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叶笑了，笑得灿烂而妩媚，她俯近身，手指搭上白色的衬衫领。

　　文迪凝视着她，手指不知不觉抚着唇，半眯的眼透出难言的邪气……

　　就在这个时候，宋小叶的手忽然垂下，她站起身，笑看着文迪，“你还是把你的那些故事留在肚里，等着它生蛆吧！”

　　微微一惊，文迪盯着宋小叶的笑脸，似乎是发觉了什么，“真是有意思——叶小姐，你何不坐下来呢？”

　　没有坐下，宋小叶扶着椅背，“要让你失望了，我可没有随便坦胸露背的习惯。”

　　虽然偶尔穿礼服，也有低领，可是在这样一个变态杀手面前暴露，绝不是她的习惯。

　　“不愿意，你可以不露，我这个人很随和，不会勉强别人的——真的，请坐下来，叶小姐。”

　　看了眼文迪，宋小叶慢慢坐下身，却没有说话。

　　文迪笑盈盈地看着她，“你是一位演员，我想你一定是一位演技相当出众的演员，能这样入戏……”

　　宋小叶目光微闪，一时不知文迪在说什么。

　　“让我猜一下，你特意来见我，应该你将出演的是一位变态杀手吧？！”笑得有些古怪，文迪支着下巴，审视着宋小叶。

　　“让我们来重新谈条件吧！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但同样的，我的问题，你也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宋小叶有些惊讶，却仍笑着点头，“很公平！不过，你确定我的回答比那些医用大麻更讨你喜欢？”

　　“嗯哼，”文迪笑起来，“你应该有看到，我现在正在读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一个人被关在监狱里时，总是有很多时间来学习——我很好奇你的心理，为什么要演一个变态杀人狂呢？”

　　眨了下眼，宋小叶笑问：“这是你的第一个问题？”

　　“你可以当作是。”

　　“嗯，好吧！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我知道，当做是想听真话了！”

　　宋小叶弯了弯嘴角，“我不说剧本好，角色有魅力吸引我的这些话，虽然这也是其中之一，但促使我出演这个角色的最大原因，是我认为这个角色可能会给我带来事业的新高潮。就像霍金斯，又或者塞隆……”

　　“汉尼拨！”文迪放声大笑，“我们现在做的可不就是那部电影里的情节——接下来会怎样？我这个变态杀人狂爱上你，然后在逃脱掉后仍偷窥你，倾慕你……”

　　心头骤寒，宋小叶差一点就要打哆嗦了。

　　极力克制惶恐，“那是电影！文迪，我很想知道你在杀人时，是种什么感觉——兴奋？恐惧？很开心？”

　　“你一定有读过关于变态杀手的书！”文迪笑着说，很是肯定。

　　“亲爱的，那些书本上的都只是片面之言，当不得真的。研究变态杀手的心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他们居然说看得清楚明白了——多荒唐可笑！”

　　他望着宋小叶，笑问：“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感觉？兴奋？恐惧？”

　　“这个问题是我先问的，你回答了，我才会回答。”宋小叶盯着他，坚持己见。

　　文迪耸了下肩，“好，我告诉你啊！当我把刀刺进那些女孩的胸口，血溅在脸上，洇湿我的手，我感觉——很温暖。她的血很热，让我一直冰冷的手变得很暖，所以我还想要更多——就那样拥抱着她，我让她的血流淌在我的胸前——啊，或许我该把她的血都放进浴室里，这样，我就能泡在里面了……”

　　咽了下口水，宋小叶只觉得毛骨耸然，“你很满足，因为她们的死亡带给你以前没有过的安宁——你从很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虽然一直掩饰，一直假装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可是却从没有得到过满足……”

　　文迪盯着她的眼睛更亮了，“你说的是我还是你将扮演的那个人？”

　　“你说琼？”宋小叶眨眼。

　　是啊，她说的是文迪还是琼？！

　　“再说说，你为什么要喝血吧！真的像媒体报道的，你相信自己是吸血鬼？”

　　“吸血鬼？有那种东西吗？！”文迪低笑，“为什么要喝掉她们的酒，我想，我是希望她们能和我融为一体吧！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她们——每一个女孩，在杀她们之前，我都会接近她们，了解她们，给她们最想要的爱——我甚至比她们的父母更了解她！除了我，还能有谁有资格完全拥有她们？！”

　　听着文迪到最后已经有些激动的嘶吼，宋小叶不觉抿了抿唇。

　　“我吓到你了？”文迪喘息着，又笑起来，盯着宋小叶的眼神里透出的光芒，让宋小叶只觉手脚发凉。

　　“我之前曾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宋小叶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不怕文迪，可是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是真的有些怕了，因为怕，才会强调不怕。

　　文迪低了下头，笑得很是腼腆，“对不起，我在喜欢的女孩面前总是有些激动。说到哪儿了？叶晓，你为什么不说说你自己？说说现在有什么在困扰着你？是你的过去还是你的未来？”

　　“你这是在问几个问题？”宋小叶笑笑，可被文迪盯着，却没办法说谎。她说过要坦诚以对。

　　“我刚刚和男朋友分手——有一点古怪的分手，甚至我们还没有说过再见，却成了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

　　不自觉地叹息，宋小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当着文迪的面表露真实情绪。但一旦开始说了，她就突然觉得心头一松。

　　“或许是我的错，但事实发展到这一步，真的不是我希望的——突然之间，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连你的母亲，都只是把你当成工具一样生下来，还会有什么人爱你呢？”

　　抬起头，对上文迪温柔的表情，她忽然觉得这个吸血魔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恶。

　　但几乎是立刻的，她觉出不对。

　　她站起身，抓着椅子，“我想，我该走了……”

　　“要走了吗？真是遗憾，我想我们才刚刚开始了解彼此……”文迪摇着头，低声问：“你难道不想知道一个变态杀手，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吗？”

　　宋小叶定住脚步，回头看他。

　　文迪勾起嘴角，笑了，“你叫那个警察出去，我就告诉你。”

　　盯着文迪，宋小叶立刻警醒，“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是他的上司，而且我也不想让他离开。”

　　“你真是不听话啊！”文迪报怨，却道：“那你站近些，我只想说给你一个人听。”

　　宋小叶迟疑，还是松开扶在椅背上的手，向前走近。

　　站在小小窗口前，她垂下的手暗暗紧握成拳，只防文迪突然袭击。

　　文迪呶着嘴，突然双手一撑，坐上了桌子。这个时候，宋小叶才看出，在文迪的双腿脚踝也扣着铁链。

　　“你做什么？”一直站在门口的持枪警察叫起来，大步往这边赶来。

　　宋小叶下意识地扭头看了过去，就在她扭头的瞬间，突觉胸前一紧，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扑，贴在了玻璃墙上。

　　文迪略带喘息的声音传入耳中：“你要记住，所有的变态都是没有感情的……”

　　脸贴在玻璃上，宋小叶上角瞥见文迪反手抓起桌上的铅笔，脑子“嗡”的一声，虽然惊惧到极点，可是身体却是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手撑着玻璃，她极力往外挣，虽然没有挣开文迪揪着她衣服的手，却是上身离开了玻璃，文迪紧揪着她的手也跟着从小窗里露出来。

　　宋小叶一手撑着玻璃，另一只手闪电般探住，捏住了那只手的脉门。

　　脉门被捏，文迪一声轻咦，虽然感觉手上使不出力，可另一只手中的铅笔却重重戳下。

　　身上被揪着的力道一轻，宋小叶就立刻松开撑着玻璃的左手，双手拖住文迪的手臂，重重往外一拽。

　　原本就是坐在桌上，并不方便施力的文迪低呼一声，上半身撞在玻璃墙上，戳过来的铅笔直接戳在了他的腿上。

　　说来繁复，可事情发生其实也不过十秒，从门口赶过来的警察抽出警棍，毫不留情地击在文迪探出窗的手臂上。

　　受此重击，已经使不上力的文迪迫不得已撤手，手却仍是顺势在宋小叶手上抓了一把。

　　惊魂甫定，宋小叶一得回自由，就立刻连退两步。

　　“小姐，你没……”打退文迪的警察才一回头，就听到宋小叶的惊叫。

　　心中警醒，他慌忙闪身，却仍是被文迪探出窗来戳了一铅笔。

　　还好，刚才铅笔在玻璃上戳了下，尖头已经断掉，虽然戳个正着，却没让他受伤。侥是这样，他也吓得不轻，闪身避开窗口，举起警棍狠狠打去。文迪却见机很快，早就退回桌子后面。

　　“妈的，变态佬……”退后几步，警察低下头检查过手臂，发觉并没有受伤才算是松了口气。

　　宋小叶喘息着，也是满心恐惧。可是她却没有转过头去，仍然隔着玻璃，牢牢地盯着文迪。

　　被警察在手臂上连击数下，可是文迪似乎并没有受什么重伤，虽然是从桌子上滚下去的，却很快就爬了起来。

　　爬起身，他抬起头，忽然咧嘴一笑，看着宋小叶，他笑得很是灿烂。

　　抬起手，他把食指放进嘴里，轻轻地吮着……

　　看着染红他嘴唇的那一抹艳色，宋小叶下意识地低头。

　　手背侧面一道抓痕，虽然不是太重，却也见了血。

　　文迪吸吮的——是她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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