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说出来给我听听，我帮你想。”狄夜笑意盎然的道，“我比你聪明多了，保证比你先想到答案的。大家一条心，才好干活嘛。还有，刚刚那人躲在你耳朵边上，到底给你说了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该告诉狄夜吗？楚月牙微微有些犹豫，还是决定刚刚所想什么都不说，眼珠子一转，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刚刚他在我耳边说，你中毒的事情。”楚月牙轻声道，看着狄夜的眼神，“你到底中了什么毒，现在有什么反应，你知道吗？难道你心中连一点儿的谱儿都没有？好歹你在龙爷身边呆了这么久呢。”
“我还真不知道，龙爷有心隐瞒我，我怎么会知道。”狄夜耸耸肩摇摇头，接着又问道，“那假冒韩放的人，给你说了什么，肯定不只是说我中毒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嗯，他说他手中有解药，让我别妄想拆穿他，否者他就要将手中的解药给毁了，让你去死。”楚月牙很利索的道，一眼不眨的看着狄夜的反应，“还有，他还说，你的毒……会让你在二十岁的时候，就……香消玉殒。”
“噗哈哈哈……”狄夜爆发出一阵狂笑，“香消玉殒，我看上去有那么……嗯，扶风弱柳之类的吗？你居然用出了香消玉殒这个词语来。”
狄夜的表情似乎还是毫不在意，除了对楚月牙用词的笑容，再也没有其他的异常，连带眼神都没有闪动半分，好像刚刚那说的，根本就是别人事情一般，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楚月牙还记得自己那晚偷听了陆泠的谈话的时候，那种难受的心情，惆怅的感觉，还有三年可活，觉得的痛苦和无奈，需要发泄等等各种各样的情绪，可是……狄夜什么都没有。
唯独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根本就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第二，他已经找到了解药，所以才不会害怕。
找到解药……楚月牙心中的黯然，这么可能，恐怕狄夜也是最近不久才和龙爷的关系越来越破裂的，而之前虽然狄夜大约有防备，但依旧将龙爷当做将他抚养长大的人的，大约吧……
算了，狄夜怎么想的，根本就叫人看不清楚。
“所以，你答应了他吗？”狄夜似乎没有意识到楚月牙在想什么，这仿佛也是他第一次没有直接看透楚月牙的心思，或者他没有心情看。
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狄夜心中也有波澜的，只是用刚刚的爆笑来掩盖了，明明那个词没有那么好笑，狄夜是笑点这么低的人吗？
楚月牙不想深想，也不想回到这个问题，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塞给了狄夜：“诺，这个拿着。”
“这是什么？”狄夜打开瓶子闻了闻，看了看，“里面只有一颗丹药啊？这么吝啬？”
“这是给龙爷的解药。”楚月牙低声道，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在是双重毒药，这一个给出去虽然会给自己带来很多的危险，但是若是能帮狄夜也算是值了，“你看看，能不能换到你的解药。”
“你让我用龙爷的解药，去换我的解药？”狄夜微微有些诧异的道，“真大方，但是那你握着龙爷的把柄不是就没有了吗？”
“把柄可以再创造的。”楚月牙随意的应道，“方正你拿去换你的解药就是了，可不要浪费了。”
狄夜笑得很开心，将那小瓷瓶收入了怀中，楚月牙低着头，有有些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去。
“嗯？答应了没？不拆穿他，为了保住能够解我的毒的解药。”狄夜再一次重复着刚刚被打断的问题，锲而不舍的问道，脸上还是带着那爽朗的笑容，在夜色中，那双眸子一如既往的亮晶晶的，“这样可以看出我和韩放在你心中的地位哪个比较重要，是一个你正视你内心想法的好机会的。”
“答应？他又没有问我答不答应。”楚月牙忍不住白了狄夜一眼——他就这么欠抽的一个人，“所以，我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只是威胁我而已，不需要我答应不答应的。”
“那……你打算是继续拆穿他，还是想办法帮我搞到解药呢？”狄夜好奇的问道，还朝着楚月牙走进了一步，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他，“我很期待你的答案。”
“当然是……继续拆穿他。”楚月牙干脆利落的道。
“啪啪啪……”狄夜一脸受伤的表情，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戚戚然的问楚月牙，“你听到了没有？有什么东西碎了。”
“听到了。”楚月牙点头，笑眯眯的道，“你的心是不是？我可不负责补上，你自己解决。”
“世界上还有比你更狠心的女子吗？”狄夜摆出了“苍天啊大地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的表情”，“太过分了，居然连安慰的话都没有一句。”
“其实你我都清楚，那假冒韩放的人的手中，怎么可能有至关重要的解药呢？”楚月牙撇撇嘴，“肯定是在龙爷手中的，那人不过是幌子罢了。这算不是帮你弥补了你的玻璃心？”
“弥补了，嗯，不错。”狄夜嘿嘿笑着道，“这才对嘛，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刚刚你一定是在想，如何才能从龙爷手中搞到解药了是不是？”
“嗯。”楚月牙点点头，接着突然又道，“对了，我觉得龙爷已经来到了信阳都了，他此生最大的仇人，万里血，已经在这里了，而且他的解药——我也在这里，我想他一定来了。”
“不错，嗅觉灵敏，他是三日前到的。”狄夜点点头，“刚刚那假冒韩放的人，提到的什么最强大的解毒师，也在这里的，龙爷中了你的噬髓散，从第一次动用真气至今，应该已经快到三十日了。”
“所以，他只能自己来这里守着我了。”楚月牙点点头，轻声道，“所以，他的毒一定还没有彻底解开，只是有了那什么解毒师是暂缓的药剂而已，否则他不会这么仓促轻易的来他最大的仇人的地盘。”
“你……怎么知道万里血就在这里呢？”狄夜好奇的问了一句。
因为叶仇就是万里血，她当然知道了，不过楚月牙没有说话，这件事情，包括狄夜和万里血的关系，她需要再确认一下再告诉狄夜，现在先想个办法让狄夜有机会去拿解药。
“猜测。”楚月牙脆生生的道，立刻转移了话题，“对了，你的毒，你打算怎么办？”
“生死有命，我不在意的。”这一次狄夜倒是认真的回到了，目光望着远处，脸色有些淡淡的，“喂，楚月牙，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说什么屁话。”楚月牙立刻打断了狄夜，提高了嗓门，“你这么活蹦乱跳的小强，会随便死的吗？你给我好好活着，姐姐要你伺候着呢，梳头做饭，一样都不能少的。”
“你知道吗？”狄夜突然陷入了悲情模式，说话的声音都是楚月牙从来不曾听到过的，脸一直用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那片小天地，是我为自己准备的葬身之地呢，你觉得那里美不美？”
“喂，狄夜……可以了啊，这种玩笑就不要开了。”楚月牙没好气的道，这话说得她觉得心底发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
“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狄夜再一次问道，还是望着天空，保持着那个可笑的四十五度，“我是认真的说的，我保证只说这么一次，以后都不说了。”
“你不是说过，要乐观吗？”楚月牙沉了沉，然后道，“你是怎么劝我的，让我振作起来，只要没到最后，就一定要努力下去，不是吗？”
“你是你，我是我。”狄夜缓缓的道，总算低下头来，看了看眼前的楚月牙，眼眸中是深不见底的黑色，“你是有人疼爱关心记挂的，还很多，所以，有你活着的理由，有活着的价值，你活着，有人为你而开心；而我，没有，死了，无人安葬，活着也不会有多少人记挂。”
“胡说。”楚月牙略略提高了嗓门，“有人记挂你的，瀎岚，你的同伴，还有你养着的那些孩子们，个个都叫你爹呢。”
“我若是不再这个世界上，他们会更安全一些。”狄夜摇摇头，“你应该明白的。”
“那……我也记挂你的，刚刚我不是说了吗？你还得好好伺候着我呢。”楚月牙脱口而出。
“你已经有了韩放了，你要我和韩放共事一女吗？”狄夜笑了，弯弯的眉毛很好看，“我不愿意，韩放也不愿意，我想，你也做不到的。”
楚月牙漠然，沉静了一会：“你活着的意义不知是为了我，还有你所关心的人，你说为他们带去了危险，只要斗败了龙爷所有的危险就不是危险了，我想你也一定有办法保护他们的。”
说到这里，楚月牙突然也笑了，继续道：“你二十岁要给这个世界说再见，我三年后也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要不实在不成，三年后，咱们一起去你的葬身之处吧，也好做个伴。”
“哈哈哈，你这么说，我很高兴。”狄夜笑眯眯的道，突然又道，“不过，你不会死的。”
“嗯？”
“那时候，叶仇给你的锦囊中……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你中毒的毒药方子吧？”狄夜轻声道，没等楚月牙说什么，继续道，“而现在龙爷将天下最厉害的解毒师找来了，怎么想怎么都还有一线生机的。”
“你……要去求龙爷？”楚月牙大惊失色，“龙爷一定会跟你玩花招的，我看你还是……”
“不要你管，我自然会有计较的。”狄夜很得瑟的道，然后拍了拍自己怀中，狡黠的眨着眼睛，“你不是将一个很重要的保障给了我吗？”
龙爷的解药！楚月牙更加急切：“那是给你自己解药的，不是我的，解毒的师傅哪儿没有啊？又不是非要龙爷手下的，我们可以去找别人，可以去找别的办法的，不要……”
“今儿想必你已经没啥危险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狄夜显得十分开心，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般，“你很在意我，就足够了，算了，看你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也不逼迫你在我和韩放之间一定要做一个选族了。”
“喂，狄夜，你别走！”楚月牙唤道，看眼睁睁看着狄夜跃上了一棵树，没能够拉得住他，“你听我说……你……”
“……就让命运来决定吧。”这是狄夜抛下的最后一句话，整人已经消失了。
楚月牙有心去追，却晓得自己根本就追不上狄夜，在原地无奈的站了一会，只能打起精神朝着宴席那边的前院而去，没想到才一回来，就会遇上这么多的事情，而且狄夜那家伙……
好了，现在要操心的，不仅有韩放，还有狄夜了，每一个是省心，还有她自己，不也是麻烦重重吗？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今晚看看楚弥的态度，若是能将他争取到这边给假冒的韩放在朝廷上制造麻烦也是好的，应该可以争取过来的，不顾要稍微牺牲一下九娘了。
在楚弥的心中，显然她这个女儿远远没有她娘有魅力的，只有她娘才有可能让楚弥做出一些冒险的举动，否则楚弥永远是将楚府的兴衰放在第一位的，却做现在已经站稳脚跟的王爷绊脚石，要多不明智，就有多不明智。
至于杜辰逸，明日再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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