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殆尽,眼前,除了叶清泠灼灼的目光,在云上依的眼中心上,都已经失去了踪迹。
心里,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好像忐忑不安,有什么东西要破蛹而出,而理智却又在一次又一次地声明——不能够相信,甚至,不能够靠近。
要怎么办?
云上依的指尖微微地蜷起,神色仍旧怔楞。
“依依...”带着忐忑,带着不安,叶清泠的声音变得愈发地小心翼翼起来。
“小舅,我...我,我...”像是卡壳了一样,云上依想好了要出口的言辞,偏偏就在出口的那一刹那,又没有办法接着一气地说下去了。
“如果,如果,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也没有关系,我想要坚持的一切,还是会像我说的那样坚持下去。”叶清泠微微侧目,看着云上依脸上怔楞不定的神色,他的那些慌张,顿时又不见了踪迹,语气也恢复了淡淡然。
但那所谓的坚强与淡淡然,却像是强撑着的气球,也许只是一个轻微的触碰,就会破碎。
语罢,叶清泠的脸上,又渐渐地浮现出了一个令得天下万物都会为之失色的笑靥,但却轻渺得转瞬即逝,再下一秒,见着云上依还是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叶清泠抿紧了唇瓣,也不再说些什么,转过身,直接就离开了。
当叶清泠的背影,都渐渐地在云上依的眼前消失不见,她才终于堪堪回过了神来,而在她回过神来之后的第一反应,却是,好想对叶清泠说刚刚那些话,可以再说一次么?
o(╯□╰)o囧。
叶清泠走开了,秦沫阳他们就自然而然地在云上依怔楞着的时候,向着她走了过来。
“嘿,发啥楞呢?!你小舅给你说啥了?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岑理钰永远是看不懂气氛异常,最喜直言直语的银。
孟彻昔忍住了自己想要扶额的冲动,但却没忍住直接伸出了手,将岑理钰一把拉到了他自己的身边。
文思然左右看看,很是识趣地就退到了边儿上。
眨巴眨巴眼,又眨巴眨巴眼,云上依听见了岑理钰的声音,这才终于恍恍惚惚地回着岑理钰的话道:“啊?”
岑理钰刚想着要再说一遍自己说了些什么,那边孟彻昔就又狠狠地拉了一下她,拉得岑理钰不明就里,直接便转头对着孟彻昔,大声地道:“你拉着我干嘛?!放手!”
孟彻昔各种无奈地张着自己的一双狐狸眼,恨恨地瞪了岑理钰一眼,于是就这么把岑理钰那些原本还要说出来的话,给瞪得弱弱地自个儿咽了回去。
气氛莫名。
云上依微微偏着脑袋,很是无辜地说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吗?”
其他人不语,唯秦沫阳嘴角诡异地噙着一抹笑容,对着云上依回道:“我们没有聊什么,只是在想你小舅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罢了,如果有什么事,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就尽管说,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呐。”
这话听起来,怎么听怎么都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为什么,云上依默默地抖了一抖,随即却是自然而然地转移开了话题道:“走吧,我们现在也该回去了,你看那边灯都关了,再不走等会全关了就看不见了。”
啪——舞台上的灯光,配合着云上依话语的落地,瞬间熄灭。
岑理钰抬头看了看那边已经熄灭了的灯光,又侧回头,瞅了瞅云上依。
云上依:“......”
看出云上依对于之前那个话题的逃避,秦沫阳眸光微闪,眸底翻涌一片却悉数被镇压了下去,他勾起的唇角垂下,又恢复成了那神色淡漠不变的样子,步子微移,便朝向门口处,顿了顿,道:“走吧,也是该回去了。”
孟彻昔配合地扯着岑理钰向前走去。
云上依瞬时也就反应回来,道:“走吧走吧走吧...”
这天的月亮,洒落着并不十分清晰的光芒,带着点点迷蒙,在指引着人归去的方向的同时,也迷惑着人寻不到归去的方向。
光影寂寂之下,他们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学校,消失在街道之上。
叶家的叶清泠和文家的文思悦最近好似又没了之前的意思了,叶清泠明显对着文思悦没有之前那么热乎了——似乎,所有的人,最近都在开始讨论着这个话题,虽然,话题的最开始由谁提出大家都并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所有人八卦的热情。
埃?为什么呢?
对于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人猜中了真相的边缘,也有人,猜测得完全没谱。
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这样的传言满天飞的情况下,文思悦的脸色,一天赛一天地变得难看了起来,几乎让她快要维持不住每天都会出现在她脸上的那种温和的笑容,人也开始不自觉变得暴躁。
最终,秦子茵出现在文思悦的面前,对着文思悦极轻极浅淡地带着怜悯的一笑,成为了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什么意思?!”文思悦伸手拂开了桌子上摆放的东西,看着坐在她面前的秦子茵,神色冷厉地问道。
那漫溢而出的暴躁情绪,不言而喻。
秦子茵唇角边儿上的笑容愈加地深了些,她侧眸看着被文思悦拂开到一边的那些东西,随后,才又抬眼,目光落在文思悦身上,而她那泄露在文思悦眼前的怜悯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收敛起的意思。
“你到底什么意思?!”文思悦的眸光中冷凝欲寒成冰,冰面破开了丝丝不规则的裂痕,那往常温和的样子,此刻,全然不见了踪影。
在这样子的目光之下,秦子茵缓缓地敛去了自己的脸上的笑意和怜悯,变成一派漠然,扯开唇角,淡淡地道:“怎么样,被人这样无视和抛开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吧?思悦姐姐?”
文思悦闭上了眼,手指指尖狠狠地扣上了自己的掌心,沉默,不发一言,良久,才终于睁眼,对着仍旧站在她面前等着的秦子茵,道:“如果只是想要来看什么笑话的,那你大可不必跑这一趟,因为...”
顿了顿,她抬起眼眸,直直地射向秦子茵,接着道:“我是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的!”
她话音里夹带着的坚决,带着诡谲的戾气。
秦子茵这下见着文思悦这样子的表情,却是真真正正地笑了出来,眉目间无限风光流转,终究拧成一片妄佞。
文思悦冷眼瞧着她,眸间的冷凝,渐渐地化开,唇边逸出一丝赤裸裸的嘲讽,对着秦子茵一字一顿地道:“说吧,你到这来,总不可能只是单纯来找我聊天的吧?”
秦子茵微微地挑起了眉梢眼角,所答非问道:“难道只是单纯聊天就不能来了么?思悦姐姐。”
“呵。”文思悦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接着身子便往后倾倒,靠在了椅背之上,一只腿抬起翘在另一只腿上,双手缓缓地环起了自己的手放在胸前,姿态间,表明了一切。
秦子茵唇角的弧度微微变换,面上看起来却还是一派的端然,顿了顿,她才道:“你就没有想过么?思悦姐姐?”
“姐姐?呵,可别这样叫我,我们之间,貌似还没有熟到那个程度,你还是直接说什么事吧,说不准,这样比你现在这般套近乎的效果还要好上一些。”
文思悦现在的的确确是暴躁了,而且还是控制不住地暴躁了,因为若是平常的她,大概在理智的驱使之下,是绝对不会说出来这样直接削人面子的话的。
但,即便是这样的一番话出口,落在了秦子茵的耳边,秦子茵除了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之外,竟是再没有了半点的变换了的颜色。
“想过了的吧?”秦子茵勾起唇角,完美的笑弧绽放,“想要让那些不应该得到某些东西的人,至少该失去一些。”
文思悦的眸光微微闪动,眸底光影流转,又暗暗沉下,仰头,她的眉梢眼角弯弯,道:“即便是这个时候的我,也不是你能够揣测到的。”
言下之意,秦子茵所说的那些揣测的话,都成为了妄断。
只是,听到了这些话的秦子茵,依旧还是那个笑模样,对着文思悦又接着重复了那句话,道:“想过了的吧?”
“......”文思悦直直地盯着秦子茵,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抿紧了唇,却是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是,实际上,只要她没有否认,就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秦子茵的眸中波光粼粼。
“你没有别的事情了么?”盯上了好一会儿,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文思悦忽然就出声如是地说道。
简直,就差没有直接地说要赶人了。
“好好瞧着吧,思悦姐姐,这可不会是最后。”转身前丢下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秦子茵的唇角噙着浅浅淡淡的笑意,终于消失在了文思悦的面前。
留下文思悦神色怔楞地看着桌子上那堆刚刚被自己扫到了桌边上的东西,不言不语不动了好久好久,然后,不知道突然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怎么样的一个画面,她的神色立时就是一变,蓦地,便狠狠地将本来就被扫到了桌边的东西,悉数摔落在地。
叮铃哐啷...
那些细碎而杂错的声响在文思悦的耳边蔓延又渐渐消失,她的眉尖也渐渐由皱紧,而慢慢地平陈铺开,但她握起了的拳头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摊开。
明暗的光影在她的脸上斑驳,她忽然埋下了头,将自己完全沉入了暗影一面,良久良久,都是不曾动弹。
说不清是哪里吹来的一阵风,幽幽地从她的耳侧漫过,掠起几缕发丝,缓缓地顺开。
而另一边,走出去了的秦子茵,却是在离开的时候,转回身,看了一眼那已经快要消失不见的刚刚她去过的那个地方,唇角,极轻极轻地勾出一丝带着蔑然的笑意,最后,又将那些蔑然的情绪完美地收敛了起来,恢复成了一派平和的样子,缓缓提步,继续走开,将那已经变成细小影子的地方,完完全全地丢在了身后。
有花香沁脾,自不远处的街道上漂浮而来,散开成一阵阵的暗香,寻不到出处,找不到归处,点点碎在秦子茵的鼻尖,她微微地阖上了眼眸,唇角的笑意,变得平和,又极为清清淡淡地绽开。
光影暗至,清香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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