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暖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自己身处在一片温暖之中,仿若沉浸在灿烂阳光照射下的平静海水里,让她沉溺着,享受着,舒服的好似一只慵懒的猫咪。
可以伸脚,可以蹬腿,身子漂浮在半空中,整个人极度放松,在这样温暖的环境里玩的不亦乐乎,连心脏的每次跳动都是暖洋洋的,恨不得咧嘴发出舒服的呻吟声,她心里碎碎念叨着天堂不过如此。
温暖美好,倍感舒心。
忽然,一道光出现在眼前,有那么一咪咪点的刺眼,她眯着眼睛还未做出反应,迎接她的则是不可遏止的惊涛骇浪,打破了这平静的海洋,她爬啊爬啊,游啊游,顺着光线,一点点地努力,一点点地挣扎。
舍不得这里,想永远留在这里。
“加把劲,孩子快出来了。”
安小暖很纳闷自己为何会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禁觉得好笑,她这辈子太失败了,难道上帝打算将她从刚才的天堂拉到地狱去,可是她这辈子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做人……倒是凄惨了一点。父死母伤,男友背叛……哎,想着都眼泪汪汪。
难道是临死前产生了幻听?她貌似晚上加班回家,然后……莫名其妙地晕了过去。
折腾了好一会儿,安小暖便觉得有人伸手抓她,干什么呀,走开,走开……她才不想离开这天堂般的地方呢,生活那么艰辛,上班那么辛苦,就让她一直留在这里,最好了,周身无比欢愉。
很明显,抗议无效,几次之后,便让她完全离开了那温暖海洋般的环境。虽然不情愿却也没有办法。
可是……为什么啊?还没等安小暖反应过来,她便觉得自己的小屁股蛋儿被人用力地拍了两下,本想着出声抗议表示不满,谁知道脱口而出的竟然是“哇”的一声,接下来便是控制不住地哇哇大哭,悲惨洪亮,抑扬顿挫,瞧这嗓门儿,就知道是未来女高音的典型苗子。
“来,看一眼,是个女孩。”安小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眼前还看不真切,只能不停地蹬腿儿,不停地哭。
凭什么啊,死就死了呗,好歹混不上寿终正寝,也得来个死得安稳吧。
这边手舞足蹈地还未用抗议表达出此刻愤怒的心情,那边就被人吧唧地丢在了柔软的毯子上,好像是丢娴熟的小鸡仔儿,技术水平绝对A加!一看就知道没少干这事儿!
“妈,若兰生了!是个闺女!我当爹了!我当爹了!”欣喜若狂的声音传来。安小暖觉得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只是她顾不得多想,因为她冷的要死啊,刚才还觉得温暖,舒服得不行,这会儿却冻的要死了。
“啥?闺女?闺女好,你大哥、二哥都生个小子,咱家就缺闺女!哪呢?妈去帮着洗洗。”话音刚落,安小暖就觉得自个儿被人用身下的毯子裹住,转身放在了水盆儿中,接下来从头到脚丫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被温水洗礼。
她小嘴儿嘟嘟地吐着泡泡,嗷嗷大叫。这么粗暴真的可以吗?
“行,还挺精神。”老太太说了话,拿着毛巾仔细擦着,擦好了,这才用干净地毯子包了起来,交给了医生。
“这天儿,生孩子可真遭罪,四月份正冷呢,刚好楼房都停了暖气儿,大人遭罪,孩子也是。真不容易,折腾一夜了。”小护士极为友善地说道,笑着进进出出,忙来忙去。“可得好生看着,别在月子里生病。小孩子感冒也不爱好。”
“那可不,这才停了气儿了,没了暖气,屋里得整个暖箱。家里都预备着呢。”老太太跟着护士进了屋,儿子安林早就坐在媳妇身边儿,掖着被子细心照顾着,极为殷勤,眉宇间那抹忧虑也渐渐淡去。
“媳妇辛苦了,媳妇辛苦了!”
安林激动不已,他自个儿倒是极为稀罕闺女的。
“妈,你看他……”床上的女人脸色有些苍白,眼角却带着暖暖的笑意,说话有气无力,才生了孩子,需要恢复元气。“都当爹了,还没正型……”
“我那是高兴。”安林一会儿起身倒水,一会儿进进出出地忙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当了爹!倒是老太太坐在一边,喘着气歇着,很有经验地嘱咐安林,“待会儿告诉你老丈人一声,拿上烧鸡和红鸡蛋,带着好酒去瞧瞧,这腿脚都不大方面,也没赶过来。”
安林收拾着桌儿上的水果兜和用具,连连答应着。“若兰这生的急,又折腾一夜,也没跟着那边儿说,怕惦记。”一边解释,还时不时转头看看自个儿的媳妇,好像这样瞧着她,他的心里才能踏实些一般。没一会儿,小护士便把婴孩儿抱了进来,放在了张若兰身边。
“都挺健康的,稍微瘦了点,五斤六两。”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小护士站在床边,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子。瞧着人家年纪轻轻,干上妇产科,倒是对生孩子的事儿见怪不怪了,动作行为极为娴熟。
安小暖被天旋地转地折腾了一通,脑子里过滤着听到的话,有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重生了……
可是这重生有点雷,人家重生可好,帅哥美女萝莉大叔,时间地点,随机播放,要啥有啥,美好无比,可是安小暖裹在襁褓中,甚至连哀嚎无奈的表情都做不出,她这一重生,直接干到娘胎里!
都说重生是个技术活,这回她信了,无辜地吧唧吧唧小嘴儿,嗷嗷地喊上两嗓子。
自然的,连抗议都这么无奈。瞧,连话都说不出呢。
心里不禁感叹到,这真是娇弱的重生啊!
“一出来就这么精神,”安小暖听到了这声音,然后赶脚自个儿的小脸蛋被人轻轻地戳了一下。
干嘛这是干嘛……那是谁想摸就摸的嘛。
安小暖瞧着,戳她脸蛋儿的是自己的父亲安林没错,还是年轻版的,看着帅多了。心里想着这么个好男人最终郁郁寡欢,事业上被人算计,家庭上烦心事儿多,总之生活皆是不顺,整日酗酒疯癫,陷入严重的抑郁症中,当她看着父亲倒在血泊中,小暖当时只有一种感觉,父亲解脱了。随后,她也晕了过去,大病一场。过了好久,才从当时的事情中缓过来。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如今瞧着自己这么鲜活慈爱的父亲,小暖即狂喜又激动,只能哇哇大哭来表达内心复杂的情感纠葛。要是父亲一直这样该多好。
恨不得吧唧吧唧亲上几口!
安林忙活完,坐在张若兰身边,看着闺女和媳妇说道,“外面这天儿真是冷。也不知道小肉球能受得了不?”那嘴角始终上扬,一瞧就知道他心情是极好的。
前世安小暖都没见老爹这么笑过!大眼睛带着几许诧异和震惊!
“再给裹一层,小心别捂着孩子……”张若兰柔声开口,嘱咐着安林。
“在肚子里就能折腾!长大也是个淘气包!瞧瞧这哭的!谁也没有她嗓门儿大!”老太太开口,坐在一边欢喜的紧,老大、老二都生了儿子,只有老三这回给安家添了个闺女,她当奶奶心里头乐呵的不行。
“妈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跟这儿陪着就成。”安林瞧着母亲有点疲累,开口说道,昨儿夜里若兰就就开始折腾了,直到白日下午才生了出来,老太太跟着忙活,顶辛苦。
此刻,安小暖被包裹在襁褓之中,瞧上去好似一个小粽子,她嘟嘟嘴,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努力地瞧着。
陈旧的摆设,最初的父母,她是刚出生的小婴儿……一切都是八九十年代的模样。她真有种恍如隔世,活在梦里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这滋味……也不错。一切重新来过,一切都来得及。
裹在襁褓中的安小暖哭累了,眯着眼睛一动不动。这次,她一定好好保护自己的家人!好好地生活!她的遗憾,爸妈的遗憾,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才表了决心,安小暖就觉着自个儿有点饿……不过貌似还能挺住,先睡一觉再说……
等安小暖睡醒了,发现自己软软的小脸蛋儿贴在一个肉团上,她睁着眼睛,咂巴下嘴,就被人将什么东西送入了她的小嘴儿,本来睡的迷迷糊糊,嘴里含着东西,愈发的想睡。
“唔唔,饿了没?宝贝吃奶了……”安小暖这边虽然迷糊,但是外界的话她还能听懂的,原来她在吃奶,原来自己吃奶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说嘛,很多时候,自己都是无法完全了解自己的!谁能还原自己的出生环境,谁能记住吃的第一口奶水呢。
窝在妈妈的怀里,安小暖心里还是挺感动的,这就是母爱啊,即使长大了,父亲自杀,母亲离开,也不能改变他们养育她的那份最初的爱,重温过往,心里百感交集,又幸福无比。
可是……裹了半天,怎么没有什么奶水呢。
“这不好下奶,有点疼……”窝在妈妈的怀里,安小暖听到了张若兰的话。接着她被护士抱走,折腾了好一会儿,隐约听到母亲说疼的声音,估计是护士在帮着下奶。
再次被抱回的时候,安小暖使劲地裹了一口,这一动作,差点没被呛到,心里时刻提醒着自个儿毕竟是才出生的小婴儿,要慢慢来。
其实暖妈是个很温暖的人,不然就不会决定给她用安小暖这个名字了,心地也极为善良,可是再过善良,也抵不过现实的摧残,熬到中年,面对着丈夫的自杀,不孝的儿子,心底那份绝望,是无法言说的。
暖妈从未胖过,即使人到了中年,印象中,她总是恬静安稳的默默地承受着生活的压力。
小暖被暖妈抱着,张着嘴巴吃着奶,她发誓,这一次,一定不会让爸妈受到委屈,太善良的人,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瞧这吃的,有模有样。”安林盯着床上的妻女。似乎凑得很近,安小暖表示淡淡的不满意,瞧什么呢,吃奶这么隐私的事情,想着扬起小脖,一口奶吐在凑得极近的暖爸脸上!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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