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姥爷……妈!”姚长海满头是汗地跨着门槛就跑了进来。
“姚姑爷,有啥大事啊!火烧屁股啦!”刘淑英说着赶紧递给他一杯凉白开,“瞧这火烧火燎的样子,天塌了。”
“也……差不……离儿了。”姚长海喘着粗气说道。
“老爹,喝水。”妮儿催促道。
“行了,喝口水,气喘匀呼了,再说话。”刘淑英笑道。
“哦!”姚长海仰头就“咕咚……咕咚!”灌下一玻璃子凉白开,才放下空杯。
“说吧!桃子保不住了。”刘姥爷了然道。
食品厂的人去桃林的时候,妮儿也在,姚长海急匆匆地去公社了。妮儿就交给二娃子送回来了,所以这个小鹦鹉就把嘴学过来了。
“妮儿说的。”姚长海捏了捏她娇俏地鼻子,“小学嘴精。”
“我去公社碰见满耕叔了,这事……”姚长海摇摇头道,“没得商量,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
“这要是没有去年那档子事,要是桃子都烂在树上,今年他们来收,我们准敲锣打鼓,感恩戴德、外带谢天谢地。可乡亲们尝到了甜头儿,这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心里肯定有抵触情绪。”姚长海气呼呼地说道,“这让我怎么跟乡亲们说。”
“这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乡亲们没意见,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这心里肯定打着小九九。”刘淑英认同地说道,“虽然有些偏颇,但人性都是自私的。”
“你咋想的。”刘姥爷挑眉笑道,这是有意考校他。
姚长海挠挠头,嘿嘿一笑。
“傻笑什么,有啥想法说说呗!”刘淑英催促道。
“姥爷、妈,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您二老听听。”姚长海正襟危坐道,“姥爷我是这么想的,这鲜桃的价格才五分钱一斤,我们就那么一捣鼓,价格就涨了五倍。”他伸出一个巴掌接着道,“着实让我震惊了一把!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
“这为什么把鲜桃捯饬成桃脯,价格就差这么多。”姚长海想了想接着道,“当然做成桃脯肯定延长了桃子的保鲜期。”
“农场品深加工提高附加值!”妮儿不自觉地念出来道。
姚长海在嘴边呢喃着,品味着这句话,猛地抬眼道,“对对,就是这个说法,最原始的便宜,农场品深加工提高附加值。夏天鲜菜的价格和到冬天卖的菜干可是俩价。只是让太阳加工了一下,费了俩人工而已,咱这乡下地方就不缺劳力,这家里的孩子都能干。”他越说越激动,末了还忘不了加上一句,“为社会主义建设贡献贫下中农最大的力量。”
“噗……”妮儿笑破了肚皮,“哈哈……”
“你这丫头,笑什么笑?”姚长海想着也笑了起来,“爹又没说错,这城里人吃好了,才能更好的建设社会主义国家。”
“老爹说的对,思想觉悟高。”妮儿竖起大拇指拍起马屁道。
“姥爷、妈,其实我心里还有个模糊的想法。”姚长海不安地说道,“我怕你们说我异想天开。”
“说说看!自家人,我们又不会笑话你。”刘姥爷拍拍他的肩头鼓励道,老爷子想听听他还有什么惊人之语。
“老爹,人类因想象而伟大!”妮儿展开双臂抱着他甜甜一笑道。
声音似水如歌,清澈动听,让人倍感熨帖。
刘淑英支持道,“说的对,没有异想天开,就不会有伟大的发明创造,就不会有电灯,电话、火车、飞机、轮船,更不会有卫星了,说不定将来哪一天人类就登上了月亮了。”
还真是耶!明年美国将会发射了登月火箭是真的,但飞行器降没降落到月球表面,苏联也没有技术手段辨别!
不管质疑或者争议,后世的人总是登上月球了。
“把你的想法说说。”刘姥爷努努嘴道。
“我是这样想的,这手摇式玉米脱粒机他们用废角料做的,摇身一转,转眼就买八、九毛钱一个。”姚长海见他们微笑地看着他鼓起勇气又道,“说真的我还真心动,原来都觉得这做起来会有多么的复杂,亲身参与了才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还有您看了咱们村的那台电磨,说起来真没啥?”
“有道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刘姥爷点头道。
“姚姑爷,这心可不小啊!不过现在这个时期,可不太容易。”刘淑英持不赞成的态度。
“所以,妈这只是心里的一个想法,我也知道要捣鼓这个不太容易。”姚长海挠挠头不好意识道,“但是想要让社员们过上富裕的日子还得靠工业。”
“长海这话也就在家说说,出去可不敢说,现在是越穷越英雄,越富越狗熊,得夹着尾巴做人。”刘淑英低声说道。
“妈,俺晓得,这不今天遇上了这事,不然也不会说出来的。”姚长海也跟着压低声音道。
“好了,说归说,眼下这道坎儿,怎么过,既能很好的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又能不让社员们受损失。”刘姥爷轻笑道,“姚姑爷,有啥好的想法没。”
“姥爷、妈,我是这么想的……”姚长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太姥爷,看我们摘的勾勾红。”姚致远和钟小猫兜着上衣跨着门槛就进来了。
“姥爷我说的就是勾勾红,这玩意儿遍地都是,妈能不能加工一下制成蜜饯。”姚长海指着他们上衣兜着的勾勾红道。
“勾勾红”是一种长在低矮小灌木上的红色浆果,外形像草莓,但比草莓要小得多。结果期长,它一般七月初结果至九月末。
成片成簇地生长在田间、地头、山上的杂草丛中。远远一望,会看见一颗颗红彤彤的小浆果,味道是酸甜可口。
“要说这勾勾红酿酒最好了,不过条件不允许,至于制成果脯行是行,不过这量可就大了去了。”刘淑英拧着眉头道,“不然的话,可是白费力气,挣不了大钱。”
“姥姥,您在说什么呢?”钟小猫他们二人把怀里兜着的山莓放进筐里,蹲在水井边洗了洗端了过来。
“我告诉你们现在可不能说出去啊!”姚长海叮嘱道。
“小叔,海叔,您就说吧!我们保证不说出去。”两人保证道。
“妮儿吃勾勾红。”钟小猫抓了一把勾勾红放在干净地巴掌大的柳条筐里递给了妮儿。
姚长海把桃子的事还有他们想的代替品都想好了一并说了。
两人有先前的气愤到直夸奖小叔牛啊!脑子转得快。
“其实勾勾红可入药,对男人来说是个好东西。”刘姥爷补充道。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牛吃了,牛吃了。”妮儿拍着手笑道。
说起这个,前些天牛儿拉肚子,姚致远就是常将勾勾红的嫩叶捣碎饲喂动物治疗腹泻。
这种红色的小浆果在欧美作为水果,而在国内太常见了,所以就忽视她了,谁也没想过拿来换钱,或者深加工。
再来随着一切向钱看,大肆的砍伐树木,这些被斥为灌木杂草,毫不起眼的红色、黑色的小浆果自然难逃厄运。
“这个虽然常见,但还是达不到我要的效果。”姚长海皱着眉头道,“不知道青兰山……”
“你这么一说我知道哪里有了。”刘姥爷拍了下额头道。
“那你等会儿,我去跟满耕叔说说,他在家肯定着急上火的。”姚长海立马起身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刘淑英担心地看着刘姥爷道,“爸,你说的不会是在三道破里面吧!”
“不是,是外面,在碧波潭,断崖下面,就是咱们踩蜂蜜的崖下面。”刘姥爷说道。
闻言刘淑英松了口气,她可不想金鳞过早的暴露,人类对于未知,甚至贪婪可是很恐怖的。
稍微一想,刘淑英有些知道老爷子的用意了,为了粮食丰产毁林开荒,比比皆是,只要让农民们知道,山里的山珍加工过后不比种粮差,就不会采取激进的方式。
妮儿知道青兰山里面都是年代比较久远的树木,有很大的经济价值,一旦一切向钱看,那么乱砍乱伐,谁也阻止不了。老百姓‘靠山吃本’,这种从山上夺取现成的,无成本投资的,是老百姓最为热衷的,而这种断子绝孙的发展方式绝不可取。
现在就是告诉社员们,留得青山在,不但不愁没柴烧,还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的宝库。这样不用号召,他们自发的就会维护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
说话当中姚满耕激动地跑了过来,抓着刘姥爷的手道,“真的有那么多勾勾红。”
“有!眼见为实,咱去看看,就知道了。”刘姥爷起身道。
“太姥爷,我们也去。”姚致远和钟小猫起身道。
“你们去吧!我在家做晚饭。”刘淑英摆摆手道,她大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哦!对了,你们摘点儿回来,我先做点儿蜜饯出来,不是更有说服力。”
“妈说的对,你们俩不能白去,去了得干活。”姚长海从仓库拿出竹背篓递给他们。
姚长海则把妮儿放进竹背篓里背着她,一行六人半下午朝青兰山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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