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亦墨长长的一篇解释,晶心入了耳,却没进心,她的眼睛和感觉不会骗她,纵然袁亦墨可能是出于自己的想法儿,才收了碧玉,但碧玉的幸福,绝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
为何别人的幸福就可以得到的这般轻易,让她只能仰视,不敢轻近,晶心这样想着,心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终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感叹。
她还是过自己心仪的日子吧,等一切都安稳了,她要带着足够的金银走遍大江南北,过李白说的那种,“散发弄扁舟”的潇洒生活,那是她在前世便已设定好的人生。
袁亦墨在一旁看着满脸惆怅的晶心,更加坚定了守候的决心,或许晶心只是尚且年幼,对她自己的“本心”还不甚明了,他所要做的也许只是默默地陪伴着她,伴她共同长大,给她想要的幸福。
过了几日,袁亦墨对晶心说,“今日下晌,我们出去转转吧,带上芳兰、幽兰。”
晶心狐疑地看着袁亦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晶心自从“飞燕事件”后,已经再没扮做六少爷出门了,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袁亦墨对晶心一肚子的疑惑,并不理会,只是照常地吩咐了下去。
歇晌起来后,芳兰和幽兰坐了有郡主府标志的马车,袁亦墨和晶心带着风十一、石福、石禄和石砚他们骑了马,向着城里最大的一家成衣铺而去。
这家成衣铺,对晶心来说,是很熟悉的,以前她有些衣服是在这里买的,立府后,郡主府一些有身份的下人的衣服,晶心也会在这里定制,然后赏下去。
到了铺子正门,袁亦墨主动停了下来,对芳兰说,“那边是女眷去的地方,我不方便,你们带着六少爷去吧,他年幼,无妨的。”
说完,袁亦墨带着众小厮下了马,又看着芳兰、幽兰服侍晶心上了马车,才去了铺子里供人休息饮茶的地方,而风十一又不见了。
车夫赶着马车刚绕到铺子的侧门,就有几个笑容满面的年轻媳妇子迎了上来,唬得晶心一愣,她重未以郡主的身份出过门,还真没见过这等阵仗,芳兰见状轻轻一笑,“我们郡主府的面子可不是一般大哦。”还对晶心挤了挤眼。
打开车门后,三人下了车,众人不断地和芳兰、幽兰说话:
“芳兰姐姐越发地俊俏了……”
“幽兰姐姐,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两位姐姐是郡主身边的红人,自然是忙些……”
晶心这个正主儿,反倒是被撂在了一旁。
三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地往里面走,芳兰面容平静,偶尔回答一下别人的话。
幽兰牵着晶心的手,一言不发,但也是神色淡然,见怪不怪。
到了里间,上了茶果点心,芳兰却对晶心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吃。晶心觑了个空子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
芳兰笑着道,“少爷既然让来,自有他的道理,左右不过是几件衣裳。”
晶心想想也是。
那边幽兰已拿出张单子,递给了管事的,管事的急忙张罗着找料子,供芳兰和幽兰挑选。
晶心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忽然看到门口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即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叫道,“飞燕!”
这成衣铺子虽大,可招待尊贵女客的上等单间,也只有这么一间,刚才晶心她们没来时,飞燕就是在这间的,现在试好了衣服,自然又回来了。
飞燕见晶心过来,就福了一福,“见过六少爷。”
飞燕身边的一个婆子,已开口道,“姨娘身子沉,不相干的人就不必见礼了。”神情甚为倨傲,对晶心看也不看。
晶心一愣,她未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应对,而芳兰已走过来,牵了晶心的手道,“六少爷,郡主吩咐,给侯府的每位少爷、小姐都单做一件夏裳,少爷既然来了,就选选料子吧。”说着,芳兰看了飞燕主仆二人一眼。
这一眼,看得可太有功底了,那芳兰本是微垂了头,笑意盈盈地对晶心讲话,可那目光不知怎地一溜,全从眼底下射出,无意地扫过了飞燕二人的脸,象看了,又象是不屑于看一般,其中的轻蔑之意,简直就是不可言传。
飞燕和那婆子的脸色,在芳兰的目光中立时变得仓惶起来。
这还不算,一声幽幽的感叹,传了过来,“咱们这些宫里出来的人,恐怕得再多学些规矩了,什么时候主子受个奴才的礼,也成了不相干的了。”竟是幽兰。
幽兰说完后,又专心看起了手边的料子,而芳兰则拿了块料子,在晶心身上比着。
飞燕和那婆子就被晾在了门口,进退不是,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又变成了青。
晶心满头黑线,她竟然不知,在她身边,都是些深藏不露的主儿。
屋子里静了下来,铺子里的人,两边都得罪不起,那飞燕虽然出身低微,却是知府府上最受宠的,别的不说,就说这特许了单独出门做衣裳,便是普通姨娘比不得的,她们怯怯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晶心叹了口气,再次走到飞燕的面前,“飞燕啊,我不是什么侯府六少,其实,我是晶心。”
晶心说了这话后,所有人都呆住了,接着,除了芳兰和幽兰以外的人,都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芳兰叹息着摇摇头道,“让人去门口守着,外人一个都不许再进来。”又有些嗔怪地看了晶心一眼,她不知道,好端端地怎么晶心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晶心对众人说,“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又拉了刚起身的飞燕的手,道,“过来,我们不常见面,今儿遇到了,正好说说话儿,往后我恐是不能出来了。”
飞燕诚惶诚恐,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更不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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