到那个女人了。我听江邢说,米萱前天回意大利了,说是回去将那边的工作处理完就回来长住。”阮袭晨在电话那边如实说道。
于岸心里却一紧,只有他知道米萱这次回去是处理什么工作。如果换做之前,他一定觉得安如艳终于要遭到报复了,他会拍手称快,只是现在菀丝还需要她来拯救,他心里十分矛盾,当然他不会告诉阮袭晨这些事情。
阮袭晨还在电话那头数落江邢:“他都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跟米萱在一起,就放任她回去处理那边的事情,这对菀丝——”
于岸突然打断了他:“你由着他们去吧!菀丝病不喜欢江邢,你无谓担心她。”
“好吧。”阮袭晨没有再多说,他听得出来于岸没有谈下去的欲望,于是简洁利落地说,“老太婆回来,我就让她来找你们。”
“好。”于岸说完就挂掉电话,他却在想,不知道安如艳这次还能不能回来,她为什么要去救刘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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