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过菜市场吗？如果你去过的话，当你经过肉摊档时，站在一排排在铁钩上挂满，在案板上摆满了红白鲜肉、内脏，骨头的猪肉摊、牛羊肉摊时，你是什么感觉？

　　唐越泽从来没有去过菜市场，或者说他很少去，次数少得他连“菜市场”的这个概念也没有放进脑子内。在他十几年的人生生涯中，他仅在小时候离不开母亲时才会跟着母亲去菜市场。当他长大了，他就无需再踏足这个地方。

　　不过，唐越泽想，就算是他经常来菜市场买菜，买肉时，他也不会有此时这样的感觉吧。

　　当他看到在菜市场的摊档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切成一块一块，一条条的猪肉，牛肉以及其他的任何肉类时，他只会想到：这是什么肉，适合怎么烹饪，哪一种烹饪方式最简单，最快捷。

　　唐越泽想，应该每一个来菜市场的人，他的脑子里面，唯一会思考的，应该都只是这样的问题而已。

　　谁也没有想过。

　　谁也没有想过在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菜市场，其实也是一个恐怖、可怕的屠杀场所。

　　青菜，白菜，植物的菜连着根被拔起来摞到了一起，淋了水后在这里被摆卖。一些面相不好的，还会被折去它们的肢体，剥去它们的皮肤。

　　它们没有血，没有泪，不会喊，于是没人会觉得他路过时踩在脚底下的那张菜叶子也会带着哀嚎，也是某一颗生命的肢体。

　　如果说蔬菜植物类，硬给它们灌上会尖叫会痛苦的人性化特征是你太过于敏感了，想得太多了。那么，再往前走几步，当你走到肉摊类的时候，那么，那些红红白白的，在案板上甚至还能往下淌出鲜血来的动物肉，你又怎么说？难道它们不会尖叫吗？难道它们不会哀嚎吗？在它们被运送到此地之前的宰杀场时，它们的嚎号你听不见。但是，当有些现杀现卖的摊子在售卖鸡鸭，在十分钟内快速剥毛去脏之时，那现场传出来的嚎叫，你总不能听不见吧？

　　不，你能听见，但你只会听而不见。因为，在你眼中，它就是一只鸡，就是你今晚上摆在饭桌上的一道菜。

　　此前，这样的想法，在唐越泽看来，那是极为正常的事，毫不需要怀疑，甚至不需要浪费一丁点的脑汁去想，去思考。为什么人类走过肉摊当时，能够那么冷漠的面对着一块块血淋淋的肉，只去计较那肉是否好吃，而不会去想那块肉里的神经此时有多么的疼痛，哪怕那块肉在一下一下的抽搐。

　　不过，当一切正常的事情，在这个世界里被倒转过来，那就不一样了。

　　唐越泽被领到了这个菜市场，还未进入菜市场里，他便听到了人类的嚎叫声。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百个，一千个，无数个。数也数不清的，原来整个城市消失的人类都被集中到这个菜市场来了。

　　唐越泽先是看到了一个铁笼子，巨大的铁笼子。铁笼子锈迹斑斑，已有了许多年头。

　　铁笼子是横放着的，也许因为地方不够，它被随意的丢在一个角落的地面上。地面上有水，铁笼子的底部就有一半被浸在地上淌着的污水中。

　　铁笼子不是空的。

　　里面被塞满了人。

　　男的，女的，都被挤在了这个笼子里。从笼子的栅栏间伸出了他们的手、脚。他们在笼子里一个压着一个，有的已经奄奄一息，闭着眼睛等待死亡。有的则拼命的往外伸着手，手掌在地上拍着，手指敲着，指甲、掌腹已经被脱落、磨破，他们也仿佛不知痛般的继续着，机械的进行着临死前的求救动作，尤其是看到唐越泽走近，手便更加拼命的拍打着。

　　这个笼子有一米五长，宽度则只有一米，高度半米，在这么窄小的笼子里，只是躺着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五的人便已经很难受了。可现在，笼子里的人却被叠加着，塞了至少有十多个人在里面。

　　笼子的正面上方有铁门，有锁。

　　人们就像是牲口一样被从这个铁门处塞了进去。

　　这样的笼子，并不只是一个。

　　唐越泽看到了第一个，然后，泰迪狗在前方叫唤着，命令唐越泽继续往前走。

　　唐越泽身后的动物群，就像是一群押解着他武士，唐越泽不得不按着它们的指示继续往前。

　　星期九的时间，是一个颠倒的时间。星期九的世界，是一个颠倒过来的世界。

　　唐越泽继续往菜市场的内部走去。

　　在唐越泽一路走进去的时候，他便一路看到了几十个摞叠在一起的铁笼子。每个铁笼子里都装满了人。有的已经死掉，苍蝇乱飞，有的还有一丝气息，正弱弱的呼吸着，睁着眼睛无神的望着不知何处。还有的人仿佛是刚刚被装进笼子里的，手脚乱蹬，不停的哀嚎尖叫。

　　虽然人们在挣扎求生，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再使用人类的语言。没有“救命”，也没有“放我出去”。

　　整个菜市场内，人类的喊叫声，变得像是动物的叫声一样，单调而没有语言意义。

　　唐越泽的耳朵里，只能听到“嗷嗷”和“啊啊”的叫声。

　　“阿生，你送来了新货来了？‘

　　突然，唐越泽听到了一句招呼的声音。

　　唐越泽以为这话是跟他说的，在听了满耳的“嗷嗷”“啊啊”之后，能听到一句人话，他不知道有多欣喜。

　　可是立刻，他就意识到，这句话不是对着他说的。而且，说话的，也不是一个人。

　　一只站在肉摊当后面，两脚直立，两足搭在摊当案板上的黑土狗，冲着在唐越泽的前面领路的泰迪狗叫道。

　　“是啊，这是新货。”把唐越泽领到这里来的泰迪狗，这时候也从地上以后肢直立，站了起来回应。

　　“哦，肉色不错啊。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阿生先卖给我不？”

　　“不行，这货的时候还不到，还要等到下个星期十，才可以开始售卖。”

　　两只狗像是人类一样用后肢站了起来，然后用人类的语言说话。

　　不，不是两只狗。而是所有的狗，所有的猫。包括鸡鸡鸭鸭鱼等，全部蹦蹦跳着，拍着翅膀，嘴里不再吐出“叽叽”“呱呱”的叫声，而是说出了一句又一句人类的话语。

　　“星期十，星期十，拍卖，拍卖！”

　　“人肉炒饭。”

　　“人肉馅料。”

　　“人肉清蒸。”

　　“人肉排骨。”

　　这些菜名，听起来都似乎很好吃的样子。然后，唐越泽发现，自己说不出人话来了。从他的嘴里能吐出来的，只有“嗷”和“啊”的单调音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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