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厉决森的父亲后，结婚这事也就没什么阻碍了。

　　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当天晚上，他们就定了第二天的飞机回国。

　　秦香曼很是不舍，多次试图挽留他们在巴黎多住几日，可是厉决森却执意要第二天回去。他实在受不了这个家庭的奇怪氛围，而秦香曼作为一个与厉家没有多大实质性关系的局外人，却显得比他爸还关心他们和他们的婚礼，这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也感到无比别扭。

　　同时，也有积郁的气愤和怨恨，要不是这个女人的出现，今天来组织他们婚事的，便是他的亲生母亲。

　　看到厉决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苏百晓怕他们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被破坏，便挽着他的胳膊，用轻得只要他们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有点困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厉决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端直身子，整理一下衣服，冷淡地说：“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回去处理，耽误不了那么长时间，明天是一定要回国的。我们先回房休息了。”

　　秦香曼见劝说无用，只好嘱咐道：“晓晓如今怀了身孕，很多方面都需要特别注意，晓晓可以留在巴黎养胎，由我亲自照料。”

　　厉决森和苏百晓面面相觑。

　　厉决森十分不理解秦香曼的热情，你想在厉崇华面前表现也得有个度啊，这种重活难活如果有个什么闪失，她付得起责任吗？

　　他怎么可能放心把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交给一个与自己有恩怨的人去照顾？说不定照顾着照顾着，就照顾出个好歹来了。

　　厉决森的态度倒没有特别的敌对和刻薄，他只是淡漠地看秦香曼一眼：“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老婆孩子。”

　　秦香曼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果然，他对她的成见还是不减分毫。

　　也罢。

　　秦香曼叹气道：“晓晓的妊娠反应比较大，这个阶段的情绪也会比较反复无常，你们都要注意调整一下心情，不要总闷在家里，多出去走走，心情会比较开阔。身体也不会那么难受。”

　　苏百晓乖巧地点点头：“谢谢阿姨的提醒。”

　　自始至终，厉崇华都是拿着报纸看新闻，一言不发。

　　苏百晓还是比较在意的，或许在厉崇华的心目中，自己并非是最佳儿媳妇人选，甚至可以说，应该是迫不得已之选。

　　不过，不论如何，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结果总是好的。

　　她和厉决森也终于可以以正常的夫妻身份见人了。

　　回到房间内，苏百晓疑惑地皱起眉头：“我怎么觉得，阿姨不像是没生过孩子啊。”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厉决森站在镜子前解开衬衫的扣子，苏百晓怕他触到伤口，便伸手帮他脱衣服。

　　“关于怀孕的事，她都讲得头头是道的，就好像是个过来人。”

　　厉决森想了想说道：“她确实没有孩子。”

　　苏百晓不禁揣测道：“或者是，她真的很想生一个孩子，自己去研究关于怀孕的知识；又或许，她曾经真的怀孕过，后来又打掉了……”

　　一想到这个，苏百晓就不由得浑身一凛。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如果有人逼着一个女人把腹中的胎儿活生生捣碎拿掉，这个女人一定会痛不欲生的。

　　而秦香曼更加可悲，她这一生守着自己的爱人，却不能为他生下爱的结晶。

　　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注定这一生是不完整的。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身为女人，却没能拥有女人生育的权利，是不是很悲哀？”

　　厉决森愣了愣，低眸道：“你想说什么？”

　　苏百晓挽着他的手好生说道：“你看，我们就要组成新的家庭了，为何不给爸和阿姨一个机会呢？”

　　厉决森拨开她的手，略显愠怒地背过身去：“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别提了。”

　　“我不是对妈不敬。可是，死者已矣，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去惩罚活着的人呢？”苏百晓冲着他的背影说，“妈真的想要看到这样的结果吗？如果她在上天有灵，看到你一辈子没办法从仇恨中走出来，真的会放心会开心吗？”

　　她苦口婆心地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厉决森却不为所动。

　　厉决森把身子转回来，攥紧拳头，一字一顿地问：“如果你的父亲为了另一个女人，杀死你的妈妈，你会原谅你爸爸和他的情人并成全他们吗？”

　　这么冷冰冰的话语一句句地刺进她的耳膜，刺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她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场面，简直不敢去想象！

　　他曾说过，他的母亲的死可能与秦香曼有关，可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是他的父亲亲手杀死了他的母亲。

　　她扶住沙发的扶手，动作迟缓地坐在沙发上，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你看，连你也接受不了吧？”厉决森闷哼一声。

　　“我，我只是没想到……”苏百晓咬了咬嘴唇，“真的是你的父亲亲手杀死你母亲的吗？会不会是误会？”

　　苏百晓还是没办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就在我的眼皮底下，看到他用子弹打穿了我母亲的头部，那个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母亲死时圆睁的怒目，一直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厉决森深喘一口气，“我母亲死不瞑目，她一定很死了他们，我让我怎么成全他们？我没有那么伟大。只要我还是厉家的一份子，那个女人就永远上不了厉家的户口。我可以让她继续留在厉家，已经是宽仁大量了。”

　　苏百晓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呆呆地盯着前方的某处出神。

　　厉决森走到她的身边，语气变得柔和了些：“你现在怀了孩子，不应该想这么烦心事那么多，走吧，我们先去洗澡。”

　　苏百晓木讷地被他搂着往浴室里走。

　　在帮她清洗身子时，苏百晓突然激动地双手按住他的双肩，泫然欲泣道：“厉决森，到我人老珠黄时，你会不会也为了个小姑娘杀了我？”

　　苏百晓的话让他陡然一惊，他忙伸手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别这么敏感，更别瞎想这么多，我不可能会想要离开你的，更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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