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再生一个。”

　　“还是女儿呢？”

　　“还生，我就不信我裴之寒生不出儿子。”

　　“呵呵，你当我母猪啊，想生几个生几个？你不当妈你不疼是吧？”当初生豆豆的时候，她在手术台上发过誓，再也不要生了。

　　“……”裴之寒竟无言以对，身为男人，他的确无法为她承受那种生子之痛，“我会加倍疼你。”他紧握着她的手，承诺一般，目光坚定决然，“就生一个，不论男女。”

　　生儿子，他高兴，生女儿，他也认了。

　　洪佳琪抽回自己的手来，故意不看他，“我还没答应哦。”所以他现在想都不要想。

　　不管生儿子还是生女儿也是将来结婚后的事情了。

　　而他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结婚呢？

　　手机铃声突然间响起来，洪佳琪连忙低头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是姚霏的电话。

　　“佳琪，禾嘉醒了。”

　　姚霏冷静的话语从电话那边清晰的传来，每个字都充满了分量，犹如在她的世界里撕开了道缝隙，洪佳琪觉得有晴朗的天空骤然间晴转多云，侧头看向裴之寒，“禾嘉醒了。”

　　哧的几声，轿车猛地在路边停下来，裴之寒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样突然的时候，禾嘉醒了，“我跟你去医院。”

　　“不用，你先把孩子们送回去，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没有必要一家子人都过去。

　　何况后面还是三个孩子。

　　裴之寒也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禾嘉不一定会希望看到他。

　　洪佳琪下了车，看着裴之寒驱车离开，刚才姚霏的那句话再次回响在耳畔，明明她一直盼着禾嘉醒过来的，为什么这会儿开心是有，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强烈，反倒觉得，有些事情似乎要发生变化，至于是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她不得而知。

　　匆匆赶到医院，洪佳琪就去了病房所在的9楼，才出电梯就看到走廊里，禾嘉的病房门口围着许许多多的医生和护士，洪佳琪加快脚步跑过去。

　　病房里的情况有些惊人，禾嘉坐在病床上，情绪激动的拒绝着所有医护的靠近，双眼赤红的样子，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此刻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凶恶的看着面前的人。

　　局面就这样僵持着，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气氛一度紧张。她总算明白姚霏刚才电话里为什么那样故作冷静了。

　　一个昏睡了长时间的病人，居然一醒过来就这样…

　　禾老太站在边上，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头发花白的她嘤嘤哭泣着，姚霏抱着她，柔声安慰。

　　“禾嘉”洪佳琪走过人群，到了病床面前，“禾嘉”她记忆中的禾嘉不该是这个样子。

　　洪佳琪小心的试着靠近他，“我是佳琪，我是佳琪啊。”

　　“你别过来。”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废人了，他根本不配再拥有洪佳琪。“别过来”

　　洪佳琪看着他手中晃动的水果刀，不得不站住脚步，“禾嘉，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好不好？”

　　“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走，我不想看到你。”禾嘉冲他吼叫着，赤红的眼睛瞪得老大。

　　洪佳琪分明看得出来他眼底隐藏的痛，“禾嘉，你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六个月零七天，这些天我和阿姨一直都陪在你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可是你现在，却让你的母亲难过，让我离开…你的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你走，走啊，我不用你管，不用你们管…”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身体健全都做不到，他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更不能面对洪佳琪，“走啊”

　　洪佳琪知道在自己坐车过来医院的那段时间，禾嘉一定是想了很多很多，经历了很多思想斗争，但是不管怎样，她都不允许禾嘉变成这个样子，“要我走，除非你杀了我。”洪佳琪往前两步，动作敏捷的一把抓握住握着水果刀的手，“杀了我，我就再也不会管你了，我保证。”

　　她的声音很大，犹如惊雷在气氛紧张的病房里炸开，震惊了所有人。有血顺着她的手掌滴落。

　　“……佳琪”禾嘉惊得松开手，大概是没想到洪佳琪会对自己这样狠绝，双手抱着头没有办法承受一般，避开所有人的耳光，缩在床头。

　　水果刀掉在地上，哐啷有声。所有人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一拥而上，将床上的禾嘉迅速制服，打了一剂镇定剂进去，终于禾嘉安静了，放松了。

　　“我认识的禾嘉他高大，聪明，有能力有才干，不管面对任何事，都会迎难而上，他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朋友。”洪佳琪目光柔和的看着他苍白的俊脸，字语坚定，“我认识的禾嘉可以脆弱，但不可以懦弱。不管将来是什么样，我认识的禾嘉都可以勇敢面对。”

　　她能够想象原来四肢健全的他，现在连下床都做不到的痛苦，但是理解，不代表放任。

　　她不允许他萎靡不振。

　　禾嘉闻言闭上眼睛，一脸的苍茫落寞，“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连最简单的走路都不可以。佳琪，我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照顾你。”心仿佛被一双无心的手揪扯着，那么痛，难以呼吸。

　　他不想放弃佳琪，真的不想。

　　“……”洪佳琪闻言愣住，原来到这一刻，他还在为她着想。

　　“谁说的，医生明明说了，你只是因为在床上久了，身体缺乏锻炼才导致的不能行走，通过以后的理疗，你完全可以再站起来，跟从前一样。”禾老太一下子扑到床前，瘦骨嶙峋的手指触摸着他憔悴的脸颊，那样小心翼翼，“听妈的，妈不会骗你。嘉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妈，看看妈。”

　　她不会骗他的，不会啊。

　　二十年多年来，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她是他完全可以信任的母亲啊。她什么时候骗过自己的儿子。

　　“嘉儿”

　　可禾嘉吞了口口水，撇开头没理她。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在禾老太看来是那么的难过，“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样没良心，妈天天盼着你醒过来，盼着你结婚生子，盼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可你倒好，醒过来之后，连看妈一眼都不愿意，妈还不如去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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