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陆诗雨一个人站在露台上,眼神没有焦点。
外面雨雾蒙蒙,像是拉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纱帘。那个男人的脸,还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也同样,像一个驱散不了的咒语,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回响。
我会回来找你的。
他说,我会回来找你的,和当年的话一模一样。只是变了一张脸。
陆诗雨没有撒谎,她确实是在街角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又或者说,是那个模样的他。但是她隐瞒了,她认得他,并且有很深的渊源这件事情。
她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圣母,只是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
他长得并不像“他”,个子、体型也都也不对,但是她就是一眼认出了他。
陆诗雨手里捏着一根点燃的烟,缓缓吸了一口,吐出发白的烟雾。那个男人,刻在她生命里的那些第一次,就像是斑驳的伤疤,被猛然揭开。
她好不容易已经离开那里,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可是他又一次出现,带着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和似曾相识的气息,搅乱了她的生活。
手里的烟头无意识地戳在栏杆上,木质的扶手立刻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的烫疤。凹凸不平,手感粗糙。
就如同当年,那个男人留在陆诗雨后背上的那一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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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微查了整幢公寓楼的监控录像带。
那个男人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鬼魅。除了在陆诗雨所在的楼层口出现了一次,其他的时候都没有被摄像头拍到。
这一栋公寓的电梯里,是有摄像头的,并且始终在运作。如果他没有乘坐电梯,那么就只能走楼梯上来,但是又怎么会那么巧,在楼梯上,没有遇见任何一个见过他的人。
郑局长看见这个男人的录影带,便感叹了起来:“这个人真的是有本事啊,竟然逃得过那么密集的摄像头,正巧只在陆诗雨的楼道口出现。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就是要去袭击这一层的人吗?”
“等等,”慎微抬起头,直视着郑局长,“正巧?这也太巧了。”
太过于巧合的事情,总是让人生疑。
抽屉上掩饰的血迹,楼道口的监控。
一切都显得真实,却又刻意。
这样的想法几乎在一瞬间让慎微如遭雷击,当年的事再一次从他的记忆里疯狂涌现,那些真实而又明显故意为之的事情,是他少年时期,难以忘记的伤痛。
明晰正在实验室里仔细研究那一小块血迹和皮肤组织,让人将样本带去了市里,做更深一步的检查和DNA比对。
她一出门,就看见慎微消失在楼道口的身影。他……又遇到了什么问题,又要去天台一个人抽烟了吗?
明晰想了一想,还是跟了上去。
慎微喜欢的位置没有变,仍然是距离门最远的那一个角落。他手里捏着烟,尚未点燃,便被明晰从身后夺了下来。
“不是说了不许抽烟吗?”慎微一转身就看见了明晰亮闪闪的眼睛里带着几分佯怒,正不懂不懂盯着他,睫毛忽闪忽闪的。
慎微心念一动,便俯下身抱住了她。
明晰身上的气息干净、清冽,就像桐县春天开满的梨花。她没有绑头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柔软又妩媚。慎微把自己的下巴放在她的肩头,心里荡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慎微,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你忘记我说过,我们要同生共死了吗?”明晰这几天,隐约也知道他的反常是因为什么,轻轻用一只手拍着他的肩头,极尽温柔。
慎微被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柔动作,莫名地弄湿了心。
“明晰,有些事,我还没有准备好告诉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和你好好谈一谈,在那之前,先别问我,好不好?”
明晰乖巧地点头。自从上一回看见他的U盘,明晰就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有多苦。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爱,他有时候隐忍的事情,远远比她能够想象的更多。
他担心她的安全,她也想照顾他的心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做到完完全全没有秘密,他坦言自己有,并且并不打算瞒着她,对她而言就已经很满足。明晰是个简单知足的姑娘,慎微的坦诚,已经比什么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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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微最终没有抽烟,牵着明晰的手慢悠悠地从楼梯下去。
郑局长他们已经在会议室里准备开会讨论这一次入室抢劫案。经过慎微的提醒,他们也不再把这件事当作抢劫案来对待,只是暂时没能给这起案件定性,只能暂且称为一起入室抢劫案。
银幕上投影着陆诗雨的照片、伤势和那个男人在楼道口的一个侧影,以及几段文字说明。这件事没有那么丰富的线索,所以暂时也不能找出什么联系。
慎微带着明晰找了正中间的两个位子坐下,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银幕拍了一张照片。
明晰摊开随身带着的小笔记本,也仔仔细细地写着什么。
郑局长一干人也似是被他们感染,整个会议室的气氛显得很是凝重。
“针对这一次的案件,慎教授,你有什么想要告诉大家的吗?”郑局长点了慎微的名,全体警员也满含着期待的目光看着慎微。却不料慎微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有的话会及时告诉大家。”
明晰见他这装腔作势的一套,暗暗笑了一声,没有戳穿他。
那些警员也没有露出太过失望或是责备的表情,上一回陈立斌的案子,慎教授也说是没有头绪,可是后来,不也给了他们惊喜的答案吗?
他们对慎微,已经有了超越郑局长的信任程度,那些警员们,直觉性地认为,慎微说的话,不会有错,就像盲目崇拜的小粉丝们。
慎微暗自叹了口气,会议一结束就带着明晰走出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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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慎微觉得奇怪,明晰也这样觉得。
那一天在陆诗雨的家里看到的一切,明晰至今仍然觉得怪怪的,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就是不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家里应该有的情况。
但是一回到慎微的房子,明晰就知道了。
那一间房子里,有太多男人生活过的痕迹。墙壁上半旧的劳斯莱斯招贴画,厨房架子上的烟灰缸,还有完全无次序摆放的各种调味品罐和热水壶。
一个女生,尽管有可能粗心、抽烟、爱车,但同时处于一个女生身上的可能性也极低。而陆诗雨的外貌,清秀恬淡,一看就是知书识礼的大家女孩儿。
“慎微,”明晰喊住正想要去厨房给她倒水的慎微,“我终于知道陆诗雨的房间有什么地方奇怪了,她那里,应该生活着,或者是曾经生活过一个男人。”
慎微挑了挑眉:“这个我知道,还有呢?”
明晰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你知道?你知道怎么不早告诉我?”
慎微淡淡一笑,走进厨房端来一杯纯净水:“就是要锻炼你啊,我要是直接告诉你那多没劲,是吧?”
明晰气得想要咬他,还是忍了下来,坐在沙发上龇牙咧嘴的。
慎微一看就乐了,伸出手摸了摸她软绵绵的发丝,把杯子递到她嘴边。明晰还憋着一口气,哪里肯喝他的水,头一歪就躲一边去了。
慎微也不在意,绕到沙发前面来坐下,自己抿了一口水。
“喂,”明晰憋不住,还是挪了过来,戳了戳慎微的大腿,“你是怎么知道的?”
慎微一脸的倨傲,就差写着“看吧你还是要问我吧”这样的字在自己的额头上了,但是明晰一拉下脸,他还是嬉皮笑脸地凑过来了:“是这样的,我告诉你。我在见到陆诗雨的第一面,就知道她在说谎,她不仅认识那个男人,还和他很熟。”
“你这都能看出来?”明晰抬着头,眼睛亮亮的看着慎微。
“嗯,陆诗雨的房间里,到处都是男人生活的痕迹,我一走进去就感觉到了。那你呢?明晰,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明晰有些得意地扬了一扬下巴,接触到他略带调侃的眼神以后又蔫蔫地低下了头:“其实我就是从厨房里的烟灰缸啊,调味品的摆放和墙上的画这些感觉出来的。”
“调味品?”慎微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
“对啊,怎么了?”
“我跟物业了解过,陆诗雨连天然气费都没有交过。他们一直以为她在家不会做饭,那又怎么会有调味品?”
明晰听了,也是一震。
隐瞒自己与那个男人的相识,隐瞒家里有个男人存在的事实,从来不下厨家里却有调味品。陆诗雨身上的疑点太多,这个女人背后的秘密也太多。
虽然这可以解释为是陆诗雨的隐私不愿意暴露在人前,但是无论是慎微,还是明晰,隐约都察觉到,一定不仅仅是这样的原因。
慎微想了一想,觉得有必要去找陆诗雨谈一谈。明晰也赞成,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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