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倾从楼梯下面一路走来,看见她时明显松了口气,似乎先前有了什么更糟糕的猜测。他走到她面前,低头时眉心一蹙,弯腰捡起了那只被她扔得远远的手机,“为什么不接电话?”
尤可意愣愣地望着他,“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她一直没出学校,严倾的人自然就等不到她。他接到通知以后就这么一路找来,打电话她也不接,看样子多半以为她出了事。
“你们学院还有第二栋舞蹈楼吗?”严倾反问她,“坐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电话也不接,对你来说手机是摆设品吗?难道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
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一句比一句冷冽,眉心还是蹙着的,显然是为她任性的举动而不悦。
尤可意又被人以这种责怪的口吻质问,原本就烦躁的心更加不好过了。
是,她是吃饱了撑的坐在这儿乘凉。
她让他担心了,让他一阵好找,让他以为她被他的仇家砍死了!
她把头硬生生地别开了,几乎是尖锐地反问了一句:“我做什么事情需要跟你交代吗?”
严倾的眼眸微微一沉,看着她没说话。
气氛骤然僵硬,直到他慢慢地问了一句:“你总是习惯这么任性这么随心所欲吗?”
是轻飘飘的一句,连感情都不带,就是陈述一个事实。
反问句,加强语气,就连标点符号都在告诉她中华文字的博大精深,一个问号也能表现出说话者的情绪。
就好像相遇的第一天,她莽莽撞撞地坐上他的车,然后又自以为可以与一个比她强壮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酒鬼抗衡。
就好像相遇的第二次,她明明看见他和一帮混混在那里喝酒,居然也敢让朋友先走,自己一个人傻楞楞地留在巷子里。
就好像他在出租车里等人时,她明明看见那三个人拿着刀朝他走来,却不知道跑,跟个傻子一样居然在那里大叫“小心“,然后把自己陷入现在这种混乱局面。
就好像明知道他是什么人,她还天真地坐上他的摩托车,也不怕他对她怎么样。
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可蠢更自以为是的人吗?
尤可意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手心磕破了,脚伤复发了,脚踝那里一抽一抽地疼,满脑子还都是罗珊珊攻击她时说的那些屁话。她烦啊烦,烦到除了烦这个字以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想,这个人有什么资格来怪她不懂事,让人操心?他妈的她活得好好的,要不是他来招惹她,她至于惹上什么狗屁麻烦吗?不过是个臭流氓,有什么资格来教训她?
她任性?她随心所欲?关他屁事啊!
这一刻,尤可意连头也没转过来就冷冷地叫他滚。
“我就爱坐在地上装雕像!沉思者你知道吗?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流氓不需要文化。”
激怒严倾的是流氓二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被人宠坏的大小姐,又想起了当初送她回家的时候在电梯里她说的话——”我没有看不起你。”
她没有吗?
那时候还以为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严倾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就走,步伐从容得就跟闲庭信步似的,只是再也没回头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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