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怔愣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晦暗莫名，有些看不清，似乎是被悲伤感染，又似乎是在后悔。也许，命运真的是不可逆的……

　　十字路口，街道很窄，并排过上三辆车就会将路堵死。而此时，斑马线的人行道上，更是围了个水泄不通，远处的街道口，救护车顶上的蓝白灯呜呦的转着，鸣叫着，但是路堵得实在是太严实了，根本就寸步难行。

　　即使来了交通警察指挥者分散车辆人群，莫晓也知道，那车到了，这人也救不回来了。

　　事情发展的太快，即使到现在，她也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手指忍不住的颤抖，惨白的脸低垂下来，看着手掌，仿佛能够看到掌心纹路里渗入皮肤深处的殷红血渍，怎么洗都不会洗掉的。

　　她是来带走财前爱的灵魂的，她死了，不是更省事么？怎么自己反而这么悲伤呢？或许，是因为财前熏吧……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寒莫初来，一样的哥哥，一样的疼爱，即便是很辛苦，可是他们那么幸福……她犹豫了，甚至想要放弃带走她的想法，甚至有种，或许她该让敏艳那一魂一魄归位到财前爱身上，毕竟，这才是正道。

　　可是事情的发生真的太快了，她刚做好决定，却在下一秒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因为她插手的缘故，这让莫晓的心像是被压了千斤巨石一般，喘息不过来。

　　财前爱跑了出来，自己引出了石田大婶发现她不见以后就追上去了。日本的上下坡路真的很多，财前爱跑的并不慢，如果不是莫晓对她有感应，恐怕一时间还真的很难找到她。

　　街上人很多，也很热闹，这一切让经常一个人很少出来的财前爱觉得很新鲜，她的怀里，甚至还抱着一只没有眼睛的布偶，好奇的东张西望着。

　　财前爱虽然不聪明，智商也许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如，但是有一点，在财前熏的教导下，她知道红灯停，绿灯行的道理，于是，莫晓并没有很在意，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亮，莫晓觉得，自己在一边护着，让她玩一会儿也没关系，等到石田大婶找到她，再把她安全带回家就可以了。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你想要它按照你的愿望发展的时候，它偏偏要偏离到另外的轨道上。

　　人行道的绿灯一亮，财前爱率先跑了出去，可就在这时，一辆明显超速的车子，直直的冲着财前爱撞了上来。事情发生的太快了，那辆车子似乎也看到了财前爱，却是连刹车都没有踩，甚至想要这么一直保持速度闯过去。

　　莫晓看着明显已经吓呆了不知道怎么反应的财前爱，立刻挥手甩出一道风，力度不强，但足够把财前爱推出去一段距离，偏开汽车行驶的路线。

　　这时，莫晓的注意力一直在财前爱身上，却没有注意到，她身边一个一身职业正装的女子已经冲了上去，速度很快，身手很灵敏，一把拉住了财前爱的手腕将吓呆的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脚下不停，像是做过千百遍这样的动作，以右脚为轴一个转身就要退回来。

　　等到莫晓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吓了一跳想要收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风已经甩了出去，正撞上那女子的胸前，巨大的力道让两人同时后退了几步，而这一变故让那女子似乎也愣住了，再想躲开已经来不及，那女子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把将财前爱护在了怀里，背对向急速行驶的汽车，两人就像是送到汽车前面一样，被巨大的力道撞飞出了人行道。

　　那车一点减速的想法都没有，甚至就想这样撞人逃逸，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拖行了好几米，车从两人身上压了过去，长长的拖行殷红的血色痕迹，让四周看到这一幕发生的人们爆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有人立刻拿出手机打了电话报警。

　　莫晓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立刻两刀风刃甩出去，刺穿了那辆汽车的轮胎，一阵诡异的S滑行，嘭的一声巨响撞上了路边的消防栓，汽车前盖被撞的变了形，玻璃震碎，气囊打开，而司机，因为撞到了头部，昏迷了过去。

　　很快，该出场的都来了，一声凄厉的惊叫：“小爱！快叫救护车！拜托你们！帮帮忙吧，救命啊！小爱啊……”石田大婶推开围挤在一起的人群，从那名到现在依然抱的很紧的女子手里，费了半天劲将小爱拉了出来，因为摩擦破败不堪身上都是血，甚至还在不断的流出，让那一片土地都染成了暗红色，血腥的气味蔓延在空气里，令人作呕。

　　莫晓看着从两人身体里冒出的透明人形，伸手将她们拉进了自己的结界里，看着勾魂的鬼差出现没有找到灵魂后离开，莫晓叹息一声。看着面前茫然的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也许，小爱不会死，这个无辜的女子也不会死，可是这样的话让她怎么说？她也不能这样藏着她们，耽误了她们轮回转世，她的罪过更大，只是……

　　“对不起。”该道歉的，是她错了。

　　那女子最先回过神来，好奇的打量着莫晓，半晌后问道：“你是死神吗？”

　　莫晓一愣，摇摇头：“不是。”

　　“那，你是天使？”

　　莫晓继续摇头：“不是。”

　　“传说中的巫女？神婆？噬魂怪？”星星眼出现了。

　　莫晓不禁后退两步，摇摇头。

　　女子上下打量起莫晓，半晌后切了一声，撇开头看向街道中心那具残破的尸体，脸上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

　　莫晓奇怪的打量她，抿着嘴唇，她该为自己的过错道歉的，虽然，道歉没有用，什么也不会改变：“你死了……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会有人冲出来救小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对不起也赔不了你们的命，我不该自以为是的，突然间的强大让我看不清了，我是人，不是神，即便是神，也不该妄想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人力怎么可能改变命运，我……”莫晓从碎碎念中抬头，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惊的未出口的话哽住了，“怎，怎么了？”这个女人，好奇怪。她死了，不伤心吗？不会不甘心吗？人类即便生活的哪怕是在地狱里，死亡来临之前都会恐惧，可是，她的神色却很平静，仿佛那个残破的尸体，不是她一样。

　　会有这样的人吗？如此的，不在意生死……就像她一样……

　　“你不用道歉。”那女子一笑，清冷的脸上因为笑颜忽然变得如朝阳一般：“其实，没什么的。只是可惜了，我刚要开始为自己而活，机会却被收走了……彻和零大概会不可置信吧？那么多次枪林弹雨中都活下来了，却在开始正常生活的第一天就挂掉了，而且是车祸……扑哧，想一想，自己死的还真是丢人，救人不成搭上性命，果然因为生活安逸连身手都退化了。他们估计要笑死的。”

　　女人说着，视线落在一旁一直安静的女孩子的灵魂上，面部的表情很是呆滞，眼神空洞，微微蹙起眉头：“她，怎么这样？”自己可以思考，甚至和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这个女孩子，怎么如此的呆滞？

　　莫晓叹息一声：“她的灵魂不全，所以为人的时候痴傻，死了，如果没有鬼差指引，怕是黄泉都去不了，只能沦为厉鬼的食物。”

　　正说着，旁边的女人忽然指着外面问道：“那是，她的哥哥吗？”

　　莫晓看向分开人群跑进来的男孩子，睁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在石田大婶怀里的女孩，满是血迹污垢的脸，像一个破损的布娃娃，莫晓看着财前熏绝望的眼睛里溢出来的泪水，跪倒在地蜷缩的身影，仿佛可以看到那从他身体里涌出来的巨大悲伤，铺天盖地……

　　忽然心脏一缩，淡淡的疼蔓延开来，莫初曾经说过，她出车祸住院期间，莫初就连去看她的勇气都没有……那时，她并不是很能理解，甚至一开始还以为莫初并不喜欢她，可是现在看到财前熏的绝望悲鸣忽然有些明白，那个时候的莫初，怕是也和他一样的感受吧？

　　“是我的错。”莫晓轻声说道，女人看着莫晓的脸，忽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

　　莫晓深深的吸了口气，痒痒的感觉让她抬手摸上脸颊，触手的湿润让莫晓自己也惊讶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指尖：“怪不得，都看不清楚了……”

　　女人看着财前熏的眼睛里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淡淡的温情让清冷的表情柔和了下来，许久之后，轻声说道：“你能让我们避开勾魂鬼差，那么，自然可以留住她的魂魄，如果你舍不得他们分开，把她送回去就是了，车祸的时候我有护着她，想来，她的身体还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莫晓轻笑一声，抬起手来似乎想要摸一下财前爱的头发，只是穿过了她的身体，什么也没有抓住：“知道她为什么和你不一样么？”

　　“为什么？你不是说是因为她的灵魂残缺不全么？”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莫晓叹息一声，看着救护车终于排除万难到了近前，医护人员将两人抬上了担架，送上了车，财前熏和石田大婶一起跟了上去，呜呦着，开走了。而那个肇事司机，则被到来的警察带上了警车。

　　人们开始散开，清洁员打扫着地面，很快，血迹被洗干净，阳光一晒，什么也没有留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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