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崇华沉默了许久，思绪飘回到很久以前。

　　厉决森说得没错，这件事换做是谁，都没办法做到不介意。

　　只是他当时实在太忙，并无暇顾及厉决森的感受，更没想到这件事会给厉决森带来那么深的伤害，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这件事是爸爸考虑不周全。”厉崇华叹气道，第一次用这么随和的语气说话，也是第一次向他道歉，“爸爸对不起你。”

　　厉决森不由一怔，还以为自己误听了呢，刚才厉崇华说了什么？对不起他？

　　这……

　　这还是他的父亲吗？

　　从小只会对他又打又骂，从未看到过他对他露出慈爱的一面。如今突然来这么一下子，真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一时间竟忘了该做什么表情什么反应。

　　良久后，他才说：“我凭什么相信她就是我妈？”

　　厉崇华显得不急不躁，继续吞云吐雾：“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想要证明两个人有没有血缘关系还不简单吗？”

　　“我不需要证明，也不想知道答案。”厉决森不屑地说，“在我心里，我妈只有一个，不会再认其他人作妈。”

　　“血缘关系岂是一句话就可以一笔勾销的？”厉崇华淡淡地说，“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不过你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在乎她，不是吗？不然你刚才就不会救她。”

　　厉决森被他问得噎住了。

　　不过他仍是不肯承认：“一个人有良心，阿猫阿狗快死了都会出手相救，更何况是一条人命。如果她真的是我妈，二十几年前她给了我生命，今天我又救了她的命，我和她之间也算是两清了。”

　　他停顿了两秒钟，一字一顿地说：“以后我和她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厉崇华听他说完这段残忍决绝的话，气得脸都绿了。

　　“森儿，你说这些话就太没有良心了，你妈这么多年来待你如何你不会不知道！”厉崇华努力压制怒气，沉声说道。

　　厉决森冷冷地看着他：“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开枪打死妈妈的场面。”

　　他伸手指向病房，冷声质问道：“你杀死妈妈是不是为了她？”

　　听他提起那件事，厉崇华拿着烟的手不禁一抖，连胡须也跟着颤了两颤。

　　“被我猜中了吗？”厉决森哼了一声。

　　厉崇华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情绪：“那是一场意外。”

　　“意外？”厉决森怒极反笑，“妈妈死后不到一年，你就带了别的女人回家，不会也是巧合吧？”

　　厉崇华不管他的冷嘲热讽，转身望向窗外，幽幽地说：“如果你想知道，我就把当年的事告诉你听。”

　　厉决森没有说话，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原本以为那些事会被所有人遗忘，不会再被提起。”厉崇华暗暗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今天我要亲口重提那些往事。”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啊……

　　他缓缓道来，每说一句，都像在心口上狠狠地插上一刀。

　　厉崇华的原配叫陆华君，与厉崇华指腹为婚，依父母之命结了婚后，俩人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也勉强能做到相敬如宾。婚后几年中，陆华君一直没有怀孕，后来去医院做了检查才发现她没有生育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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