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李琳琳了。

　　几乎不用再多考虑，李文华就在心中认定了这个答案。

　　痛心是有的，但最近一段时间的反复失望终于算是给心脏磨出了厚厚的茧子，心肠硬了，痛的感觉也是顿顿的。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这个打小跟在自己身边，一天一天看着长大的女儿到底还有多少没被他发现的样子，她到底可以做到什么程度，自己到底又能失望到什么程度。

　　浅曦先前就一直在病房外头，估摸着里边气氛差不多了才进来。

　　穆爸爸和穆妈妈的样子就是不好去打扰的，浅曦很识趣地在一旁观察了一下，最后还是按原计划找了岳琳，但也是偷偷上前，做了一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手势。

　　岳琳见到浅曦感觉跟见到救星差不多，满眼的求助神色，浅曦便是个真不知道前因的人此时差不多也该会意，忙叫人把穆家爸妈扶到小屋子先去休息，请医生过来检查下身体有无大碍，这头又另外准备了个房间邀请李文华和岳琳过去，房门一关也好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李文华一进门就阴沉着脸不说话，以他的本心绝对是不想把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丢脸不说，浅曦看样子还是不知道内情的，这下要是知道了…。

　　一个好朋友直接被害死，另外一个好朋友被害得半死，在这种状况下，她对李琳琳产生怎样的想法都不会让人觉得过分。

　　可人已经被岳琳带进来了，再说岳琳对这个半大孩子的依赖真不止一星半点，左右浅曦迟早得知道，现在听了，看在岳琳的面子上说不定还不会立时惊怒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我刚进来都被吓到了，”浅曦的右手放在胸口位置上，心有余悸地道。

　　岳琳这时候反倒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磨蹭着把浅曦拉到一边坐下来，想了想才开口：“小曦啊，这事儿，阿姨跟你说了，你可一定得冷静点。你李叔叔，李叔叔会处理好的，放心啊。”

　　“到底什么事儿啊？”浅曦作势想了想方才的情景，试探道：“跟穆阿姨，不对，难道是跟穆涵有关系？”

　　岳琳愣了一下，勉强地点点头：“恩，是关于穆涵那孩子的事儿。”

　　浅曦强笑了一下，摆摆手：“穆涵的啊，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不是医生告诉我说他的身体又不好了，我都受的住。”

　　就怕你受不住。

　　李文华看岳琳犹犹豫豫的怎么都说不出口，干脆让她到一边，安抚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也是受害者，还是我来讲吧。”

　　浅曦脸上的疑惑更甚，显然没明白怎么到了李文华嘴里，岳琳就成了受害者。

　　不过她也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李文华对她倒是一点儿没隐瞒，甚至连之前李琳琳害蒋晓云的事儿也一并说了出来。

　　不出他所料，在听有关蒋晓云的事情时，浅曦除了表情阴沉些看不出来什么，显然是早就已经知道的。但后来又扯出穆涵，知道了穆涵的事情也是李琳琳所为，并且是为了害李云波，穆涵只是被误伤的时候，浅曦先是不能置信，再这之后竟然一下子笑了出来。

　　“李叔叔你别开玩笑了，”浅曦的眼睛雾蒙蒙的泛着水汽，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有几分牵强：“你说的这还是人吗？”

　　浅曦抬手指着岳琳冲着李文华道：“您要告诉我她想岳琳阿姨去死，我可能会相信。因为她是陌生人，还是一个一出现就毁了她的家的陌生人。但是云波哥不可能，他们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亲兄妹啊！云波哥还帮她隐瞒那么大的事情，还帮她善后，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浅曦的不能置信何尝不是李文华心中最痛心的地方，李云波虽然不是同李琳琳一母所生，两人到底是做了那么些年的亲兄妹。

　　真论起来，李云波也没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甚至在最关键的时刻拉了一把。

　　后来……

　　就算感情被磨没了吧，总不至于生出那么凶狠的恨意来吧，恨到非得要杀了他不可。

　　李文华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既然是穆阿姨他们查出来的，应该不会有错，”浅曦又道：“他们不是会随意开口的人，一定是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吧。”

　　“怪我……怪我把人想的太简单，也太漂亮，我都不知道，原来一个跟心狠起来，能到这样的程度！”

　　浅曦忽然变得咬牙切齿，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管她那么多呢！她既然敢做，就别怪我不饶她！”

　　浅曦扔下这句状似宣告的话，也不跟岳琳跟李文华打招呼了，照直对着门就冲了出去。

　　岳琳在拦人时一时有些犹豫，再一看人已经是走的远了，还想追的时候发现，年轻人诚心想要离开根本不是她这个年纪还能撵上的，无奈之下只好退了回来，求助地看着李文华。

　　“文华，你看小曦这……她是要干什么去啊，她是要去找琳琳麻烦？”

　　“她现在在监狱，再没有比那儿更安全的地方了，”李文华收回目光，声音异常冷淡。

　　监狱那地方，成了心想折磨谁，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多的是，可听李文华现在的意思，竟然是只要能活着就不管了。

　　大约是脸上的疑惑表现得太过明显，李文华苦笑着解释，“我是真拿她没办法了。而且你刚刚也看见了，浅曦听到还觉得有些诧异，还说了不可能，我呢？竟然觉得是顺理成章的事。”

　　“我的女儿又想杀人啊！我竟然觉得顺理成章，”李文华说着说着捂住脸，似是无颜面对。

　　“文华……”

　　李文华终于卸下了强装的镇定，露出脆弱的一面，同时，竟也隐隐生出再挣扎一下的念头。

　　再查一下吧，说不定再查一下，就会有其她发现呢？

　　这个念头一旦生成，很快就似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他终是下了决心。

　　“李宅出去得通话也不一定就是琳琳，我，我还是找人再查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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