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梓楠当然不可能真的把向梓宁关在门外，两分钟后门打开，向梓楠站在门口对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的向梓宁没好气地道：“进来吧，大晚上的吵什么吵，难听死了。”

　　还好程清颐的这套公寓是一梯一户，他再吵也吵不到别人，要不然就要丢脸丢到别人家里去了。

　　向梓宁进了屋，乖乖去洗脸刷牙睡觉，姐夫太凶残了，明明他只不过是给同样身为男人的姐夫一个合情合理的建议，结果就被姐夫直接拎到门外吹冷风去了。

　　太可怕了！

　　总算把向梓宁这个拖油瓶安顿好了，向梓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程清颐也正好办完公，回到卧室。

　　向梓楠用毛巾擦耳朵上的水汽，脸颊红红的，头发还有点湿润，贴在脸颊边上，微微翘起，身上穿着毛茸茸的睡袍，越发衬得手腕白晰纤细。

　　“你事情办完啦？”

　　她光着脚踩在长毛地毯上，程清颐垂眸看到她白晰的脚丫子，皱眉：“怎么不穿拖鞋？”

　　向梓楠望着他：“屋子里开着暖气，又不会冷。”

　　程清颐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转身去鞋柜里拿了一双干净的拖鞋回来，弯腰半蹲在地上，给她穿鞋。

　　向梓楠吐了吐舌头，乖乖地穿上鞋。

　　程清颐把她推到梳妆台前坐下，打开吹风机开始给她吹头发。

　　向梓楠没什么耐心，经常洗了头发，随便吹一吹，不往下滴水就不管了。

　　“不吹干当心老了头痛。”程清颐心不在焉地道，修长的手指撩起她的披肩长发，把吹风机开到低档，慢慢地吹起来。

　　向梓楠的头发保养得很好，年纪摆在那里，头发油光滑亮的，摸起来像丝绸一样顺滑，手感好得不得了。

　　程清颐其实并不耐烦做这些婆妈的事，但替她吹头发例外。

　　“哎，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变得这么淘了，明明小时候很可爱的呀。”向梓楠想到隔壁的向梓宁，开始长吁短叹。

　　程清颐沉默着没有接话，认真地把头发吹干，关了吹风机，说：“去睡觉。”

　　他不觉得向梓宁有多淘，他一直认为男孩子从小就要有自己的主张，对长辈太过唯唯喏喏的小孩，将来长大了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向梓宁这小孩儿虽然笨是笨了些，但他并不讨厌，要不然就算有向梓楠这个姐姐在，向梓宁也休想进他的家门。

　　向梓楠躺在床上，把被子拉高至肩，转头看着程清颐把吹风机收进柜子里，拿了抹布把地上的水渍擦干，检查了一遍门窗，最后才回到房间。

　　等他一躺下，向梓楠就飞快地拉开他的手臂，将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抱着他的手臂，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睡。

　　习惯真可怕，她向来独立，从来都喜欢自己一个睡的，现在却早已经习惯身边有个热乎乎的身体陪着她一起睡，有时候程清颐出差不回家，她还会失眠。

　　一夜好眠，清晨的时候，向梓楠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尖利的声音在静寂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她把被子往头上拉，蒙着头等着铃声自己消停。

　　不一会儿，床头柜上的手机也响了，手机在柜台上震动，发出“噗噗”的声音。

　　程清颐躺在她身边，正要坐起来替她接电话，向梓楠挣扎着从被子里挣出头来，声音沙哑，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小颐哥，我来接。”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将手机拿起，放在耳边，暖洋洋地道：“谁？”

　　电话是陆一瑶打过来的：“梓楠，出大事了，唐老太太死了。”

　　向梓楠：“……”

　　她没睡醒，脑袋有点不灵光，呆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你说谁死了？”

　　“唐老太太，唐习安的妈。”

　　“她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连赔偿金都没有要她的。”向梓楠怔了一下，又问，“怎么死的？”

　　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八成唐老太太的死跟尚美有关。

　　陆一瑶的声音有点气愤：“她吊死在尚美的门口。”

　　向梓楠：“……”

　　她就算修养再好，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想骂人，那老太太想死，死哪不好，非要死在她们医院门口，以后她们还要不要做生意啊！

　　“我马上就到，你们别慌，先报警。”向梓楠冷静地道。

　　陆一瑶特别郁闷：“已经报警了。”

　　“那行，你要安抚好员工的情绪，派人把老太太的尸体围起来，警察不到，别让人碰。”

　　“我知道。”

　　向梓楠挂了电话，眉头皱得几乎要打结，心里其实也很气愤。

　　她一不杀人二不放火，好好的开她的医院，为什么就是有这么多人跟她过不去，就是个泥菩萨，这会儿也气得七窍生烟。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医院出了点事，我先去一趟医院，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她弯腰在他唇上歉疚地亲了一下，道，“真抱歉啊。”

　　她讲电话从来不避着程清颐，而且她的手机音效好，程清颐躺在她的身边，把她和陆一瑶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跟你一起去。”

　　程清颐说完，默默地跟着起来，很快地穿好衣服。

　　早饭是来不及吃了，向梓楠打开客房的门，向梓宁还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她放了几张大钞在柜子上，用台灯座压住，写了一张纸条，意思是她有事要去上班，让司机送他去学校，有事再打她电话。

　　程清颐打电话叫曲航九点钟过来，送向梓宁去学校办理入学手续，他自己开车和向梓楠去医院。

　　一路上向梓楠心急如焚，唐习安的事法院才判决完，又出现唐老太太的事，她的医院以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一家医院接二连三地死人，别人会怎么看啊！

　　到了医院，现场已经被封锁了，封锁线外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的人，医院的保安拦都拦不住。

　　向梓楠一出现，媒体立刻把摄像机话筒对准了她。

　　“向小姐，听说唐老太太吊死在贵医院门口，请问这是真的吗？”

　　“唐老太太此举，是否和前几天法院的判决有关？”

　　“向小姐，尚美开业两年以来，接二连三地死人，请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还有人热心地建议：“向小姐，听说北公桥那边有个大师，看风水很灵的，尚美是不是当初开业的时候，冲撞了什么，不如请个大师过来作场法事哦。”

　　真是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场面一片混乱。

　　程清颐护着她往里走，保镖在外面开路。

　　来的警察还是以前那个刑警大队的队长，嘴里叼着根烟，正在指挥鉴证人员将尸体装进裹尸袋，准备带回去让法医解剖。

　　因为向梓楠的事，他都过来打了好几次交道了，这次看到向梓楠，把烟从嘴里取出来，对着她同情地一笑：“又见面了，向小姐。”

　　向梓楠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嘴角抽了抽：“给大队长添麻烦了。”

　　尸体已经抬进裹尸袋推上车。

　　向梓楠已经进了医院大门，大队长对程清颐点了点头：“你老婆不定是得罪了谁，还是想办法摆平的好。”

　　要不然就算有程氏和席家在背后撑腰，这间小医院只怕也开不长。

　　程清颐一脸冷漠：“知道了。”

　　行政院长办公室里，陆一瑶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不停地揉着额头。

　　在医院员工面前她是沉着稳重的行政院长，不管出了什么事，她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慌乱，要不然人心会更加不稳，可是她到底也才是一个23岁的小姑娘，才出校门没多久，就碰上两起人命事故，她没有当场崩溃，而是站出来主持大局已经表现出她强大的心理素质。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向梓楠走了进来。

　　“梓楠，你来了。”陆一瑶顿时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她都有点撑不下去了，完全没有主意。

　　“究竟是怎么回事？”向梓楠皱着眉头问。

　　陆一瑶见到她，心里镇静了一点，她有些虚脱地坐回到办公椅上，用手揉了揉额头，疲惫地道：“不知道，我也是清早的时候接到值班护士的电话，说医院死人了，等我赶到的时候，人就已经躺在那里了，媒体也到了。”

　　医院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清早的时候，有个前天做完手术的顾客，说她肚子饿，尚美的员工服务态度很好，当时负责那个病床的护士，立刻就出门为她买吃的，结果下楼在大厅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有个人像风筝一样吊在半空，晃晃荡荡的，没把她吓死。

　　“不是有监控吗？怎么没人发现？”

　　自从出了唐习安的事后，向梓楠便加强了医院的保卫措施，全方位安装了监控器。

　　陆一瑶的表情也有些无奈：“当保安去洗手间了，人不在。”

　　就是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就出事了。

　　陆一瑶开始播放监控带。

　　监控器一直是正常工作的，医院门口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到凌晨五点的时候，医院走来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走近了一看，正是唐老太太。

　　唐老太太更消瘦了，佝偻着身体，到医院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吵闹，然后往医院大门的那个栏杆上挂了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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