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着,宋小叶望着嗫嚅着,却到底没有说话的叶影,平静地道:“其实,我应该感谢你,谢谢你给了我生命——不管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生下我,没有你,都没有我。”
“你、你……”叶影眨了下眼,眼底虽有期盼,可是笑容却带着一丝苦涩,“你肯接受我?”
“不是我接受不接受的问题,不管我接受不接受,那就是事实。”宋小叶很是平静。
当她从300多米的高空一跃而下时,那些曾经困扰她的强烈情绪,就都归于平静。
“来见你,说这些话,是因为那是我该做的——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想见一见我的亲生母亲……”
前世,她曾经那样渴求。却是再历一世,才知道究竟谁才是她的母亲。
“谢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谢谢你,给了我这样的天赋!”她微笑着,“但是,我已经不是那个总是期盼着得到家人认同的小女孩了——之前,是我太过冲动……”
“想清楚了,不管我的生母是谁,到底我是不是因为爱情才出生的,我仍然都还是我,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不会再被那些事困扰,希望你也忘记我之前的失态,不会因为我的失态给你造成困扰……”
宋小叶的话很平静,很淡然,可是就是太平静太淡然,反倒显出那种漠然。
叶影仰起头,眨去涌上的泪意,才看向宋小叶,“你说过让我对你坦白,所以我不会骗你,也不会会自己找借口。小叶,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在宋小叶点头之后,她才继续道:“我的确是出于私心才生下你,也的确是收了钱,丢下你一走了之。但是,我得让你知道,在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爱过宋振峰——虽然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蠢小妞,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还有鲜花钻石哄骗,但我真的曾经爱过他……”
抹了下眼角,叶影笑道:“其实,我没有想到他会给你起名叫‘小叶’的!小叶,小叶影……”
她微笑着,眼底隐有泪光。
曾经,她是多么讨厌别人说什么“小叶影”这样的话,可是现在,她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有些不太喜欢的女孩,满心柔软,除了伤心之外,更多的却是感激。
老天让她又见到了她的“小叶影”,她这样美,这样好,这么像她——看着她,就好像看到她自己年轻时一样——老天爷,她之前怎么居然没有认出,这就是她的女儿呢!
垂下眼帘,宋小叶想想,也勾起了嘴角,“是啊,你们的确曾经相爱过……”
虽然如今爱早已不在,留下来的可能只是对彼此的厌恶,可是她却是他们之间那段情的见证。
是因为看到她,就会想起那段往事,宋振峰才一直回避她?
摇了摇头,宋小叶失笑。
就算是想为父亲对她的一直疏忽找个借口,可是这个借口未免太过文艺腔,太过感性,怎么可能呢!
“谢谢你,虽然我说已经不在乎,但能听到这些真的很好……”
站起身,宋小叶微笑着,“谢谢你,影姐——嗯,我该告辞了……”
“别走——”叶影直觉地伸手,拉住她,“就住下来好吗?只住一晚……”
看着她恳切的面容,宋小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最终,还是无声地点头。
这一晚,宋小叶睡得并不安稳,躺在叶影布置的房间,感觉着身下新铺的丝绸床单的凉滑,鼻息萦绕着薰衣草的芳香,她却怎样都睡不着。
朦胧中,听到门开的声音。下意识的,她就合上了眼,装作已经熟睡了。
叶影的脚步很轻,若不是行动间衣服摩擦的悉索之声,几乎感觉不到她已经走近。
“小叶……”她低低地唤着,见宋小叶没有动静,才坐在床上。
合着双眼,宋小叶却仍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停驻在她的脸上。
她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带着那样难以描述的怜爱。
“对不起啊!妈妈要怎样才能弥补你呢?原谅我让你听到那样的话——真的,当我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时,我也是那样不知所措——我想,你根本就不再需要已经缺席了这么多年的母亲,我的出现甚至可能只会让你伤心、失望……”
“对不起啊,我曾经说出最好不让你知道的话——小叶,妈妈的小叶,对不起啊……”
感觉到脸上的湿意,宋小叶却仍没有张开双眼,只是默默听着叶影的哭泣。
她该怎么做?
立刻就原谅她,抱着她痛哭失声?
或许,皆大欢喜,那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她真的没办法现在就伸出双臂拥抱母亲——或许,她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
宋小叶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推开那扇雕花铁门时,她的脚步微顿,却到底还是没有回头。
在二楼的窗后,叶影默默地望着宋小叶的背影,反手抹了抹眼角,回过头看站在门口的海蒂时,已经是淡然无波。
“帮我订机票,最早一班的航班,我要回国去一趟。”
“影姐,你真的要那么做?”
海蒂很是苦难,虽然说是经纪人,可是因为叶影的强势,她更像是一个助理。
“是,我已经决定了。小叶说,她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我——也应该做些应该做的。”
叶影回到北京时,谁都没有惊动,一个人悄悄地到了汉唐总部。
虽然低调,可是以叶影的知名度,一出现在汉唐,自然是场轰动。
“顾总,能让我见一下林先生吗?我是说叶晓的经纪人林俊业先生——刚才我也和你们的前台说过,我想见林先生。”
热情款待叶影的顾晴有些惊讶,但却没有生气,也是她和林俊业的关系不同,若叶影要见的是别的经纪人,她说不定早就生气了。可是现在,她甚至还贴心地让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离开时还特意吩咐了秘书,不要去打扰。
看着顾晴出了门,林俊业有些别扭地轻咳了一声,“影姐,您是才到的北京?之前都没有听说您……”
“我需要你的帮忙!”叶影直截了当地开口,来找林俊业,她就没打算绕圈子。
比起国内圈里人说句话绕来绕去,等着人猜的风格,她更喜欢欧美的直接。
林俊业眨了下眼,一时猜不出叶影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这位,虽然不在国内发展,可是要论地位,他这个自认已经是老资格的经纪人还真没什么能帮上的,哪怕他已经是汉唐的经纪人经理。
“叶晓很信任你。”叶影沉声说着,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她后来有看过很多关于叶影的报道和资料,在叶影成功上位的背后,总是隐藏这个男人的身影。
挑起眉,林俊业没有说话。
是了,这位世界级的大腕来找他,怎么也不可能和他本人有关系的。但叶晓?
他眨着眼,谨慎地没有询问。
叶影却坦诚以告:“叶晓是我的女儿!”
林俊业张开嘴,看着叶影,有一些惊讶,却又好像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去年的那场暴料里,网上可是有不少开盘设赌,猜叶晓和叶影的关系的。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不过叶晓只当他是在玩笑。
舔了下嘴唇,林俊业迟疑着问:“影姐,我能帮你做什么?”是来警告他不要乱说话?不对,如果只是这个,她根本就不会和他说刚才那些话。
“一场记者招待会。”叶影沉声道,目光紧盯着林俊业,“我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公告我和叶晓的关系——太长时间没在国内,我需要有个人帮我出面处理这些事。”
“公告?”垂下眼帘,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林俊业心里却早转了几个弯。
突然公布母女关系,大概国内的媒体都要吵翻天了。叶晓又要站在风头浪尖上,但,从根本上来说,对叶晓是件好事吧?
五月戛纳亮相,和王子同踏红毯时,叶晓在国内的名气已经丝毫不比一线明星差。哪怕是仍有人没有看过她的作品,可是只有一提“那个未来的王子妃”,很多人都会“啊”的一声。
只是,六月叶晓和乔轩莫名其妙的分手后,有很多“轩昂”攻击她是攀高枝,想做灰姑娘而抛弃了乔轩,这让叶晓多了不少黑粉。甚至不少叶子都发出质疑。
他当时就想做些什么挽回这种书面,可是叶晓却让他什么都不要管。
那现在……
舔着嘴唇,林俊业犹豫了很久,还是沉声道:“对不起,影姐,我不能帮你。”
叶影挑起眉,没有说话,可是那眼神却分明是在问“为什么”。
“这件事关系到叶晓,我不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你召开记者招待会。”林俊业苦笑,“虽然我是叶晓的经纪人,但我必须尊重她,她不同意的事,我不能去做——就是这样!”
为了今后的合作,他不能踩过线了。就像他不能背着叶晓散布“乔轩恋上张悦而劈腿”的谣言一样。
叶影偏着头,忽然就笑了。
看着林俊业,她淡淡道:“你今天让我很失望,叶先生。但,除了失望之外,我又很开心——叶晓有你做经纪人,我也就放心了……”
迎着叶影的目光,林俊业掀起眉,心头涌上一丝古怪的感觉。
难不成,刚才叶影都是在试探他?
没理会林俊业怎么想,叶影微笑道:“我希望,你忘了我今天来找你的事——至少,不要立刻就打电话给叶晓……”
“嗯,影姐,这一点,我不能完全答应你……”
林俊业平淡地答复,在送叶影出门时,表情仍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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