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睑间，沐雨萱眼神变温柔，温和如三月里的骄阳，明媚而不霸道张扬。
就是这样一个笑容，凝固了南宫陌脸上的笑意，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冰寒。他严肃着眉目，半眯了眼睑，掩盖起眼底的冰寒。
在他逼仄的眼神中，沐雨萱薄唇轻启，缓缓吐出四个字：“我！不！愿！意！”
淡若尘烟的四个字轻飘飘的，很轻很缓，没有实在感，分量却异常沉重，直把台下的宾客砸得晕乎乎，茫然找不到方向。
全场默然，四下一片寂静，林间小鸟的鸣叫声尤显响亮。
议论声像是积攒够了力量，一下子爆发出来，嘈杂瞬间把会场吞噬。
“什么？她说不愿意？”
“我没有听错吧？”
“……”
议论声此起披伏，一声盖过一声。讨论了这么久，宾客们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多了会这多人一起听错？难道是新娘子说错？这样的可能啊，大喜日子里，再紧张也不可能说错这句话。
南宫陌黑沉了脸，两道浓眉几乎要凑到一起。黑如墨洗的眼睛里是风雨欲来的嗜血。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个信号，他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紧的不能再紧的拳头说明他还在极力隐忍着。
不同于他的阴郁，沐雨萱笑得很明媚，半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明亮会说话的眼睛，美瞳中没有加以掩饰的是对他的挑衅。
沐雨萱很满意他的表情，抢在他开口前说：“骗你的，你以为我真会这么说吗？”
南宫陌紧抿着下唇看她，神情晦明难辨，让他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非常抱歉各位，刚才只是你们开个玩笑而已。”沐雨萱回过身，对众宾客灿然一笑。
无懈可击的笑容完美地化解了众人的猜疑，今天的惊讶太多，所以宾客们基本上都相信了她的话，甚至有人觉得她幽默。
台下安静，婚礼继续，在司仪的引导下，两人交换了戒指。
“……现在我宣布你们成为合法夫妻！”司仪在台上激动宣布。
热烈的掌声中，南宫陌俯身吻了沐雨萱。
两瓣紧接在一起的唇分开，南宫陌弯腰把沐雨萱抱起。没有准备下，沐雨萱惊呼出声：“啊！”
南宫陌低头贴上她的唇，把声音堵回她的肚子里。
沐雨萱片刻失神，瞬间安静。南宫陌放开她的唇，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大步走向会场最空旷的位置。
他的脸离得很近，沐雨萱可以看清他下巴上暗青色的须根，当然也没有漏掉他噙在嘴角嘚瑟的笑意。
“这是怎么回事？”沐雨萱望着眼前的大型气球问。在原来的计划中没有热气球这一项，所以她才会惊讶，疑惑。
南宫陌低眉看她，眼神柔和了些许，没有回答。
身体一晃，身体被放下，脚下用力，所踩之处摇摇晃晃的，淬不及防中沐雨萱一时站不稳，向一侧倾倒。
腰上忽而多了一股力度，紧接着后背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鸥鸟脚趾头想都知道扶他的人是谁。沐雨萱借力站稳，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可是那只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有外人在看着，这次就由着他吧。
稳定了身体，她才有时间搞清自己的处境。精明的双眼快速瞄了下周围，见宾客们在他们下面，并且越来越远，这才知道自己身处热气球，拼上了天空。
目光看向正在和身下众人招手的南宫陌，她紧了紧唇，没有说话。
“枫少，他们就这样走了，真的好吗？”夏瑶望着热气球问身边的江枫。
江枫耸肩叹息：“不然还能怎么样，要不你去把他们拉回来，告诉他们要好好负起自己的责任。”
“呃……”夏瑶哑言，她哪敢，就是给她10个水缸做胆也不敢好吗！
她要是敢对他们总裁大人的私事指手划脚，估计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把他扫地出门了。
“所以就这样吧。”江枫认命地说，“谁叫新娘新郎都是任性的家伙，我们这对倒霉伴娘伴郎就唯有认命吧。”
抬头仰望，用祝福的心情目送两人被热气球带远。
“走吧，还有个宴会要我们撑场呢。”江枫说完，转身离开。
地面上的人越发渺小，热气球升到高空，被风吹远。
“可以放手了吧。”声音不喜不怒，淡如白开水。
腰间的力度消失，沐雨萱微眯眼睛，站在热气球边缘往下望，眼神清冽。
“不问我要去哪里？”沐雨萱太过安静，南宫陌忍不住问。
沐雨萱冷然一笑，凉薄开口：“问了又能怎么样？难道我说不去，你就会回头？还是我说想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都不会。”他回答利索，不需要时间思考。
沐雨萱用果然如此的态度回应：“那不就结的。”
南宫陌斜靠在热气球的另一侧，双手抱臂，晓有兴致地看她。
沐雨萱并非没有察觉他的目光，只是不想理会他。
看着她的背影，南宫陌想的是她能维持这个动作多久。
两人都不说话，站在中间控制热气球的杨帆更加不会说话。风在流动，而沉静却把三人包裹其中，无一幸免。
印有他们婚纱照的热气球降低高度，在低空围绕整个A市游了一圈，最后杨帆把他们带到大海深处的一艘游艇上，在南宫陌的示意下乘着热气球离开。
广阔的视野拉短空间距离，热气球飞了很远，感觉却还是很近。南宫陌把领带扯松，把衬衣最上面的纽扣解开。
“要睡一会儿吗？”她问。
沐雨萱看了眼四下，想要搞清楚现在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南宫陌看出她的心思，体贴回答：“不用看了，这里是公海，而且船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后半句话，他刻意放慢语速着重强调。这话要好死反正以前，她一定会羞涩脸红。
极目远眺，触目所及，碧水共长天一色，沐雨萱确信他们身处大海深处。
“房间在哪里？”她真的困了，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即使她想走也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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