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川的语气带有一丝懊恼与无奈。“曹曹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好好招待你,否则她下次去澳门赌场玩儿时就把我母亲带去——让你见笑了,我母亲一直对赌博情有独钟……所以你看,我不能就这么让你离开。”
……啊!!!!!入、入江医生居然挽留我!!!!!虽然是为了他妈妈,可是那样一个生性凉薄的人能主动开口挽留我实属不易啊……上次见他时他分明还那么冷漠!!!!!!
吴桐川的番话令夏曲的所有脑细胞都满血复活了!她无法消化如此巨大的幸福,脑袋里各种思绪纷飞杂乱,嘴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想听你解释一下上次的事。”吴桐川冷静补充道,“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从背后下黑手,我想了解一下其中缘由不算过分吧?”
夏曲的脸须臾间变红了,她羞赧地咬紧嘴唇低下头,真希望能有块神奇橡皮,把推倒入江医生那件超级大糗事从她的人生中擦去。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曹师姐把相亲地点安排在了这家成人用品店里!自行脑补了一下自己和入江医生坐在一堆器具中聊天的场景,夏曲顿时一阵恶寒。
于是她忙抬起头,“不、不过吴大夫,那个……我真的不能再进这家店了,刚才在里面就头晕心悸差点被吓晕……真的太恐怖了,我绝对不想再进去……”
看着夏曲认真又紧张的表情,吴桐川难得地扬了下嘴角,似乎认同了她的话,“好吧,我们去找家咖啡馆。”
“可是师姐这店……”
“不要紧,就暂停营业半天。我会向曹曹解释。”
不远的街道拐角就有家咖啡馆,夏曲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和吴桐川这个令自己心跳加速的男人走了进去。
坐在温暖的咖啡店里,捧着热气氤氲的咖啡杯,夏曲红着脸向吴桐川解释了关于“推倒”的那件糗事。不过碍于面子问题,她对个别心理细节进行了篡改。
“……有个刚上大一的男生向我表白结果被我拒绝了,我不忍心看那孩子一直情绪低沉,就想索性找个男朋友吧,哪怕临时演戏也好,至少能让他快点痊愈,毕竟长痛不如短痛嘛……”
“……师姐告诉我说要想快速找到男朋友,只要直接把对方推倒就行了……那天我正好到医院去、去看望朋友……结果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了师姐的话来,直接被恶灵附体了——当时我心想师姐说的方法好不好用呢?还是应该先找人试试,结果您正好在那儿站着,位置又不错正好背对我……所以我就……”
“吴大夫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过这么说您可能不相信……但当时我脑袋里真的是一片空白,所有动作都好像被隐形人操作着一样……说实话,当是您后背对着我,简直就是引诱人犯罪嘛……”
“当然了我也知道这些都不是借口,把您推倒真是非常抱歉,以后我不会这么莽撞了,一定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再行动……”
听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吴桐川简直哭笑不得。他望着夏曲,一直以来笼罩在周身的冷淡正在不知不觉中融化。“你真的和我生活在同一时代吗?怎么感觉你像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呃,入江医生您还真的差点说对了——不过不是古代,而是二十多年前……
夏曲不敢再看吴桐川,她低头喝了几口咖啡,小心翼翼地诺诺问道,“听师姐说……您、您分手了……”
“是的。很短暂的一段恋情。开始的时候我和她都不够理性,所以没过多久就发现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完全不适合在一起。于是就和平分手了。”吴桐川淡淡解释。
“哦……对了,上次我送您的骨骼模型……扔了吗?”
吴桐川似乎想起了什么特别的事,挑了下眉毛,“那天我有点工作上的烦心事,所以态度可能不太好,希望你别介意。那个模型我搬回家了,放在卧室当衣帽架——每周我家的钟点工都会被吓到一次,屡试不爽。”
听说自己送的礼物不仅没有被扔掉,居然还被吴桐川搬回家发挥了实用功效,夏曲心里一阵欣喜。
“你呢?”吴桐川职业性地询问,“背上的伤愈合得怎么样?”
“完全没有留疤!因为一直在用除疤液,所以一点疤痕都没留,多亏木耳他……呃……”夏曲顿时语塞,生怕吴桐川误会,于是她赶紧改口解释道,“多亏我买了除疤药,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
“那很好。”吴桐川似乎没太介意“口误”的事,很自然地转变了话题,“这么说,你是我表妹的学妹?”
“嗯,在学校经常受到师姐照顾。”
“曹曹从小就是个任性的孩子,可能因为是家族里唯一的女孩,所以被大家宠坏了。不过这孩子关键时刻倒是识大局——不知你参加她的婚礼没有,其实当时的新娘并非曹曹本人。因为出了点意外……”
“那个……”夏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那天的新娘其实是……是我假扮的……”
听说新娘是夏曲假扮的,吴桐川脸上第一次出现不淡定的神色,他仔细打量着夏曲,“是你?怎么一点也不……”
“那天妆很浓……”于是,夏曲开始回忆自己演技全面爆发的那难忘的一天。
不知是吴桐川今天格外“平易近人”不像往日那样充满职业严肃感,还是今天夏曲在成人用品店受了很大刺激所以有点情绪异常,她发现自己面对吴桐川时的紧张感正在逐渐消退,并且越聊越high。
在名流云集的豪华婚礼上假扮新娘;为帮表弟创造清静学习环境,分别扮演“富豪女”、“悲情女”、“剑桥女”,最终成功击退各路花痴女生;开办校草微博,和朋友倒卖表弟私人物品赚钱;超强旺财体质,不仅自己能连中家电大奖,还能在打麻将时帮助朋友的老爸疯狂敛财……
夏曲将生活中各种趣事分享给吴桐川听,那些往事片段幻灯片似的回放在她脑海中,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生活是如此丰富多彩;原来即便失去了最爱的丈夫,自己也可以从木耳和朋友们那里得到快乐和幸福……
望着侃侃而谈的夏曲,吴桐川慢慢察觉到,这个女孩在自己印象中那纸片般单薄的人物形象,不知何时已经鲜活丰满起来。她单纯、可爱,毫无心机,宛如清晨荷叶上的美丽露珠,纯洁无暇,晶莹剔透,任何人都可以一眼将她看透……
最初,她在他印象里是病房里毫无特征的病人家属,是喜欢在住院部走廊里散步打发时间的无聊小女生。后来病人齐寂出院了,她也就从他的视线和脑海中消失了……
再次相遇是在青坝草原酒店的假面舞会上。当时,他邀请她跳舞纯粹是为了应付同事之间的那个无聊游戏。后来面具脱落,在她认出他的瞬间,他也终于灵感突现——自己似乎曾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虽然她的眼睛鼻子都掩藏在面具之下,但她那“傻乎乎”的独特气质……当一个男生走过来将她拉走后,他居然无端地感到一阵失落。当然,那失落感转瞬即逝,因为当时他的心思全在准女友身上……
接下来的相遇居然就在假面舞会的第二天——在草原上看到骑马的她时,他这才终于回忆起,原来她就是那个名叫齐寂的病人的家属……后来,她意外从马上跌落,他眼睁睁看她被马匹拖拽,情况十分危急。就在他打算向她策马狂追的时候,齐寂出现了,并成功将她救起。后来,他在酒店里帮她处理伤口,齐寂就在一旁。当时他已经认定齐寂和她一定是情侣关系。不知为何,齐寂那孩子似乎对他怀有某种不易察觉的敌意,当然,他对那孩子好像也有种既天然又莫名的排斥感……
下一次和她相见是在医院。她居然将一副人体骨架模型送给他当谢礼!当时他就觉得这女孩子一定多少有些精神异常。那次,他告诉她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她眼中的震惊失落和伤感他看得一清二楚。或许,那就是当时的他所希望看到的吧——和女朋友的心灵差异已经初现倪端,他夹在工作和情感中身心疲惫,根本没有闲暇去估计一个小女生的小情感,伤心吧,然后别再来烦我……
再之后的那次邂逅就太暴力、太富有戏剧性了。当时他早已和女朋友分手,那天,他正在电话里向逼婚的母亲解释“准儿媳”为何“不翼而飞”,却突然被人狠狠推下台阶,不仅摔坏了手机,还差点崴伤脚。本来就被母亲追问得心烦意乱,待他回头一看,居然又是那个脑筋不好使的笨蛋女生——于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女生发火。她飞快逃跑了,留下他被护士搀着生闷气……
今天的这次相见同样不乏戏剧性——表妹曹曹软施硬泡逼他来相亲,他没想到地点居然是成人用品店,更没想到对方居然就是把他推下台阶的“凶手”!最初邀请她来喝咖啡纯粹出于好奇——到底是怎样的误会才能让她傻乎乎把别人推下台阶呢?而听了她讲述的缘由,他发现自己一下子被她吸引住了,不只是为她的美丽,不只是为她可爱又真诚的“缺心眼”,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好奇感——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丝毫不与时俱进的人类!对他来说,她仿佛外星人一般令人感到新鲜有趣。
接下来,听她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的故事,他从那些搞笑又狗血的故事里读到了真实的她,活灵活现的她。世界上居然存在如此生动有趣的人,不同于他过去生活中认识的任何人。
……做她的男朋友一定会每天都生活得非常开心吧……
……不过,这样一个有趣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单身……
于是,在夏曲的长篇演讲终于告一段落时,吴桐川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没有男朋友?应该有很多男生喜欢你才对。”
夏曲的脸红被吴桐川看在眼里——说实话,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会脸红的女生了。
她低下头咬咬嘴唇,“倒是有过喜欢我的人,只不过不合适,所以……”
“不合适?性格?”
夏曲面露难色,但还是勉强向吴桐川解释道,“性格倒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身份啦,性别啦这些……”
……性别!
吴桐川心里一惊,不过立刻淡定下来。这年头,这种事情已经不算异常了……
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咖啡,亢奋情绪逐渐平息下来的夏曲察觉到今天自己好像话太多了,简直有点人来疯的嫌疑。她偷偷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于是她决定见好就收,趁着现在入江医生心情不错,还是果断告辞比较稳妥——这样才能确保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留下良好印象,如果再能有些意犹未尽的余味就更好了……
于是,夏曲调整了一下坐姿,“那个……我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耽误了入……吴大夫不少时间吧?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
“哦,对不起,我刚才被你的精彩故事吸引住了,忘了时间。”吴桐川看了看手表,“时间的确不早了,我请你吃午饭。”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然波澜不惊,仿佛在随口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啊?!”夏曲从身体到心理都已经做好了起身告辞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提出共进午餐,她惊喜得如同中了巨奖的彩票迷——狂喜之下,却又必须立刻装模作样,在旁人面前掩盖好真实情感,以免“泄露天机”。
见夏曲表情很“纠结”,吴桐川替她找台阶下,“不好意思是我太冒昧了,因为曹曹之前说让我务必请你吃饭,不过如果你还有别的安排……”
“没有没有!没有别的安排!”夏曲忙解释道。然而刚说完她就后悔起来,觉得自己应该再矜持一点,万一人家入江医生觉得自己是个很随便的女生就完蛋了……
不过吴桐川似乎并没有多想,他表示很荣幸能和夏曲一起吃午餐。这下,夏曲总算放了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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