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琳没想到浅曦会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这孩子一向都乖得像个兔子，纵是偶尔拿了牙齿咬人，也会让人觉得是那人把她给惹急了忍无可忍才会如此，但是这回……

　　李琳琳还没做什么呢，她就已经把牙都亮出来了。

　　浅曦不在意地笑笑:“我跟云波哥关系还算不错，他那么多年的郁闷是看在眼里的。就算没这层关系，我和李琳琳就是一本子烂账，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无非是她越倒霉，我就越高兴。”

　　浅曦的回答很是坦率，这反而消除了岳琳那儿有可能对她印象改观的可能性。谁都有忍无可忍的时候，谁都有不容人触碰的逆鳞。

　　李琳琳在自己没见着的时候，怕是已经惹了浅曦不知道多少次，所以现在，哪怕只是听到她的名字，兔子都会忍不住露出牙齿来。

　　“你愿意帮我，我很感激，但这事我还要再想想，毕竟那孩子知道这件事的打击已经很大了，还要难为她的话，我怕……”

　　“没关系，阿姨可以慢慢想。只是别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就好。”

　　之前的话？之前哪些？

　　岳琳的楞神也只有一秒，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

　　就是李云波和蒋善芳，李琳琳同她之间的对比而已，几乎完全相同的处境，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处置风格。

　　但是要让岳琳跟蒋善芳一样也实在太难为她了，就算她因为这个失落了二十多年还是那么困难。

　　说到底，她们两个根本就是不同类型的人。

　　“我再想想吧，”到最后，岳琳能给出的依然只有这个答案。

　　“没关系，”浅曦也依然这么说。

　　其实岳琳犹豫一下更好，犹豫代表了会认真去思考，会提前预想那些她可能遇到的矛盾与困难，只要她想通了，想明白了，认为自己能够做的到的时候再答应，那就是真的可以，不用再担心她什么。

　　所以浅曦一点儿没有催促的意思，但放任不管的话，时间拖得太长会出意外也说不定。

　　小小的催化一下，应该不算使坏吧。

　　这个作为催化剂的人，自然只能是李云波。他是岳琳在这个世界上最看重的两个人之一，如果他都已经表明了态度，明确了心中多年的憎恶。岳琳若是还能忍，也就枉称生母了。

　　李云波接到电话时的语气并不轻松，他和浅曦的关系算是身处同一战壕，不像在长辈面前，多少还需要遮掩下，所以电话一接通，满满的疲惫扑面而来。

　　浅曦完全没有准备，险些被吓到。

　　“你怎么了？这才几天没联系就这幅样子。”浅曦的确相当惊讶，照理说李云波这段时间不说春风得意，起码也该有多年心愿终得实现的满足感，怎么反而不如之前精神了。

　　“还能为什么，有人太能折腾，我压不住了呗，”李云波揉了几下眉心，沉声道:“这会儿比昨天好多了，忽然说什么琳琳失踪爸也不管，差点要跟我拼命的架势，幸好我跑的快，这会儿还住在酒店里头的。”

　　画面感好强的样子，浅曦随便想了下就觉得李云波这时候还活着也真怪难为他的。

　　“那现在呢？李琳琳已经被李叔叔接回去了，她应该消停了吧。”

　　“刚跟家里联系说是好点了，就是她住的那屋子被砸了个稀烂，已经不能住了，暂时住客房里的。”

　　“她还没疯嘛，李叔叔知道这事了？”

　　“没让他们跟爸说，她那房间里也有不少好东西，一下子全毁了连我都心疼，别去烦他了。”

　　“呵呵，就怕你不说，她也能让别人通知到。”

　　“那就是她的事了，她觉得这样还好，就这么干呗，谁也管不了。”

　　蒋善芳在家里撒泼这事的确是做给李文华看的，为了表达她对于丈夫放任女儿不管的愤怒。之所以说她理智仍在，在于她砸了自己的屋子，却对那间让她生气的人的房间视而不见。

　　因为她的目的只是想让李文华清楚她的愤怒，并引起重视来而已。她并不想真的激怒李文华，那间房间里有一些不许任何人碰的东西，如果损毁，蒋善芳自认承受不起那样的怒火。

　　这个决定看似很聪明，既有可能达到目的，又没有触碰到别人的底线，但如果跟当年的事联系起来，就会发现蒋善芳的行为与其说是聪明，不如说是信心的缺失。

　　她当年可是敢冲到岳琳的产房里抱走孩子还无论如何都不还回去的人，最后又使计谋把孩子和丈夫一起夺走的人。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和抢来的丈夫和孩子相安无事的生活了好多年，反而是被夺走所有物的人，孤苦无依的流落异国，连相见亦是难事。

　　而现在呢？连那些极有可能是当年的失败者留下来的东西她都害怕去动了，所有人从始至终是站在蒋善芳那边的，心里一定少不了叹息。

　　蒋善芳的心里现在一定相当矛盾，一方面对岳琳的仇恨毋庸置疑，所以她需要发泄，一方面又是对未来的恐惧，所以她哪怕在发泄的时候，也给自己留了后路。

　　她心中的天平本就没定，在这种矛盾的当口又是最易冲动的，说不定遇上什么小事一激，其中一边就能完全压倒另外一边。

　　“好好睡一觉养精神，完了去奉献一下如何？”

　　“奉献？”李云波不解，“什么意思。”

　　“帮人做决定，蒋善芳和你妈妈，她们两个现在都需要。”

　　李云波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她已经有想法了嘛，之前我什么都没敢提，也就是我爸希望什么就帮忙劝着点。”

　　“我知道，你要当好儿子嘛，给阿姨留下坏印象就不好了。恶人就我来做呗，所幸做的还算顺利，没把我当成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只是还犹豫着，能打强心剂的人除了你想不出来还有其他什么人了。”

　　“……”李云波无语了一小下:“我这不是很久没跟我妈见面了嘛，哪能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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