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下午四点的街上开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了一家火锅店门口。
进门,落坐,点菜。
不过两分钟,服务员就大盘小盘地上来了。
水烧开前要了五瓶啤酒,我眼都没眨就顺进去半瓶。
SIMON拿过一个杯子,满上,偶尔抬起头看我一眼,把其它小菜往我身边挪了挪,“都是你的。”
我“嗯嗯”地答着,我要用食物来抵制我的愤怒。
“不想说话?”SIMON问我。
“嗯。”我答着,闷头吃东西。
SIMON轻笑了一声。
之后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各吃各的。
喝了一瓶不过瘾。
我用筷子抵着瓶盖,“嘭!”开了第二瓶。
SIMON眼睛一亮,神色充满了好奇,拿过来第三瓶,第四瓶,第五瓶,我就坐在那“嘭!”“嘭!”地表演给他看。
“BABY,你好厉害啊。”
我把瓶子一个一个推到他面前:“SIMON,你别逗我开心了,我烦着呢。”
SIMON盯着我看了一会,低下头,一边吃东西一边说:“BABY,你知道吗?有些事情要记在心里,但有些事情是可以忽略的。”
“比如……”
“比如伤害。”
废话。
“给你讲个故事?”
我嚼着羊肉,没说话,抬头看了看人。
SIMON对我笑了笑,他的笑容很纯静,眼睛里流转着清水一样的光泽。
我被引诱得也咧了一下嘴。
“从前吧……”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不许打叉!”SIMON夹块肉放到我碗里。
“有这么两个兄弟,就叫A和B好了,感情非常好,从学校到毕业他们一直在一起,A的家里出了变故,在A最颓丧的时候,是B拉了他一把,所以A一直都对B心存感激。在A接手了家族生意后,他很诚恳地邀请B来帮助他,B爽快地答应了,接下来似乎一切都如人意,生意也似乎在越做越好。结果某一天当地的报纸突然连篇累牍跟踪报导A公司的所谓内幕,其中一条致命的是向政府官员行贿。A被搞得焦头烂额,而更让他难过的是B在这时提出辞职,并很快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业务竟然和A是一模一样,理所当然的,B抢走了A所有的大订单,银行拒绝贷款,A的公司一下就陷入了绝境。A的母亲是个很出色的女人,她的父亲很有钱,但她年轻时因为要和A的父亲结婚而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已经有很多年不相往来,但为了这个家,A的母亲硬着头皮去请求她的父亲,而当时这个母亲身体非常糟糕,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她带回了一大笔钱,公司因为这笔钱暂时摆脱了困境,A一边更加努力地工作,一边观察着B,他要报复!他甚至想找几个人把B的公司给砸了,但他最后把这股愤怒转化成了动力,几年里,A的公司不断壮大,B却因为经营不善而濒临倒闭,不得已的情况下,B找到A,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A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揍他一顿,当看到B的时候,A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已经原谅了他,甚至很感激他,如果不是这场浩劫,A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真正懂得去努力……”
我从心不在焉到专注,只用了两秒钟。
我知道,那个A就是SIMON自己。
震撼到了。
“你都不恨吗?”
“刚开始是恨的,恨得都睡不着觉,但后来就不恨了,一是没时间,二是太耗精力,其实最主要的是他让我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是我的不成熟才给了他放肆的机会。”
SIMON说这些的时候语调一直很平稳,就象那件事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不过是转诉而已。
我给自己满了一杯,慢慢喝着。
我和夏晨是大三的一次周末晚会上认识的,那时我是宣传委,他来找一个人,象很多认错我性别的人一样,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哥们,帮个忙……”我很反感地瞪着他说我是个女生,就这么认识了。
夏晨请客说是陪罪,我又回请,几次下来就成了朋友。
某一天夏晨突然找到我,把我拽到学校一角,红着脸对我说:米色,你做我女朋友吧,不然我总是睡不着觉。
我当时还哈哈大笑地嘲讽他,“睡不着觉吃安眠药啊。”结果他一个熊抱,就把我给灭了。
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
我就象家玉说的那种,有点死心眼,认准了一条路,九头牛都拉不回。
和夏晨开始交往风怡和家玉都反对,说那小子除了外表,怎么看都不象个男人。
我是我们三个里最先有男朋友的,我觉得她们这么说多半是因为忌妒。
夏晨性格温和,有时又爱耍点小脾气,象个孩子,我就母爱情节高涨,恨不得照顾他到床上去。
其实我们最热烈的时候也就是拥抱一下,我们都是害羞的人,唯一的一次亲吻还是在黑暗的角落里,亲了半天才找嘴。
是不是因为信任,所以伤害才如此让人无法忍受,因为爱过,所以背叛才如此让人痛彻心菲?
我不能原谅夏晨当初的软弱和不作为。
当然更讨厌自己:我TMD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连个反抗都没有就退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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