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沐雨萱出来，司机隔得老远就把车门打开，恭候在一旁。沐雨萱走近身边的时候，他恭敬地打招呼：“大少奶。”

　　沐雨萱坐到车上，身体后靠，靠着后座靠背上闭目养神。身旁一沉，是佣人从另一边上了车，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盒子。

　　司机为她关上车门，钻回驾驶座上。

　　沐雨萱睁眼，目光在盒子上停留数秒，然后上移，和佣人对视。她目光平静，却逼仄，就这样被她看着，佣人心底发毛，低垂了头颅不敢与她对视。

　　沐雨萱也懒得理会她，直喊司机开车：“开车！”这里的空气让她感到压抑，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其他的都是次要。

　　楼上书房，南宫陌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目送车子原来，半眯的眼睑更显深邃。

　　沐家大宅。

　　从车上下来，沐雨萱直接回了自己房间，进门就躺在床上。身心疲惫，可是她却觉得即使回到这里，也不能够让她放松。

　　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好几个生面孔的男人守在大门处，她知道这事南宫陌找来监视她的人。沐雨萱微勾唇瓣，看来他是铁了心把我变成笼子里的金丝雀。

　　佣人跟在她身后进来，见她进门就躺在床上闭目，不敢随意打扰。

　　她躺了很久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抱着这么重的盒子，佣人早就大汗淋漓。两手快要麻木，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大少奶，婚纱要放到衣柜里吗？”

　　沐雨萱睁开眼，翻身下床，走到梳妆台前一个一个抽屉打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不发话，佣人就这样捧着装有婚纱的盒子，不敢放下，也不敢再多问。手在颤抖得厉害，她紧咬牙关强忍着。

　　几乎把抽屉都翻了个遍，沐雨萱终于消停，把一个小东西拿在手里，朝佣人喊：“把婚纱给我。”

　　“是！”终于可以解脱，佣人高兴应道，当即不敢犹豫，小跑似的上前把盒子放到梳妆台上。

　　沐雨萱打开盒子，把婚纱拿出来，浅笑问：“好看不？”

　　“好看。”佣人说出真心话，盯看婚纱的双眼灼灼生光，充满了羡慕。想起那天在试衣间里，她穿上这婚纱时的迷人模样，忍不住又是心神一荡。

　　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没有停留，沐雨萱不认同地摇头。手一扬，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美工刀。笑笑，在佣人不解的眼神中，刀子落下，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这件价值连城的天价婚纱，就这样在她优雅的动作下，增添了一道不可泯灭的缺口。

　　“大少奶？”佣人震惊，更多的是害怕。这让她怎么回去向大少爷复命？脊背升起一股寒意，泪水就这样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听到哭泣声，沐雨萱停下手中的动作，皱了下眉，扔下美工刀，把婚纱塞回盒子里：“别怕，这事与你无关。你现在立刻回去，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要你嘴巴严实，没有人会知道的。”

　　佣人一时间脑袋转不过来，呆呆地看着她，神情疑惑。

　　见她怔在这里没有反应，沐雨萱催促她离开：“还愣着干嘛，快走啊。”

　　“记住，今天你放下婚纱就离开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看到，懂不？”佣人点头，亡灵似的飘到门口，沐雨萱把她喊停，再叮嘱了一番才让她离开。

　　站在阳台上看着南宫家的车子驶出沐家大宅，沐雨萱紧了紧按在护栏上的手，转身回房。

　　她把婚纱重新装回盒子里，摺叠整齐。

　　葱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婚纱，镶嵌在上面的碎钻散发着冷光，晃得她片刻失神。忽而目光一凝，墨色的瞳仁里光华凝聚，沐雨萱眼睛半眯出一股冷鸷的冰寒。

　　把盒子盖上，抱着它走到楼下，找来老管家：“明叔，给我找个人来把这盒子回南宫家大宅，交给南宫陌。”

　　“是，大小姐。”老管家拿起她放在桌面上的盒子，打过招呼后退下找人去。

　　盒子很重，老管家心痛地纠结了下，就她那纤细的手腕骨，刚才是怎么把盒子抱下来的？

　　沐雨萱坐在客厅里，佣人端来茶水，她拿起杯子还没喝两口，老管家就回来复命：“大少姐，东西已经让司机送过去了。”

　　“嗯。”沐雨萱态度淡漠，从鼻孔里哼出一个不咸不淡的回答。

　　手指轻抬，小啜了一口，清冽的茉莉花香味在嘴里化开，充斥着她的感官和鼻息。

　　薄唇微扬，笑意却不到眼底。

　　南宫陌，想让我当你圈养的金丝雀，那就做好准备吧。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很可惜，我并不是一只会安静听话的金丝雀，如果我是鸟，也只会是一只伺机而动的斑鸠。

　　南宫家大宅，南宫陌的书房里。

　　站在书桌旁的杨帆低垂着头颅，豆大的汗珠浸湿了带有银霜的发鬓。汗水从额角滑落，他不敢去拭擦。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重，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被压缩的过程，有人刻意把其中把氧气排挤在外。房间里挥之不去的，是一种快要窒息的缺氧感。

　　杨帆轻抬眼睑，偷偷观察书桌后的南宫陌。后者正盯着面前的婚纱看，背着光，他脸隐在光影下，神情喜怒难辨。

　　杨帆看不清他的脸，但仍然能从空气中够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寒意。

　　南宫陌扬手，紧接着一阵花白从眼前晃过，在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中，婚纱跌落地面，连带装着它的盒子。

　　心，蓦然一凛。杨帆下意识地缩了说脖子，把头垂得更低，压抑着心底的恐惧，僵立在那里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会触犯到盛怒中的大少爷。

　　躺枪这玩意并不好受，能躲则躲。

　　“很好，你这是在向我宣战是吧！”南宫陌眸色一暗，冷声下令，“帆叔，找几个保镖好好招呼那个人。既然敢替她送这东西过来，那就让他把两条手都留下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内敛中渗透着让人心寒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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