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曦本来就处在将将清醒边缘的位置，脑袋被揉了两下又糊了，觉得该知道的好像已经知道的差不多，再没什么能问的。

　　至于待会斯凯尔到底要怎么跟李文华说，李文华知道了又有什么反应，她心里期待着，却对于亲眼见证此事没了多少念想。

　　刚刚那事实在把她吓得有点怕了，万一揭晓真相的时候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但穆涵这次却跟瞧不出来似的，对浅曦磨磨蹭蹭的敷衍态度视而不见，耐心的等她“收拾”好东西，赶紧一块儿过去看戏。

　　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实在没有再能磨蹭的了，浅曦呐呐地提起小拎包，声音也是无精打采的没精神：“走吧，我收拾好了。”

　　因为要出门，头发重新梳得妥妥帖帖的，穆涵的手自然不好又放她脑袋上去，便只在肩上拍了拍，状似安慰地道：“待会儿我们就在监控室里看，不出门，放心好了，就我们两个，没有别的人在的。”

　　浅曦小小的忐忑因为这句话忽然就平复下来。

　　不被打扰的安静密闭的环境，只有可以信赖的人在身边，这个样子去见证一件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事情的话，好像也不是那样不能接受。

　　“那就走吧，不然那边都开始了我们还没过去。”

　　“恩。”

　　两人又是手挽着手，如前天一样大大方方的从走廊处经过，穿过静候在走廊出口处的少男少女之中，往专门备好的监控室走去。

　　“今天的人，感觉比上回还要更多一些。”

　　“此消彼长，自然就多了。”

　　浅曦略一寻思也就明白过来。

　　今天是最后的机会，哪怕某些人在聚会结束之后不会着急离开，他们接下去的行踪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打听得到的。想抓住机会的人多，前来碰运气的人也就多了。

　　反之，两天从早到晚的歌舞升平，能混到一定地位的人年龄大都又不小，吃不消的人不在少数，最后的一天可能也就晚上会来暖个场，再让他们待上一天也够难为的。

　　两相对比下来，可不就是此消彼长嘛。

　　“这么守着，真能成？我怎么就觉得不靠谱呢，”浅曦摇头表示不解，在大多数情况下，作为陌生人把姿态放得越低反而越容易被人看轻，适得其反的占绝大多数。

　　“每个人对成功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自己觉得值得就好。”穆涵脚下不停，却是挺认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噗~说得也是，我管人家那么多做什么。”

　　有了这么一段小小的插曲，浅曦算是彻底醒过神来，对“看现场”这件事也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怕了。

　　“斯凯尔那边怎么样了？我们现在过去能赶上不？”

　　穆涵低头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依然是静悄悄的连条信息都没有，遂摇头道：“不急，还没开始，见到人了的话会发消息过来的。”

　　“哦。”

　　斯凯尔这会儿的确是没见到李文华，他早早就在那儿待着，硬着头皮没走，反而是李文华，在门外犹豫上了。

　　进去？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离开？

　　老实说，今天这场会面还是李文华主动邀约的，他从旁人嘴里零零碎碎的打听到一些事，心里怎么都放不下，一定要找到斯凯尔确认才行。

　　斯凯尔一开始并不情愿，只是碍于那天由穆家彼此介绍后的熟识不好生硬回绝而已。李文华揪准了他这点尴尬，好说歹说的要把人给叫出来面对面，斯凯尔拗不过，只得“很不情愿”的同意了。

　　结果临了了，不情愿的人先来，邀约那人反倒是犹豫得不行。紧闭的门就好像潘多拉的盒子，内里阴郁萦绕，一旦开启，便是万劫不复。

　　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怎么还不进来？”斯凯尔在里边等得也是不耐烦了，他一开始的确不怎么想见李文华，但来都来了，也是认命了的。

　　他这儿倒是没出现类似于气势再而衰三而竭的状况，反而是越积越多，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脑子一热，竟是推开门自己出去找人去了。

　　门一打开，自是跟守在门口的李文华撞了个正着。

　　“哎，李叔叔你来了？”

　　“啊！”李文华忙把头抬起来，腰背挺直，一点儿不想被人发现方才的犹豫和踌躇，应声道：“比约定时间晚了点，抱歉，那边遇上几个老朋友多聊了几句。”

　　“没关系，那我们就在这儿说？”斯凯尔的手往走廊上指了一下。

　　穆涵在监控里看得一乐，摇头笑道：“斯凯尔这人就是心思不放在跟人打交道上，不过光凭天赋应付今天的场面也够了。”

　　果然，斯凯尔那么一随便，李文华立马就不淡定了，他要问的那是大事，怎么能在随时可能过人的走廊里面说。

　　“还是进去吧，哪有在走道上说事情的。”

　　斯凯尔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心里也放心不少。他刚才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真让他在走廊里说话，一直只对着李文华还好，要忽然又冒出个什么人来，装得再好也得立马破功。

　　“斯凯尔，你喜欢那些，”李文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拿手随便比划了一下：“大概有多长时间了。”

　　“没关心，您不用说的那么隐晦，一般人的确不怎么能接受这些。我是大小就喜欢，不觉得排斥，只不过别人都不喜欢的话，我离人家远点不要讨嫌也就好了。”

　　“没有没有，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李文华连连摆手，他适才的问话的确有些唐突，斯凯尔又微微曲解了一下，已经可以被称作失礼，只好先解释这头的误会：“我也就是好奇，以前没接触过这些。”

　　“哈~”斯凯尔打了个哈哈，还是不愿多说什么：“这东西您以前没接触过真理解不了，您就直说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吧。”

　　“哦，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想再问问你。”

　　关于接下来的一段，李文华预先是反复想了好几个来回，确定该是没有什么问题才开口，只是话到嘴边，对着人到底是不如自个儿一个人说的时候自在，弯弯绕的话加了不少，好在斯凯尔也晓得他想知道的重点在哪儿，否则真有可能直接听晕过去。

　　“您说那天我找您女儿说话啊，这，这，”斯凯尔刚刚还云淡风轻的脸忽然就尴尬起来，手脚没处放似的局促着，嘴里“这”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琳琳长得漂亮，老远就看见她了，想多说会儿话。李叔叔您要是不喜欢我这样，以后我注意，再不靠近她了。”

　　欲盖弥彰这个成语的出处大概也没有此时这般贴切，斯凯尔的表情明明白白的有事不想说，而这个不想说的内容，八成就是李文华今天谈话的目的。

　　乱七八糟的找了个理由，斯凯尔是真的一秒都不想多待了，又是胡乱的道了个歉，转身就想走。

　　这也是排好了的部分，他离开的时候还特意从李文华身边绕过去一点儿，方便人家伸手就能拽住。

　　果然，他才做出个动作，身子略前倾，脚都还没迈出去，李文华的手下意识地就伸出去了。

　　“你们太坏了…”浅曦小小声的抱怨一句，“要不要算得这么精啊。”

　　“不然你以为要让跟我爸妈一个段数的人上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穆涵一脸的你太天真：“就安排成这样，我都怕斯凯尔关键时刻掉链子叫李叔叔瞧出来，这可是大事，他心里慌归慌，过后一想觉得不对了咱们麻烦也不小。”

　　“说的也是啊，李叔叔动真气的话，”浅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其实还是很吓人的。”

　　“所以啊，而且咱们又没骗他，只是怕正经说事的时候他不信而已。”

　　听来有点好笑，撒了一堆谎，最后的目的是给人说实话，浅曦揉了揉脸，觉得头忽然好痛。

　　穆涵把她拉到一边坐下揉脑袋，嘴上劝道：“说了看戏你就看戏，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把自己给愁上了。”

　　“我就是觉得刚开始就那么纠结，待会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像是应验浅曦这句话似的，场面很快就进入纠缠期。

　　拽住人的衣服别说对上李文华这样的身份，就是个普通人都算不得礼貌，斯凯尔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没想到李文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除了意外，眼中似乎还掺杂了惊惧，仿佛拽衣服的动作只是开头，接下来李文华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

　　李文华自个儿也有些意外，自己怎么会忽然那么冲动，但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先失礼自然该他道歉，结果眼睛一抬，跟斯凯尔的目光一对上，话就整个堵在了嗓子眼里。

　　斯凯尔这是什么表情？自己的行为是有些过分，但说到底也就是扯了下衣角而已，吃惊可能会有，可瞧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自己手上攥了把刀，想把人给扯回来要他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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