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旖旎的气氛,渐渐消散开来,剩下的,只有郁闷的沉寂。
眼见贺煜抽完了一根烟,李晓彤便也开始下床,就那样用丝被裹住身子,直走到他的身边,先是随着他目光朝落地窗外静视片刻,随即缓缓地道出,“早些日子,筠筠跟我说有个叫凌语芊的女人看中你,妄想勾引你,我当时只是一笑置之,凌语芊我见过,直觉告诉我,她不是那种人。直到贺爷爷寿宴那天,我无意中看到她约会你,这才意识到自己向来自信的直觉,这次竟然错了!当然,我并没因此彻底慌乱,你是那么的优秀能干,那么的完美迷人,注定会受到各种倾慕追逐的目光,我阻止不了外面那些女人暗恋甚至勾引你,但我能选择相信你,然而事实证明,我又一次高估了自己!”
说到最后,李晓彤情绪渐渐愤慨起来,嗓音不再如黄莺般娇柔,而是变得像只愤怒的小鸟。
贺煜还是半声不吭,脑海浮起了那天夜晚的情景,她喝得酩酊大醉,痛苦异常,她一直缠着自己,说了很多话,直到凌晨三点多。自己得以脱身后,马上跑去颐园对面马路的亭子,可惜那儿已人去亭空。
终于,他明白过来了,其实,敏锐如他又怎会没猜到她的异样心思,只不过,他一直没深一层地去探究,如今,是不得不!
他心中没有愧疚,没羞恼,没怜惜,也无自豪,反而,暗黑的眸子闪过一抹嘲弄的神色。
瞧着他高深莫测、没半点柔情的模样,李晓彤心情在呈直线下坠,简直跌入了谷底。悲伤,沮丧,哀痛,忿恨等,各种各样的情潮顷刻全涌上了心头,自小养成的那股傲气,让她这样说了出来,“煜,我爱你,但我也有我的尊严和骄傲,我爱的男人,我会付出全部的精力,因此,他也必须专心一意地对我,少一分也不行!”
贺煜缄默依旧,整个神态依然难以看懂,难以琢磨。
李晓彤怀着满腔悲痛和忿然,留下了最后一段话,“两个礼拜前,院长跟我说过一件事,他这个月即将到欧洲各地参加研讨交流会,为期两个月,他钦点了我同行,他说,这次的欧洲之旅,无论对我的学识、经验、阅历或前途,都将起到极其重要的意义,我迟迟没有给他答复,是因为我舍不得与你分别这么久,如今,我想我知道怎么做了!”
话毕,她扭头,回到床前,拣起散落于床的衣服一一穿好,而后,哀痛的眸重返他身上,定定注视着他,约有一分钟之久,终于夺门而去。
关门声巨响,几乎地动山摇,房内的东西或轻或重地遭到波动,落地窗前的高大人影却丝毫没受影响,俨如一座雕像,昂然傲立着。许久,他才回过神来,鹰眸不知所思地左右环视,走去拿起手机,拨通一组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未能接通,请稍后再试。”
于是,他改为拨到办公室,低沉的嗓音刻意装出来的漫不经心,吩咐道,“李秘书,帮我转接一下凌语芊。”
电话里,先是传来李秘书愕然的停顿,很快,她恭敬地道,“好,总经理您稍等。”
结果,只是毫不间断的音乐电话,他根本接不到想听的那个嗓音。
他挂断电话,脸色变得更沉,表情更高深莫测,一会,穿好衣服,漠然离去,留下房内那些浪漫的布置,空寂而安静……
傍晚,夕阳西下。
凌语芊背靠墙壁,静静坐在窗台上,双腿伸直并拢,两只脚上,依然包着洁白的纱布。
她头略微往外侧,眼神迷离而惘然,出神地看着窗外。
隔着一层玻璃看日落,看金光笼罩下的万物,突然多了一份飘渺空灵的感觉,显得更唯美,更迷人,一切仿佛都是梦,让人直想深深扎在这安宁恬静的梦里,永远不出来,也就永远不会痛。
振峯中午离开后,再没出现过,但都有打电话给她,中午还安排了住房部的女同事送餐过来,公关部与住房部平日工作本就密切,正好,凌语芊与这个送饭的女同事认识。
女同事的神态,关心中带着疑惑,凌语芊则只客套地应了两句,没多加表露自己的情感,自然也就满足不了女同事的好奇心。
午饭的时候,她胃口出奇的好,不但吃光整个便当,连饭后甜点和饭后水果也一扫而尽,结果,她接到了女同事诧异的目光。
她清楚女同事在震惊什么,凭自己这纤弱的身子,加上有伤在身,一般来说对餐食都是应付几口,哪有人像自己这样,像个饿鬼投胎。
对女同事的诧异,她回以淡淡一笑,还有道谢,顺便委托女同事帮她移到这个大约两平方米大的窗台上,然后女同事去忙了,她则一直呆到现在。
脚的伤口还在痛,她心情却已经平静了许多,回想上午的情况,忽觉自己好傻,好可怜,可悲。自己当时就那样理智全无地疯狂奔跑,万一……自己摔得严重一些,来个半身不遂,自己如何向父母交代,如何向妹妹交代,如何……跟自己交代!
特别专属的总统套房,更奢华、高贵、温馨、甜蜜,主卧室里摆满鲜花和香槟,非常浪漫梦幻,还有那对亲密缠绵的人影……每一样,都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令人心碎,然而又怎样!他已不再是天佑,他是贺煜,一个只当自己是个陌路人的男人!
所以,自己难过伤心绝望崩溃甚至满身是伤又如何?!他不会知晓,他依然在那间精心布置的房间里,与他“喜欢”的人沉沦,极尽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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