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长海和迎接检查团的人刚刚在村口站定,检查团的两辆吉普车就开了过来。
姚湾村大队由于粮食年年高产,是树立在农业战线上的先进典型,所以来参观学习的摩肩接踵。
“大队长,这一回的级别很高啊!开着绿色的帆布吉普车。”光弹儿站在姚长海身后小声地嘀咕道,“这又不是夏收、秋收的来干嘛!”
“你小子闭嘴!”姚长海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道。
“嘎吱……”两下,两辆车子在姚长海面前一前一后停了下来。
呼啦啦从车里下来五六个人,个个都是领导干部,一袭中山装,上衣胸兜处都插着钢笔,腋下还夹着黑色的皮包。
姚满耕忙不迭地介绍了双方人士。
“欢迎、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检查指导工作。”姚长海双手握着领导的手笑道。
“走吧!咱们去地里看看秋播情况。”领导手向前指着道。
“还不赶紧带路。”姚满耕催促道。
“请,请,领导们这边请。”姚长海打着请的手势,微笑着前面引路。
一行人到了田间地头儿,领导看着社员们都在地里忙活,是非常的高兴,“同志们干劲儿很大啊!不错,看样子秋播出苗率很高嘛!你们姚湾村大队,不愧是农业战线上的一面红旗。”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光弹儿和姚湾村大队的小队长们,手里拿着笔记本记录下领导说的每一句话。
光弹儿写完领导的讲话后,猛然间抬头,不经意看见靠近田埂的一个社员手上的有摸了机器的黑油,是那么的明晃晃,顿时吓得这冷汗刷刷的掉。
光弹儿使劲儿的朝他打眼色,奈何人家没看见,那个着急上火啊!
姚满耕冷不丁了看见,挡在了领导的身前,蹲在地头儿和他攀谈了起来,“老乡……”
姚满耕嘴里问着小麦的事,使劲儿的给他打眼色,他总算看见了,就这么在土里一蹭,糊上去一层土,嘿嘿……就啥也没了。
哎哟我嘞个娘哟!光弹儿心下松了口气,一定要记住这摸过机器的手,在土里抹上一抹,蹭掉了。
“我们还得继续努力,感谢领导的鼓励,请上这边看看吧!”姚长海前面带路道。
姚长海领着他们继续参观整个村子,最后一行人进了祠堂,领导们看着满墙张贴的奖状和锦旗,不住的点点头。
领导负手四下打量了一圈道,“小姚啊!”
“啊?领导请说。”姚长海赶忙上前应道。
领导接着道,“有人说你们姚湾村大队,表面上大喊干社会主义,暗地里在搞资本主义。你怎么看啊!”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姚长海。
姚长海左右一看,看着小队长们被领导一句话给吓得脸色发白,这眼神害怕闪躲着领导们。
姚长海微微一笑镇定自若道,“领导,我们就是有一个小的铁匠炉子,不农忙的时候,修修农具,这农具坏了,要不及时修理,那不耽误农活儿了吧!”
领导抬手拦住了他的话,“好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严肃地拍拍姚长海的肩膀道,“好了。”率先走出了祠堂。
姚长海把他们送到了村口,领导和姚湾村的小队长们说话。
姚满耕趁机把姚长海给叫道了一边儿,“小厂子的事,领导早就听到风声了,今儿没点破你,是给你留面子,你怎么着,听我一句劝,先关了暂时避避风头。”
“哎!”姚长海刚想说什么?姚满耕不断地拍着姚长海的胳膊,挤眉弄眼的。
眼看着姚满耕走了,他啥话也没说出来。
“书记啊!咱们还要去下一个点儿呢!请上车吧!”姚满耕迎上大部队说道。
“回头见啊!”姚满耕朝小队长们挥手道。
领导朝姚长海伸出的手,姚长海忙不迭的握了上去,领导道,“小姚啊!下次再来看你们啊!”
检查团一行人蹬上了汽车,看着汽车消失在姚长海他们面前,这心里可是沉重的。
这干与不干是个问题?
姚长海一回身,“召集小队长开会。”
祠堂的办公室内,一片寂静,谁也没说话,谁也不知道现在该说啥?现如今只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姚长海打破沉默道,“如今咱还得回到原点,说实话,让乡亲们吃饱穿暖有钱花,那才是社会主义对不对!理儿我也不多说了,大家都知道,咱们这样,支持姚湾村大队继续办小厂子的举手。”
刷的一下都举起来了,“嘿……今儿怎么这么积极啊!”姚满仓奇了怪道,”他直起身子,仰着头数了下票数,“全票通过耶!”
上一次可是你看我,我看你,畏畏缩缩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得接着干!”大家伙齐齐说道。
“哎!有福你举手干嘛!你可不是党员,没有资格。”姚长海看着坐在祠堂门槛上的汉子说道。
“俺虽然不是党员,可俺是社员吧!这可是关系到俺能不能过上好日子的大事。你总不能不让俺举手吧!”有福说着说着激动地站起来举起手道,“俺不禁举手,俺还举双手。我坚决拥护咱的小厂子继续办下去。”
“好!”姚长海也站了起来,“全票通过,咱的厂子继续办下去。这是我们集体决定的,出了问题我负责任!”
小队长们齐齐站起来道,“出了问题,哪能你一个人负责任,我们大家都负责任。”
大家手叠手的叠在一起。
“还有我们!”五叔公领着扛着锄头的一群人一起走了进来,“我们一起和你们负责任。”老人家的声音苍老且坚定。
姚长海赶紧上前搀扶着老人家坐下。
“小幺啊!没有党员带头儿,俺们姚湾村就不会有今天,责任你们要负,俺们老百姓也是责无旁贷啊!”五叔公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对对,我们也要负。”五叔公身后的社员激动地说道。
姚长海看着善良的乡亲们这,眼圈泛红,“行,咱们还是偷偷干下去。上级来了,咱们就把工厂的门锁上,让工人出去,下地。上级走了,就让工人回来加班加点地干!”
就这么和上级躲起了猫猫……
早在办厂之初就想到了这个工作组,那个检查团,所以厂子一早就盖在山里,掩映在茂密的树林中,那工厂仿佛在原始森林的萧瑟中,有一个永世长存的庞然巨物在大声呼吸。
来参观的人始终没有抓到把柄,其实在妮儿看来要想抓把柄轻而易举,头一个就是用电量,不用说那是这电表肯定是蹭蹭的向上蹦。
也许是根本没想抓,说的俗点儿机器轰鸣声才响了半年利润已经六、七万了,在利益面前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无人能抵挡。
看着增长的税收,才造成上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是咱的农民,几千年艰苦备尝的农耕文化,造就了他们朴实无华,脚踏实地,不屈不挠,执着追求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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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炕上暖意融融,姚家的女人们盘腿坐在炕上,三个一岁多的孩子被大人们围在里面玩儿妮儿曾经的玩儿过的木制玩具。
“村里面没啥动静吧!”姚长青担心地问道,“壮壮的满月宴可是办的动静不小。”
“没啥,过去了就过去了,议论也只是一时。”三大娘笑道,“人家也只是说,小姑子为了孩子可真舍得。”
心里却腹诽,小姑子当然舍得了,他们家壮壮办满月宴可是她们妯娌三个一起出的钱。
当然就可以想象当日的场面有多热闹了。
“娘,我到现在还是担心,万一暴露了可咋办?”姚长青这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是啊!如果能一直隐藏下去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姚奶奶长吁一叹道。
“可是,娘,我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三大娘放下手中的鞋底子抬眼道,“世上哪有永远的秘密,这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她接着又道,“不管是什么途径到头来总会知道的。”
“戏文里不都这么唱的,以为是亲生父母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有一天偶尔知道了真相以后,心态就开始不平衡了。”三大娘手指在空中不断的比划道,“那样的话,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到头来只会更让人伤脑筋。”
“不管怎么样!这戏文里不都是大团圆的结局。”大娘出言道。
“大嫂,那是戏文。”连幼梅道。
言外之意不能当真的。
“无论怎样,咱们自己不说出去,谁还能知道啊!”大娘又道。
“大嫂说的容易,咱家里都绷紧嘴,可是这事咱村都知道,人多嘴杂的尤其是小孩子,听大人们说了,就口无遮拦的,尤其壮壮一年年的长大……”三大娘担心道,“咱管得住自己的嘴,可管不住别人的嘴。”
“这倒是想让壮壮一辈子不了解真相,这不大可能,这只是咱一厢情愿的想法。”连幼梅实话实说道。
“这事你也别过早的伤脑筋,走一步算一步吧!”三大娘最终无奈地建议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件事关系到孩子的人生,怎么能走一步算一步呢!”姚长青立马不愿意道,“说的轻松。”
“还真难办,人心难测,真没有啥锦囊妙计啊!”刘淑英叹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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