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看田原认真在听，道：“孔阿姨生出陆地那一刻开始产后，一直没有恢复好，陆地也是不小心从别人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小小年纪的他，开始努力学去讨母亲开心。但是，孔阿姨并不领陆地的情，让陆地一次一次受挫，这些并没有让陆地气馁。”

　　“……你能想象那时候他承受着多大的心理负担吗？他总是在人前笑，学校淘气，用这些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甚至用这些来吸引母亲的关注。”

　　“……陆地的单纯用心，在大人眼里是那么不值得一提，还有陆地越是讨母亲欢心，就越是责罚他，最后过分得要求陆地不能表露自己的情绪，记住他自己的身份，还有将来的担子。”

　　“……让陆地必须控制住自己情绪，不许他做这个，不许他做那个。那时候，陆地才是五六岁的小孩。”

　　“……他，被她母亲隔绝在外，也不让他跟我们这些纨绔子弟玩耍，所以陆地给我那时的感觉，总是一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感觉。”

　　“……总而言之，陆地的童年生活过得单调且乏味。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了他的秘密，知道是什么吗？”

　　老三看着绿灯亮了起来，松开了刹车，踩下了油门，随着车流，缓缓地向前行驶。

　　透过后视镜，田原与老三的视线碰撞了一下。

　　田原知道老三在故意卖关子，顺着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陆地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坚强么？田原想着与陆地相处的日子里，他有什么坚强的表现吗？

　　“从小到大，无论多痛苦他都没有喊过痛，可能是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在医院里生活久了，养成了他这种外冷内热的凉薄性子。”

　　老三可以看到电视台大楼，黑夜之中，电视台外围的灯饰正在闪闪发光，这幢建筑已经是江州市地标性建筑了。

　　“最让我对他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小时候，他总是在父亲的监视下，由人专程接送上下学，像小孩子对这种安排都会感到厌恶，想要做计划逃跑之类幼稚行为证明自己是一个小大人。陆地那种不羁的人却很配合这样的行为，很不可思议吧？”

　　“……有一天，我看到他穿着运动服坐在篮球场上，却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别人打篮球。我问他怎么不去一起玩，他说待会要去看母亲了，不能惹母亲不开心。刚刚说完这句话不到三秒钟，那个家伙就跑去玩球了。”

　　“……然后只是玩了几分钟，他身上干净的衣服就弄得脏兮兮的，我搞不清楚就又问他了，不想惹你母亲不开心，那你还去玩球？你能猜到陆地当时的回答吗？”

　　这袭话激起了田原心中的暗涌，“他母亲能够理直气壮对人发脾气只有他吧。”

　　话音一落，老三吃惊地望着田原，“你怎么知道？陆地跟你讲过那些事情吗？”

　　“……”

　　“不，怎么可能呢？陆地最讨厌跟别人讲过去的事情。”

　　田原眸光微微闪动。

　　“他有时候聪明得吓死人，有时候又让人特别无语。”老三见目的地到了，停下了车，“就算他母亲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他每年还是准时去看母亲。那那时候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当妈的能那样狠心，我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那时候的他就是这样回答的，把母亲害成这样的人是他，那一个孩子能有这样的客观感呢？孩子不都是以自我为重心吗？”

　　“……”

　　老三解开了安全带，笑道：“田小姐，到了。”

　　田原惊愕，看着外头的江州电视台大楼，恍惚了一下，赶忙下了车，迎面吹来一阵冷风，让田原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回头看着老三，干涩地笑道：“谢谢。”

　　老三挥了挥手，“不用谢。”

　　田原点点头，转身离去。

　　老三看着田原的背影，摸了一下下巴，嘀咕道：“难道是我多想了，要不然她怎么最后一个问题都没有？”

　　想着提问，确实为田原那个答案给惊愣了一下。

　　老三笑了一下。

　　“嗡嗡”地一下，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田原一个惊颤，手中的包直接掉在了地上。

　　田原听到车子重新发动的声音，不由握紧拳头，心头触动，不仅仅是因为陆地童年的故事，还有她只知道陆地的身份外，对陆地其他的一切——一无所知。

　　旋即回过头来，看着那一辆车要走，连忙追了上去，挡住了他的离开。

　　老三看着展开双手拦截自己的女人，连忙踩下了刹车，惊魂未定地望着那个女人，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不要命了？”

　　“对不起，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也不应该用这种不要命的方式吧。”

　　田原的思绪很乱，看着自己的失常，这个举动也是下意识这样做的，“对不起……”

　　老三看着田原态度诚恳的份上，外加男人跟女人计较，的确很失风度，“你想要问什么？”

　　田原张张嘴，突然发觉想问的问题不止一个，很多很多，关于陆地身上很多的事情，他是江州人，为什么要去南阳？

　　他的母亲为什么抑郁症那么严重，陆地的父亲对此不闻不问？

　　陆地过得这么辛苦，他的父亲又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地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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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原脑中掠过很多陆地的生活画面，张开嘴却是：“你去过南阳吗？你陪陆地去过南阳吗？”

　　老三跌倒，看着田原凝重的表情，还以为田原会问出什么惊天动的问题来呢？

　　没想到问题跟陆地无关，变成他是主角？

　　老三想着难道一开始，他们的谈话中的主角不是陆地吗？

　　老三不确定，再一次抱着想要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

　　“……”

　　田原重复了一遍。

　　老三不知道脸上浮现了什么表情，真想回一句南阳那样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愿意去啊，老三敢担保要不是陆地的母亲住在南阳的话，陆地这一辈子或许都不知道有南阳那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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