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一整块舒芙蕾又被她干掉了。

　　这次是真的饱了，满足了！

　　她拿起牛奶准备喝，顿了顿，又放下：“你是不是没吃？”

　　“做完就尝了几块。”厉决森故意舔了舔嘴唇，学着她的口吻说，“好香好甜。”

　　苏百晓的脸倏地一红，再次问道：“你真吃了吗？”

　　“我对天发誓，真的吃了。”

　　“那就好。”苏百晓喝完牛奶，主动收拾碗筷。

　　“别忙活了。”厉决森说道，“一会儿钟点工会过来收拾。”

　　苏百晓又想说话，厉决森只好使出绝招：“再不出发，就赶不上和医生预约的时间了。”

　　苏百晓踌躇了一下，还是把碗筷放下，回房换衣服，然后出门。

　　来到医院，他们首先去了Smith医生的办公室。

　　Smith医生看起来年龄五十上下，身高只有一米六，头顶半秃，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光得像一面镜子。肤色白而红润，显得特别硬朗。他的脸上时常挂着笑容，让人觉得和蔼可亲。

　　苏百晓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又可亲的小老头。

　　Smith一看到她，也对厉决森竖起了拇指，夸他很有眼光。

　　厉决森听得也开心，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然而Smith医生却收住了笑容，严肃地说：“虽然我挺挂念你，但是我们的见面地点却是在医院，让我特别难过。”

　　厉决森惭愧地说：“下次我再正式地请您去茶筑喝茶。”

　　“这还差不多。”Smith医生的脸上又漾开了笑容。

　　苏百晓后来才知道，Smith医生和厉崇华是故交，他以前在中国待过几年，便喜欢上了喝茶。平时下班后就去名叫“茶筑”的茶坊喝茶。几十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

　　由于Smith医生与厉崇华的关系不一般，厉决森也是亲密地直接叫他的名字。

　　厉决森有礼貌地与他寒暄道：“Dave，近来可好？”

　　“吃得香，睡得香，身体倍儿好。”Smith医生抬头看他，叹气道，“倒是你，你爸妈为了你的病操碎了心，你却跟没事人一样完全不上心。”

　　厉决森尴尬地干笑两声，面不改色地撒谎：“这段时间比较忙，最近才抽出时间过来。”

　　苏百晓忍不住暗暗地掐了他一把，他却只当什么也没感受到一样，依旧端坐在沙发上。

　　Smith医生却面露不悦，沉着脸问：“身体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厉决森顿时无言以对。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吗？健康是生命的本钱。”

　　Smith医生拿着病历本走到他们面前的沙发上坐下，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先询问了他目前的病症，然后照例让他先去拍片检查。

　　在等待片子出来的间隙，苏百晓一直担忧地紧握着厉决森的手。

　　“森，Smith医生真的有把握治得好吗？”苏百晓仍然不太放心。

　　“如果连他都治不好，那我就真的要等死了。”

　　“呸呸呸。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经他这么一提，苏百晓比刚才更紧张，身子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厉决森察觉到她的颤抖，伸手将她搂紧怀里，反过来安慰道：“别担心，Smith医生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的。”

　　他虽这么说，苏百晓还是觉得害怕。

　　厉决森好说歹说了一阵子，她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厉决森，你一定要给我好好的，不然……”顿了顿，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红着眼睛瞪着他。

　　看到她这个样子，厉决森心疼不已，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放心吧，上次我都能从地狱门口爬出来，这次肯定也可以。”

　　苏百晓的眼泪不停地流出来，又被他名贵的衣服吸收，最后他的胸前已被眼泪****了一片。

　　当他们拿着片子回到Smith医生的办公室时，医生诧异地看着他们：“你们吵架了？”

　　“没有，小女人情绪比较激动。”厉决森无奈地耸肩道，宠溺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Smith医生看着他们之间那甜蜜的互动，脸上漾开了笑容，把厉决森的片子接过去用夹子夹住挂在墙上。

　　他一手横放在腹部，另一只手捏着下巴，皱起了眉头。

　　“不太乐观。”

　　Smith把视线从片子上移开，转身看向他们，脸上的表情颇为凝重。

　　厉决森和苏百晓对视一眼，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问：“还请您详细说一下。”

　　“淤血面积过大，已经即将压迫视觉神经，动手术的话，稍不注意就会伤到视觉神经，导致失明。”Smith医生直言不讳地说。

　　苏百晓的脑袋嗡的一响，双腿一软差点儿跌倒，幸好厉决森及时把她扶住了。

　　他稳了稳心绪，冷静地问：“Dave，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这……”Smith医生很是为难，实在不忍心把事实告诉他。

　　“Dave，请说吧，没关系。”

　　三年与病魔斗争的经历，以及叱咤职场几载，已让他变得成熟沉稳，更练就了坚强的内心，再也不会像几年前那样惊惶无措。

　　Smith也惊讶于他此时的表现，赞许地点了点头：“Vic，你长大了。”

　　厉决森不语，只是浅淡一笑，静待他的答案。

　　看着他那坚持又坚定的眼神，Smith医生不好意思继续隐瞒：“Vic，我可怜的孩子，百分之一，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几率。稍不注意就会丧命。”

　　这个答案将两个年轻人震懵了。

　　过了好久，苏百晓才哭出来，紧紧地抓住厉决森的手，焦急地问：“百分之一，只有百分之一，怎么办？森，我们怎么办？”

　　厉决森抬起手帮她擦掉眼泪，宽慰道：“乖，别急，一定会没事的。”

　　Smith医生意识到，他们真的还很年轻，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也无法承受后果。

　　他们正值青春年华，正是享受生命的大好时光。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轻易地消逝在历史的洪流中。

　　他将手放在厉决森的肩膀上，忽然感受到他正在微微发抖，这才察觉到，厉决森其实是故作坚强。

　　“Vic，我尽快召集权威的脑科医生开一次研讨会，集众人的经验与智慧，一定会给你定一套适合的治疗方案。”Smith医生安慰道，“你先别担心，先回家好好休息。”

　　顿了顿，他又说：“Vic，虽然我不该过问你和你父母之间的关系，可是我不得不多嘴一句，还是让你父母知道真实情况比较好，毕竟他们是的父母。”

　　厉决森不置可否，而是反问：“即使我不说，他们也很快就会知道的，不是吗？”

　　“……”

　　这话把Smith医生问得噎住了。

　　“Dave，治疗的事就麻烦您了。”厉决森谦恭地说，“治疗需要涉及的所有经费全部记在我的账上，不管花多少钱，都请您一定帮我把病治好。”

　　厉决森不知不觉已换上了生意人惯用的口吻，这让Smith医生颇有些适应不过来。

　　愣了半晌后，Smith医生才点头道：“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说完，他又拍了拍厉决森的肩膀。

　　“Smith医生，拜托您了。”苏百晓给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Smith医生和厉决森皆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竟行这么大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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