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萱没有说话，又僵硬地点了一支烟，自己沉默地猛吸一阵，突然将烟盒递给于岸：“要不要来一支？”
“我不抽烟。”
“太没男人味了。”
“肺不好使。”
“哦。”
于岸看着她掐灭了手里燃到一半的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他眼看天光开始泛晓，她就不怕江邢醒来不见了她出来找么？
“快跟我说说吧。”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米萱用力地将地上的烟蒂踩碎，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个死老头威胁了我，说我不杀死安如艳就不会让我脱离组织。”
米萱说着又将已经粉碎的烟蒂狠狠踩了两脚，于岸知道她已经开始倾诉，没有说话打断她，等待她继续诉说。
“其实我们都知道，即使我杀死安如艳，他也不会这样轻易让我这样脱离。我确实努力去杀安如艳了，可是，那个女人——她简直不像个人……”
于岸心说，你才知道啊，她本来就不是个人。
“刘远呢？”他忍不住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你说那个小男人？死了。”真不知道米萱是否一直就是这种冷血的女人，她说到一个人的死亡也可以这样风轻云淡，就像那是不小心被人踩死在地上的一只蚂蚁或者被脚辗碎的一只烟头。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一次讲清楚。”
“讲清楚？你觉得讲得清楚吗？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无所谓。总之，死了的就是死了。”
于岸十分无语，好像在她眼里，除了她关心的人，其他人的生命比草芥都不如。
“还想问什么？——啊，对了。你一定还想问我是怎么活着回来的？还有我以后还会不会继续跟你合作？”米萱嘴角扬起一丝残忍的冷笑，有些咄咄逼人地问着于岸。
“有一点你猜错了。我不会再跟你合作，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复仇。至于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我也没兴趣了。你自然有你的办法。我只是想说，请你以后不要再打菀丝的主义，她不会跟你抢你的江邢。而你如果敢再动菀丝一次，我不会对你客气。”
“怎么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这样广的人心么？或许我对她只是女人之间单纯的嫉妒呢？我嫉妒她的青春。”米萱幽幽地说着，有点神经质地反复念叨“嫉妒”跟“青春”这两个词。
“总之你好自为之，跟江邢好好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吧。我要走了，你也该回去了吧？他醒来见不到你会担心的。”于岸起身来，尚算友好地跟米萱结束谈话，她却没有动，僵直地坐在那里，口里似乎喃喃地说着：“他也会为我担心的么？”
于岸没有再跟她在口舌上争下去，他驱车回了成烟的公寓，将自己的琐碎物件一一收拾到他带来的大包里，然后仔细地将屋子清洁了一遍，他想菀丝一醒来就见着一个整洁舒适的居家环境。
他收拾到接近正午，总算弄好了。他拎着那一包东西丢到车上，正准备找个地方吃饭，阮袭晨又来电话了。估计他跟于岸在安家喝了酒后就去睡下了，现在刚醒来吧？
于岸一手接电话一手关上车门，神清气爽地问他：“怎么了吗？”
“没人陪我吃饭……”阮袭晨睡眼惺忪地说着，像是个肚子饿了找不着东西吃的小孩子，总透着点可怜巴巴的意味。
于岸轻笑一声：“我也正好没人陪，一起吧？”
“等的就算你这句！”阮袭晨这一下可就有精神多了。
于岸跟他约好一点在某某饭店外等，他看时间尚早就先回了趟自己的家，把那包东西丢到洗衣篮里，快速洗了个澡，刮了刮胡茬，换了身衣服，才出门去跟阮袭晨汇合。
两个人都是挺守时的人，几乎都是距离约定的时间前几分钟到达的。
两人直接省略了寒暄的客套话，坐下来就开始点菜，阮袭晨要来很多素菜水果沙拉一类的，于岸奇怪地看着这个肉食动物，见他还在点，都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点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你不会吃的吧？”
“忘了跟你说，要给老太婆还有菀丝打包回去啊！”阮袭晨笑了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菀丝能吃东西了？！”于岸的心跳突然有点急速，难道他的小姑娘醒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老太婆不让我进她的房间，反正她说了，如果想早点见到活泼的小丫头，就最好按照她说的去做。”阮袭晨耸耸肩，突然将菜单合起还给服务生，“先就要这么多。”
然后他转脸有点算计地对于岸说：“不如等下你跟我一起回去，昨晚老太婆不是都让你进去了，今天你再进去看看呀！”
“我不想影响她们。”于岸喝了口水，很不情愿地拒绝，其实他也是想知道的，但是他记得她们在恢复期间还是最好不要被打扰的好。
“你就不着急？”
“着急是着急，却也急不来啊！再等两天吧！”于岸像个大哥哥在安抚吵嚷的小弟弟。
“随你喽！”
很快，菜都上来了。阮袭晨指着那些多点的等下让服务生全部打包起来，他跟于岸大鱼大肉地吃喝起来。
“江邢除了跟你说米萱回来后，还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没有了。人家小别胜新婚，哪里记得我这个朋友？”阮袭晨酸溜溜地说。
“你醋劲不小，不会是背背山吧？”于岸笑他。
“去死！你才背背山！只是我朋友不多而已，难免有点被冷落的感觉。”
“其实……我们也算是朋友的。”
“切！谁跟你做朋友！你都是大叔级别的人物了。”阮袭晨隐约听成烟提过，说于岸好像三十左右了，这家伙，看外表还真看不出来。
于岸被他幼稚的话呛着，差点没喷出来：“老兄，我大叔？你找得到我这样正太的大叔么？”
“说实话确实看起来比我还粉嫩呀！你哪里人？”
“江浙一带。”
“我记得我们家小时候好像也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诶……”阮袭晨自顾自得吃着说着。
他没有注意到，于岸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灰暗了下去，他又继续跟他闲扯淡：“于大叔，那你到底多大了？”
于岸埋头沉默地吃了半晌食物才淡淡地说：“快三十了。”
“一点也看不出来，看起来跟我差不多的。”
于岸没再说话，等着他吃完饭，帮他拎着那几大包打包好的食物放进他车子里，阮袭晨还从车窗探出头来问他：“真不跟我一起去看看？”
“不去了。我还有点事。”于岸跟他比划个打电话的动作，意思是有什么事随时给他电话，他也开着车子走了。
于岸沿着出来城，直接上了高速公路，一直开到一个僻静的墓园。他在墓园外买了一大束小雏菊，他记得妈妈最喜欢这种小花，他已经很久没来看过她了。
是的，阮袭晨无心的话语又勾起他的痛苦记忆。那一年，江南小镇上，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得安逸而幸福。就是安如艳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安稳的局面。妈妈带着少年的他回到了她的老家成都，过了大概七八年，她就郁郁寡欢地去世了。
最没想到的是，几年以后安如艳竟然在这个城市出现，他能不一腔怒火地复仇么？
每当遇见心情烦闷的时候，他就会来到妈妈的坟前，对她倾诉，如今他年介三十，再次站在妈妈墓前，他依然像个脆弱的孩子。他无声对着妈妈哭喊：妈妈，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再说阮袭晨拿着那么多吃的回到安家，敲响安如艳的房间门，他本以为她会叫他开门将食物送进去，谁知道老太婆让他把食物放在门口就好。
阮袭晨依言将食物放在她的门口，然后假意咚咚咚地跑下了楼，很快又蹑手蹑脚地爬了上来，躲在楼梯口，他试图借着老太婆开门取食物的时候，能不能看见点房间里面的情况。
谁知道，他看见了很悬疑的一幕，她的房门自动轻轻打开了一道缝，那些食物像是自己长了脚一样陆陆续续地走了进去。
阮袭晨拼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发现他看见的那一幕是真实发生了的。他从前根本没看见过安如艳施展法术，现在猛然无意中看见了，他才确信自己这个奶奶一定不是个凡人，其实之前很多事情都挺蹊跷的，只是他没有亲眼看见过。
在那扇门又轻轻合上的瞬间，他听见了老太婆的声音：“菀丝，来吃点东西。”
然后，然后就是一道浅浅细细的女声：“恩。”他立刻听出那是菀丝的声音，啊！她真的醒来了！
房门在菀丝轻微的声音里严丝合缝地关上了，他彷佛听见了天籁一般久久不能回神，最后愣了好久，才想起出去给阮袭晨打个电话。
“我听见小天使的声音了！她醒了！”阮袭晨在电话里惊喜地对于岸说。
于岸此时正在妈妈的墓地前，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些郁闷，一听见阮袭晨的汇报，他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他有点后悔没有跟着他一起回去，错过了那道天使的声音。
“恩。我知道了。我明天就来你家拜访。”于岸心情颇好地挂了电话，将小雏菊规规整整地摆放在妈妈墓碑前，最后深深凝望一眼，他就出了墓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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