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寂接过夏曲递来的水杯，喝了几口，“不能在家休息，今天上午有个面试。”
“面试！？你才大一啊！怎么现在就有面试呢！”夏曲惊叫起来，心想这孩子是不是高烧烧糊涂了。
齐寂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然后便掀开被子起床，“早饭就煮点白粥吧，其它的我什么也不想吃……”
“木耳你说清楚啊！面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木耳你认识我吗？知道我是谁吗？”
见夏曲一脸急切又开始自己胡思乱想，齐寂没好气地说，“你不就是我爸的白痴老婆嘛，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面试的事之前没告诉你——我课余时间做了几个游戏软件……”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木耳你什么时候做了游戏软件？？？”
没有办法，齐寂只好从头讲起——原来他一直想要尝试自己做游戏软件，因为大学课程对他来说实在太轻松太简单了，于是，他利用课余时间尝试性地做了几个小游戏。
虽然只是尝试性的，但这几个小游戏一放到网上就立刻受到了热烈追捧，此后每个月都会入围月度十大热门小游戏榜。因为这样，齐寂这个新人受到了一家大型网络游戏公司的关注，一个星期前，那家公司的人力资源部抛来橄榄枝，说如果他愿意到公司实习，可以参加一周后的面试……
听了齐寂的解释，夏曲激动得抓住他胳膊不放手，“木耳你太厉害了！！才大一就有公司要找你去实习！！！不愧为我生出来的……呃，不愧为一川教育出来的儿子！！！等等！今天面试？可是今天木耳你还发烧……”
“没事，又不是病入膏肓下不了床。”齐寂把自己的胳膊从夏曲魔爪中抽出来，“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吧。”
“我陪你去吧，万一你在路上晕倒什么的……”
齐寂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能说点吉利的吗？都说了我没事，不用你陪，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这时夏曲才想起自己今天上午还真有事要忙——A市艺术剧院演员面试……
A市艺术剧院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早在她还在另一个时空上学时，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那个剧院的演员，和老一辈表演艺术家同台演出……
可是眼下齐寂的状态真的令她放不下心——整夜高烧令他脸色超级难看，而且身体很虚弱的样子，连说话声都有气无力的……
……如果不陪木耳一起去的话，万一他在面试路上晕倒怎么办？或者神情恍惚过马路时被车……夏曲想起齐寂去年高考当天出的意外，不由得心思沉重……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陪木耳一起去，可是……
……那样就错过了我自己的面试了……
……儿子的面试和我的面试，儿子的前途和我的前途，究竟要保哪个……
……
齐寂的实习面试和夏曲的工作面试异常巧合地撞车在了同一天上午。
并没有犹豫太久，在厨房给齐寂煮粥的时候夏曲就已经做出了决断——放弃A市艺术剧院的招聘面试，陪同齐寂一起去参加他的实习面试。
虽然齐寂再三阻挠，但夏曲还是顽固不化地声称反正自己上午“没事也是闲着”，一定要陪同他到面试的地方才能安心。
见夏曲的态度异常坚决，身体不适的齐寂也懒得和她继续纠缠了。于是吃完早饭，两人就一起出了门。夏曲见齐寂脚下直发虚，便想要挥泪吐血打车去那家网络游戏公司，但齐寂担心早高峰时打车会被堵在半路上，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地铁。
……
那家网络游戏公司位于A市西北角，距离齐家所在小区路途不近，乘地铁的话要还要换乘一次。等夏曲和齐寂终于从沙丁鱼罐头般的早高峰地铁中挤出来之后，她觉得齐寂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木耳，要不要紧啊？不然和他们人力资源部打个招呼，改天再面试吧？”
齐寂似乎没什么力气和夏曲争辩，他只是摆了摆手，在地铁站旁的花坛边坐着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没事，走吧。”
望着齐寂坚决的背影，夏曲一阵心疼，忙追上去。
……
上午九点零五分，齐寂已经走进办公大楼了。为了避嫌，他没让夏曲跟着进去，还威胁说如果她胆敢偷溜进去就跟她断绝一切关系！受到震慑的夏曲不敢冒险，只得乖乖等在楼下。
夏曲掏出手机想给剧院负责面试的老师打个电话，说自己不去面试了，没想到居然看到手机里有无数个未接来电——全是吴桐川打来的！因为怕打扰齐寂休息，手机从昨晚开始就调成了静音，所以她在地铁里竟全然不知吴桐川打电话来。
看到屏幕上“入江医生”那三个字，夏曲这才猛然想起昨天和吴桐川约好了今早他接送她面试的事！
……完蛋了！！！我居然完全忘了和入江医生的约定！！！！！！
于是，夏曲抱着必死的决心拨通了吴桐川的电话。
“夏曲！你在哪里？没出什么事吧？”
吴桐川的声音似乎非常急切，这让夏曲在窃喜和感动之余，负罪感更深了一层，“没、没出事……”
“你现在在哪里？我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好久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你，齐寂的手机也一直不接听……”
“吴大夫……”夏曲打断了吴桐川，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解释道，“不、不好意思啊吴大夫，那个吧……其实我……我放弃面试了……”
“放弃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非常希望到那个剧院工作吗？”听了夏曲的话，吴桐川颇感意外。
面对吴桐川的追问，夏曲没有办法，只好将她和齐寂面试撞车，而齐寂又生病体弱的事告诉了他。
“他那个样子真的很虚弱，我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就陪他一起过来了……不好意思啊吴大夫，害你白跑一……”
吴桐川打断了夏曲，“那家公司的地址是哪里？”
“啊？”夏曲不知道吴桐川要干嘛，想了半天，终于结结巴巴把地址告诉了对方。
“在那里等我，我尽快赶到。”说完，吴桐川不等夏曲反应过来已经挂断了电话。
夏曲握着手机愣在原地，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入江医生说他要赶过来是要干嘛？？难道他要跳槽跨行业发展？也想到网络游戏公司应聘吗……
……
因为早高峰最恐怖的时段已经过去，加上吴桐川选择走小路而非主干道，所以他只用了30多分钟就驱车赶到那栋办公大楼楼下。
随便把车停在路边之后，吴桐川不顾车可能被警察贴条的风险，向不远处坐在花坛边发呆的夏曲跑去。
听到脚步声，夏曲抬起头，满脸讶异，“吴大夫？您这么匆忙赶过来干嘛？您也赶面试吗？”
吴桐川没空理会夏曲的迟钝，他拉起她的胳膊便向自己的车走去，“现在去或许还赶得上。”
“赶上什么啊？”夏曲觉得胳膊被吴桐川拽得有点疼，但她不舍得挣脱。
吴桐川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夏曲一眼，“自然是剧院的面试，难道你就那么不在意自己的前途？”
夏曲一听也顾不得留恋吴桐川手掌的温度了，忙把自己胳膊挣脱出来，“吴大夫您就别费心了——那剧院和这里正好是地图上的对角线，太远了，绝对赶不上的……而且我已经决定放弃了。”
吴桐川停下脚步，直盯着夏曲的瞳孔，“不要这么轻易就说放弃，以后说不定你会后悔一辈子。”
夏曲咬咬嘴唇，毫不退缩地迎视着吴桐川，“吴大夫，您不明白……如果我现在离开了，万一木耳他出了什么意外，那我才真会后悔一辈子。”
吸了口气，她继续说道，“他昨晚高烧了一夜，在地铁里要不是我用力扶着他，他好几次都站不稳……所以我必须在这里等他，然后陪他一起回家……”
“我先送你去剧院，然后马上回来这里等他，送他回家。这样可以吧。”
听了吴桐川的话，夏曲心中一阵感动，她没想到给人印象冷漠的入江医生居然如此热情体贴，然而她最终还是婉拒了他的好意，“吴大夫，让您费心了……不过还是算了——就算现在让我去面试我也考不上的——心里一直惦记着他，我根本不可能集中注意力……”
吴桐川眉头微皱，目光略显痛惜，“这么在意他？用你的前途来换也心甘情愿？”
夏曲苦笑一下，表情有些无奈，“唉，谁让他是我……我表弟呢……不瞒您说，只要是关于他的事，我就没法放松下来。他要没事还好，但凡有点事我就完全无法冷静下来，一定要看着他安然无恙渡过难关才能安心……”
“值得吗？”吴桐川的声音缓和起来，但却透着不甘与失落。
“我对他，不存在值不值得……”夏曲扭头望向高高的办公大楼，嘴角挂着微笑，“是种责任吧，挣脱不开，也不愿挣脱……吴大夫您一定觉得很可笑，其实说句肉麻的话，只要是为了他，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又何况是区区一个面试机会呢……”
听了夏曲这番话，吴桐川知道她心意已决，自己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她了，于是他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望着夏曲略带歉疚的笑，吴桐川脑海中浮现出齐寂在海上观音脚下对他说的话——“如果吴大夫觉得自己比我更有保护她的资格，那就以行动证明吧……”
……我是有意向你、也向我自己证明对她的感情，只是……她从未想过给我机会……
……
远远看到齐寂从大楼里走出，似乎还在咳嗽，吴桐川不愿他看到自己，于是简单和夏曲告别了一下便转身回到了车里。
隔着车窗，他看着夏曲不顾形象地狂奔到齐寂身旁；看着她关怀备至地又是摸额头又是递水壶；看着她亲昵地挽着齐寂手臂，两人并肩走向一旁的出租车接客站……
发动汽车，吴桐川驾车超过那辆出租车的时候，忍住没有去看车里的两个人。
……
齐寂面试结束一出来，就被夏曲直接拉到了医院打点滴去了。
坐在急诊输液室里，夏曲一边心疼齐寂的病，一边又为他顺利得到了难得的实习机会而高兴。听说下周一齐寂就可以上班了，夏曲开始兴奋地在大脑中勾勒他西服革履的样子。
“周末我陪你买套西服去！还有衬衣、领带、皮鞋……对了木耳，你要不要做个头发？重新设计一下发型？”
齐寂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丝毫不为夏曲的热忱所动，“是去当网游设计师，又不是相亲……”
“再怎么说也是我家木耳的第一次上班，必须好好捯饬捯饬！”夏曲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木耳，要是上班的话，你学校的课怎么办？大一不是课很多嘛？”
齐寂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淡定表情，“已经跟学校那边沟通好了，只要期末考试能通过，平时的考勤可以不把我计入在内。期末考试你知道的，就算我的智商再降低100分也能通过。”
“哇！木耳你好厉害！我也觉得学校对你这种天才学生应该有特殊政策！万一你将来发财了，随随便便就能给学校捐个图书馆、教学楼之类。哎……时间过得好快啊，总觉得我们木耳还小，没想到都已经要工作了……凭木耳的聪明，即使是实习生也一定会令公司前辈们刮目相看的，只要不出什么大错，将来毕业了一定可以留在他们公司……”
“谁说我要留在那家网游公司了……”
“没打算吗！”夏曲非常吃惊，“我刚才还特意上网看了他们公司的资料，好像在业内很厉害啊！木耳你难道不想在大公司里工作？”
齐寂依旧闭着双眼，淡淡说道，“过来实习我只是为了了解一下网游公司的研发过程和内部运营模式，并没打算留下。”
这下夏曲更纳闷了，“这机会多好啊，你才大一他们就找你来实习，说明人家很欣赏你呢……那木耳你将来还要重新找工作吗？”
“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说了你也不明白……”齐寂睁开眼睛看看瓶中液体，一边调整输液速度控制器，一边随口问道，“你就业的事怎么样了？听说3月份A市艺术剧院要公开招聘演员，你以前不是总嚷嚷着想去那家剧院吗？报名了吧？面试准备得如何？”
……木耳这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夏曲故意重新梳理头发，“还、还行吧……虽然已经报了名，但我也知道自己肯定没戏，你想啊，有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要去那剧院呢，我既没关系又不属于出类拔萃的那种……”
“以前你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齐寂狐疑地瞟了夏曲一眼，为她态度的转变感到奇怪。
夏曲心虚地勉强笑笑，“那只是嘴上逞强而已……算了不说我的事儿了，木耳你闭上眼休息休息吧，快中午了，我去买点吃的来……”
目送夏曲急匆匆离开，齐寂眉头微皱，他想了想，然后掏出手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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